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決驚恐的挪開了我的手指︰「你怎麼突然這麼激動了?之前我說要你毀了契約你不听,現在倒好……」
一說到這件事情,我的火氣又莫名的冒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麻熙,我根本就可以在二十一世紀和漢朝之間來去自如,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破事情了。
不過,只有一件事情,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我又挖了一口冰淇淋塞進嘴巴里,冰涼的感覺漸漸在口腔里散開,我沉下眼眸,聲音低了點︰「蕭決,我跟你說句實話,這段時間里,我心絞痛已經發生過幾次,每次都讓我冒了一身的冷汗,雖然我並不後悔遵守著跟嫦熹的契約,但是我也開始有點害怕,開始是空間受阻回不去,現在是身體出了狀況,我體內的能里已經不能受我自己控制了,我擔心……」
「那你怎麼早沒有跟我說!」蕭決激動的站了起來,抓住我的手腕︰「你自從來了漢朝就沒有發生過好事兒,曄佳,你別任性了,只不過是個簪子,我答應你,我一定幫你找到世界上最厲害的專家幫你復原,跟我回去吧。」
我不是沒有考慮過蕭決的意見,至少我還不會為了前世和嫦熹這個女人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分寸。
只不過……
「蕭決,現在還沒有糟糕到要逃避的地步,而且嫦熹的壽命還剩下兩年,怎麼說,那個女人那麼喪心病狂的想要復仇,我若是提前毀了約,她還不得變成厲鬼天天纏著我啊。」
我和蕭決沉重而均勻的呼吸散在房間里面,每當我們不說話的時候,其實都是吵架的一個前奏。
這種冰到極點的氣氛,如果要是有人站在這里,那一定會被凍傷。
可是偏偏就是有人不走尋常路,嫦熹霸氣的推門進來,她進來看見房間里多了兩個人,也沒太吃驚,因為她已經習慣了我們的神出鬼沒。
「什麼時候來的?」
嫦熹看上去很平靜,可是她跨進房間後每走一步臉色都慢慢的褪去血色,她不動聲色的找了件斗篷披在身上︰「怎麼有點冷。」她伸了伸脖子,看著桌上鋪著的亂七八糟的、五顏六色的‘泥土’,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兩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中暑了。」我挖了一勺芥末味的冰淇淋遞給嫦熹︰「嘗嘗這個,解暑的。」
「解暑?」嫦熹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這里不熱啊。」
許是嫦熹進來打破了我和蕭決之間僵硬的氣氛,蕭決的神情輕松了些,他摟了摟我的腰︰「好啦,那我回去幫你再找找辦法,不過,如果你再有什麼情況,哪怕是一丁點兒,也都必須打電話跟我說,否則我就……」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只有幾百歲的小孩子,你以為我是嫦熹啊?」
嫦熹︰「……」
蕭決滿意的笑了笑,然後咻的一下消失在了房間里面。
我扭頭問道嫦熹︰「你剛才去哪兒了?」
嫦熹一拍腦門︰「都是因為你們我才忘記了,剛才王阿婆來找我的,說是幫我們找到了其中一個可以復原的材料。山祁的花兒。」
我瞪圓了眼楮︰「那麼冷門的藥材她居然都能弄到,可是,就算弄到了這個又有什麼用呢?不是還缺兩樣東西嗎,太陽之雨和什麼來著?……」
嫦熹翻翻眼皮︰「還有紫林的葉子!你啊,感覺倒像是變成了我的簪子一樣,從來沒有半點心思。」
「姑女乃女乃,你覺得就憑著王阿婆說的毫無根據的三樣東西,就能把我這個幾千年都沒有辦法復原的簪子給弄回原樣嗎?別開玩笑了!」
「可是王阿婆說,她現在可以幫你把簪子表面的塵埃去除掉,也能先看看到底簪子的大概是什麼樣的。」
我一臉的不屑,但是出于嫦熹這麼熱情,我只好帶著簪子再次進入那個類似于鬼屋的地方了。
嫦熹敲了敲門︰「王阿婆,我把簪子帶過來了,芙蕖有事兒,她不在。」
我和嫦熹走進去的時候,王阿婆佝僂著腰蹲在地上,然後面前是一個小砂鍋放在了火上,咕嘟咕嘟的發出些像毒液煮沸的聲音。
我抬起上眼皮輕輕的瞄了里頭一眼,這個跟二十一世紀的王阿婆實驗室里面的大染缸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上去都很像童話故事里巫婆攪著棍子的紫色的毒藥,並且還冒著煙。
我捏著鼻子,全靠張大的口腔呼吸著空氣︰「嫦熹,她熬得是什麼東西,她不會把大便倒進去了吧?」
嫦熹把我的話重復了一遍︰「阿婆,你熬得是什麼東西,你不會把大便倒進去了吧?」
她回過頭,脖子傳出嘎吱的聲音,拽屁的翻了我一個白眼︰「怎麼會有那麼惡心的東西!」
嫦熹點點頭,對我說道︰「就是啊,怎麼可能。」
王阿婆補充道︰「我只不過是把茅房里面的土給挖出來而已。」
「……」嫦熹展現出了她的整個白眼。
在我一番「這是什麼東西?」,「這些是豬糞嗎?」,「這東西熬出來會破壞臭氧層嗎?」……等等的恐懼中解月兌後,終于開始進入了正題。
王阿婆再次耐心的解釋道︰「這些都是最原始的土地的地泥,還有我清晨采摘的雨露,雖然比不上太陽之雨的純淨,但是也不算骯髒的水,還有一個……」
她最後拿出了真正的王牌,一枝長得非常非常丑的花,為什麼說它丑呢,因為它既不像花兒,也不像葉子,顏色是秋日里枯萎的黃葉子的顏色。
「這個是山祁的花兒。」
「阿婆,這麼珍貴的東西,你是怎麼來的?」
她自豪的拍拍胸脯,像個幼兒園得了剪紙比賽冠軍而開心的小孩子︰「東街巷子的敬安堂里面的王掌櫃,在我年輕的時候可是我的仰慕者,前天我無意間看他進來的一批藥材中有這個山祁的花骨朵,我一眼就認了出來,不過買藥材的糊涂蛋,竟不知道這個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所以我就跟王掌櫃說了,要他把這個山祁給我。」
我和嫦熹撐著腮幫,很認真的听她說,我們很激動的異口同聲的問︰「哇,那你的仰慕者王掌櫃把山祁就這麼送給你了?」
她撩了一下頭發,很像要做洗發水廣告的模特的經典動作,不過她是應該是姥姥牌專用的洗發水的‘模特’。
她大笑了兩聲︰「當然——」
我和嫦熹正想起立鼓掌,她又冒出來一句︰「當然不是!我是趁他不注意偷來的!」
我和嫦熹瞪圓了眼楮︰「……」
嫦熹很小心翼翼的把簪子遞了過去,我在旁邊異常的擔心︰「喂,她到底行不行啊,可別給我弄毀了。」
嫦熹繼續重復︰「喂,阿婆,你到底行不行啊,可別給弄毀了。」
她一下子拽了過去︰「等著看吧。」
王阿婆把我的簪子丟入到那鍋不明液體中的時候,我兩眼一閉,使勁抓著嫦熹的胳膊。
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這麼大膽,把珍貴千年的簪子就這麼斷送在這一鍋‘屎’里面了?
但是說不出來了的感覺,可能因為二十一世紀的王阿婆吧,她們兩性格真的很像,所以我也會不知不覺的開始信任她。
王阿婆拿著筷子把我的簪子從煮沸的砂鍋里面撈了出來,我絕望的盯著沾滿了像屎一樣東西的發簪,欲哭無淚。
王阿婆拿來了一些干草鋪在地上,把簪子夾到上面嗎、,然後磨碎了山祁的花,直到成了粉末,用手指細細的捏著,灑在干草和發簪的上面。
她又裝神弄鬼的對著天地各一拜,嘴里念念有詞,嫦熹在旁邊提醒著我,她這個應該是在請求大地和蒼天的幫助。
一番故弄玄虛之後,她把干草堆並著簪子卷了起來,就像街邊賣的雞蛋卷一樣。她握在手中,拿出火折子輕輕一吹,然後就把整個干草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給點燃了。
我瞪大了眼楮︰「喂!」
嫦熹連忙拉住我,低聲說道︰「冷靜點,我保證,你的簪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讓王阿婆弄完。」
在干草染成了灰燼之後,只剩下一些黑咕隆咚的一團東西,我上下牙齒不斷地打架,有點接受不了︰「這就完了?」
王阿婆就像是听見了我的畫外音一樣,大吼道︰「還有一步就大功告成!」
她不知道從哪個黑暗的角落里面提來了一桶水,嘩啦啦的全部都澆在了那團黑東西上面。
我們三個人就這樣死死的盯著,畫面好像被什麼人按下了暫停鍵,過了三分鐘之後,我的簪子漸漸的在那團黑色的東西中掙扎了出來。
我的雙眼開始漸漸的放光,在那個簪子完全的從淤泥里面掙扎的出來的時候,我激動得抱著嫦熹的脖子︰「太好了太好了沒有毀掉,嚇死老娘了!」
嫦熹快要窒息的憋紅了臉,她扳開我的手︰「別激動啊。」王阿婆抬頭奇怪的瞧著嫦熹︰「我沒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