「皇上,臣知道你日夜思念嫦美人,可她不是嫦美人。♀臣也听說皇上的寵妃嫦綰前陣子已經死了,這個女人她不是,她還好好活著,請皇上清醒一點!人死不能復生的!」
「人死不能復生,不能復生……」
劉盈眼里的淚一直在打轉,他突然覺得好迷惘,覺得自己像在做夢,劉章的話就像一道雷電劈醒了他。
「她……她不是綰綰?」
「對,她不是,她只是普通的姑娘。嫦美人……她不會再出現的,皇上節哀。」
明明眼前的女子這樣的像綰綰,背影,面容,就好像嫦綰又復活了站在他面前一樣,可她卻躲在別的男人懷里。
對,她不是他的綰綰,他的綰綰不會踫別的男人,嫦綰說過,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都是他的女人。
對,所以她不是綰綰,是他犯傻了。嫦綰早已經在那個大雪的夜里,因為難產香消玉殞了……
「臣告退。」
劉章將嫦熹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廂房。
劉盈癱坐在床榻上,手里攥著他剛才扯下來的發帶,帶著淡香,他眼前都是淚水的泡沫,每一個泡沫都是昔日嫦綰的笑臉。♀
「主子……」候著的內侍走了進來。
「滾!都給朕滾!——」
劉盈打翻了棋盤,掀翻了桌子,屋子里 里啪啦的轟鳴聲,震的他耳朵快要爆炸了,心口也快要爆炸了。
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不想再受這樣的折磨,他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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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下起了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忘塵閣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這個時候趕來了一輛馬車,吱呀吱呀的停在了門口。
劉章吩咐小廝將嫦熹送回房,他自己也因為還要處理事情便急匆匆的走了。
其實嫦熹在顛簸的馬車上已經醒了,只是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劉章,只是裝昏。
我一個人在房間里坐著,手里把玩著桔子,因為蕭決實在是在聒噪被我趕走了,我搖頭晃腦的想該怎麼委婉的向嫦熹說出要毀掉契約的事情。
「靠!老娘做了幾千年的生意,這次居然要我毀約!麻熙那個賤人,等我回去了必須好好收拾她!」我憤怒的把桔子摳出了兩個大洞。♀
我可是向來以誠信為本,保持著百分百好評的優良記錄。我都能想象到嫦熹那張給我蓋下差評的臭臉,或者是哭天搶地的怒吼,再不然,就是掐著我的脖子要跟我同歸于盡。
不過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她怎麼對我,我均不反抗。
門被人推開了,我迅速坐起,心里一顫,有些受不了自己做賊心虛的樣子。
「你是嫦熹?還是貞子?」
她的模樣被人直接拉去演鬼片我都不會奇怪,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目光無神,我捂著被嚇到的小心髒,扯出非常難看的笑容︰「貞子大人,你要不要先進來洗個臉?然後我再跟你說個重要的事兒。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沒法面對。」
嫦熹手扶門框,像個提線木偶僵硬的邁進屋子。
「芙蕖……」
「啊?你叫我啊?」
嫦熹撲倒我面前,像個八爪魚那樣具有吸附力的抱住了我,我真的是被嚇到了,正準備開口大喊非禮,卻清楚的感覺到她貼在我肩膀上抽搐的聲音。
「喂,你怎麼了?」
然後她扯開了嗓子哭得天昏地暗,我扶著我脆弱的三叉神經,幾乎快要跟她一起昏了過去。
我坐在床榻上,非常具有男子氣概的摟住嫦熹,看得出來她像是受了打擊,否則不會在我面前展示她的軟弱。
「今天他認出我了,他從沒忘記過我,他還喊我,綰綰,綰綰……可我不能跟他相認,我也不能抱住他,那個時候,我真的快要死掉了,胸口真的好疼好疼……」
我模著沉悶的胸口,那里像壓了一塊石頭,「誰?劉盈嗎?」
「是他,那個我本該忘記的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蠢,我選擇了最笨也最殘忍的方法折磨自己,明明他離我那麼近……」
「那你覺得跟我簽下契約這事兒做錯了嗎?」
我心里突然覺得有點失望,但同樣一方面,如果她能主動放棄契約,這也是比較好的結果,至少,我還有機會回到大漢朝。
「我當然沒有做錯!」嫦熹直起身子,她冷笑著磨掉了臉邊的淚,哭得紅腫的眼楮變得很陰狠,「不能和劉盈長相廝守,都是拜呂雉所賜,她毀了我的上輩子,我就用這一世讓她償還,什麼情愛,我都不會再奢望了,只要有恨,就能支撐著我活下去!我不會讓她好過的!呂氏必滅,呂雉必死!」
我挑挑眉,心里剛剛放下的石頭又懸了起來,這個家伙的心里不是一般的扭曲啊。
我看了下周圍沒有什麼殺傷力的武器,防止嫦熹一會知道契約的事情後跟我同歸于盡。
我試著開導,先禮後兵,「嫦熹啊,你有必要這麼恨他們嗎?有句話不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歷史洪流中,像你一樣因朝政冤死的女人不在少數。」
嫦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還帶著點抽泣︰「難道你以為如果給她們機會,那些冤死的女人不會反抗嗎?她們一定會報仇的!」
「你……」我承認我說不過她。
「芙蕖,你要听我的故事嗎?」
「啊?」
嫦熹握住了我的手,她手心很冷,但是我卻覺得滾燙,我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我壓抑很久了,除了你,我不會再對第二個人說,我相信你听完後,一定願意幫我到最後的。」
其實我應該拒絕的,我不該浪費時間讓她說毫無意義的事情。可是,我鬼使神差的模到了口袋里的那支簪子,它帶著漢朝的痕跡,帶著我前生的故事。
我並不知道那對我來說代表什麼,可她後來的一字一句,都讓我為之淪陷。
嫦熹緩緩閉目,睫毛因不安而抖動,萬千的記憶和畫面向她襲卷而來,吞沒著她,撕裂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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