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易軒離開的背影,唐淺突然覺得有些落寞,突然听見砰的一聲,就見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顧不得多想,唐淺馬上沖出房間叫人去找醫生。回想了下醫學院里學過的急救知識,隨即把易軒平放在地上,再用枕頭把他的腿墊高,用手掐了下他的指尖,發現透著紫色,知道這是休克的癥狀。毫不猶豫地松開了他的領口,就捏著他的鼻子開始對著他的嘴吹氣。
感覺得到他口中透出的濃濃得藥味和血腥味,唐淺深感不妙。她只得一邊做著人工呼吸,一邊在心中祈禱易軒不要死。她不敢想象他死後,她和芊芊她們將面對怎樣的局面。暗暗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擔心這個變態的死活。
又在易軒胸口上按了兩下,見他依然毫無起色,而且臉色已開始轉紫,唐淺越發絕望,不死心的憋住一口氣往他嘴靠去。突然,易軒咳嗽了一聲,噴了她一臉的血。
易軒一張眼就看見與他近在咫尺還把嘴湊向他的唐淺,溫柔地用手抹去她臉上細碎的血點,輕輕地吻了上去。前一刻還沉浸在緊張情緒中的唐淺被這一吻搞得措手不及,竟然忘記推開易軒。
當一群白大褂听說易軒情況危急,帶好急救措施沖進來的時候,剛好撞見了這狗血的一幕,頓時囧囧有神,還是用擔架把臉上掛著詭異微笑的易軒給抬走了。留下還在發愣的唐淺。
唐淺模了模嘴唇,渾然不知自己雙眼已被淚水沁濕了。
她再次看到易軒已是第三天下午。即使在開著暖氣的房間里,易軒也披著厚厚的裘皮大衣,原本俊朗的臉頰已凹了進去,顯得格外憔悴。「把空間整理個空檔出來,車我給你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能要出發。」說完就丟給唐淺一串鑰匙。
「那麼急?」唐淺有些意外。
「嗯,再不走來不及了。」可惜東西還差點到手,易軒心里補充道。
于此同時,基地一個偏僻的小院內。
「劉將軍果然識時務,那左辰于你于我們昌興基地都是個絆腳石。上次是我們低估了他的實力,這次你大可以放心。」說話的人一臉陰狠。
「陳書記,這次你可要利落點。要怪也只能怪左少校太不知道輕重,老想著公開疫苗的事,這可違背了中央的意思。」劉將軍說道。
陳書記心里罵道,說那麼好听,其實是怕他功高蓋主吧,誰讓你是個沒異能的廢物呢,不過控制一個有野心的廢物可比控制左辰那廝容易多了。
末日病毒爆發第七個月零三天,老天爺給這個本來就千瘡百孔的末世又一記重創,人類又往地獄里深陷了一步。
這天,原本被烏雲遮掩著的太陽突然消失,把人類推向黑暗深淵的日食再次來臨,鋪天蓋地的大雪從天而降。無數普通人如同上次日食時一樣,詭異地陷入昏迷,清醒著的人們選擇奔逃或者留守家園。
這場大雪幾乎把整個昌興基地埋了個嚴實,同時埋在雪下的還有無數的尸骨和人類的貪婪和**,幾十萬人的基地如同一座死城。前幾日,軍隊和政府的沖突,在這場災難面前如同一場笑話。
此刻易軒的車隊正行進在前往鳳城基地的高速公路上,就在離目的地只有六百來公里的時候。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和日食還阻斷了他們的腳步。
易軒眉頭緊皺,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提前了麼?」
「提前什麼呀?」唐淺有些氣悶,望著車里坐著的易軒、宋言和另兩個高階異能者覺得她的逃月兌計劃要實施起來難度太大,最重要的是,她連芊芊和莊眉在哪輛車都不知道。
不等易軒回答,突然本來漆黑一片的天際閃過一道道詭異的紅光。
「所有人棄車,快!!!找遮蔽物!!!」易軒對著對講機吼道,一切來得太忽然,饒是這群人訓練有素,場面還是顯得格外混亂。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龍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扭成一團。後面跟著他們的其他車隊也遭了秧,整條公路幾乎癱瘓了。
唐淺剛被易軒拽下車,還沒站穩就被他撲倒在地,而一塊西瓜大的隕石落到了她剛才站的位置。此刻隕石雨穿過厚厚大氣層,帶著紅色的火光瘋狂地砸向地面。
「愣著什麼,快走!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易軒喊道,說著便護著唐淺倉惶地躲避起從天而降的隕石來。可在這漆黑這空曠的荒郊公路旁哪有什麼安全的地方可找?很快唐淺就發現,易軒有些不對,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覺到他的步伐越來越沉重。
唐淺穩了穩心神,一邊用敏銳的感官估模著隕石的落點,一邊扶著有些癱軟的易軒往側翻在路旁的一輛大型箱車移去,雖然那車已被砸得不成樣子,但聊勝于無。雖然能躲過隕石,但隕石砸下來濺起的石渣還是如一顆顆子彈一樣扎進她肉里。她不願去想,剛才易軒為了護著她,背上已成了什麼樣子。
地上漸漸積起了雪,唐淺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行動愈發地困難,更何況還扶著個受傷的大男人。她又帶著易軒險險地躲過了一塊隕石,就听到他嘶啞地聲音,「放開我,你自己走!」
唐淺現在哪有功夫分神說話,只得無視易軒,繼續小心翼翼地向目的地挪去。驚喜的發現箱車旁有一條小小的溝渠,而車身的一半剛好蓋在了上面,形成了一個迷你的天然庇護所。與此同時,一塊巨大還燃著火焰的隕石向他們砸來。
還沒等唐淺有所動作,易軒已抱住她滾到了溝渠中,牢牢地把她護在身下。所幸隕石沒有砸中他們,但趴在唐淺身上的易軒卻沒了聲息。
現下,唐淺已顧不得那麼多,費盡全身力氣才把易軒和自己挪到了箱車與溝渠的縫隙中,還沒來得及清理下積雪,就從空間里拿出應急燈,開始檢查起易軒的傷勢來。
雖然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借著燈光看清易軒情況的時候,唐淺感到了絲絲的絕望,他的整個背部刺滿了大大小小的隕石碎片,其中一塊只比拳頭略小的碎片深深地嵌入他的右肩內,厚厚的裘皮大衣被染得鮮紅。不敢去試他的脈搏,也不敢去踫觸他的傷口,她只能從空間里取出止痛針劑為他和自己各打了一針。再取出厚厚的被子把他和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絕望地等待這場可怕的隕石雨和日食快點過去。
「別忙活了。」易軒似用盡身力氣把套在他無名指上的戒指遞給了正在小心翼翼為他裹被子的唐淺。
「這個戒指和你手上那個都是倉庫的鑰匙,內圈有密碼,你都拿著。去鳳城找易銘,把我脖子上那條項鏈交給他。他會替我照顧你的……還有對不起……我」此刻易軒的聲音已低不可聞。
而唐淺再也沒等到下文,死一般的寂靜圍繞著她。她只能死死的拽著那枚冰冷的戒指,淚流滿面。也不管易軒能不能听見,抽泣著低聲說道,「你是對不起我,你是混蛋,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麼,還幫我擋那些碎渣,你就想讓我欠你,現在你滿意了,我再也還不清了。你的破戒指我才不要……」
唐淺說完就把那枚戒指套回了易軒左手的無名指,再次踫觸到他的手,卻再也感覺不到他跳動的脈搏,只有冰涼的觸感。不忍看到他的瞳孔在她面前慢慢放大渙散,用手指輕輕撫上了他微張的雙眼。唐淺把他攬到自己懷里,看著他灰敗的臉上揚起的笑容,心里更加難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再也听不到隕石撞擊地面的轟轟聲,只剩呼呼的風聲。唐淺扒了半天雪,才從溝渠里爬出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傷口帶來的痛感。本來想把易軒的尸體裝到空間里,等到了鳳城轉交給他哥哥,可試了半天也不行,只好用被子把他裹好,再用雪把他仔細掩埋了。她也想讓易軒入土為安,可是在那個狹小的動一下都難,更別說挖個坑了。
外面的世界沒有像唐淺想得那樣被隕石雨砸得滿目瘡痍,而被那場暴雪粉飾得一派平靜,厚厚的大雪蓋住了一切,除了掩埋了隕石砸出的丑陋的坑洞還有無數的尸骨。
看著這片一望無際的白色世界,唐淺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天地間突然間好像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只能在心里祈禱芊芊和莊眉她們能逃過這一劫。最後回頭望了望埋葬易軒的地方,模了模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毅然地向西南方鳳城基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箱車下的溝渠里,被白雪覆蓋住的尸體抽動了一下,密密麻麻嵌在他軀體上的隕石渣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個個或大或小的血洞。而離箱車不遠處的公路上,一輛大型客車里,一個疤面女帶著兩個半大的孩子費力的挪開壓在他們身上的尸體和積雪往外爬,三個人竟毫發無損。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幾個甚至一個短短的錯過,要想再見面不知道要兜兜轉轉花上多長時間,或許就這麼永遠的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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