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熱,氤氳的水汽裊裊而起。
顧千樹在雲亭的服侍下很快就洗了個澡,還換上了一身干淨的衣物。
坐在臥房里,雲亭站在顧千樹身後用干毛巾擦拭著顧千樹那一頭長發,他的表情雖然被面具掩蓋住,但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極為認真的。
「麟堂,你速度挺快的啊。」祝清澤一個人也洗好了,他可不像顧千樹那樣身邊帶著十幾個僕人,洗澡什麼的只能自己來,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他知道雲亭連顧千樹洗澡的時候也站在身旁的時候,還驚訝了大半天呢。
顧千樹抬眸,送去一個不冷不熱的眼神。
「來來來,我把棋盤帶來了。」祝清澤剛洗完澡,換上了一身寬松的衣服,腰帶只是松松的系上,看起來十分慵懶︰「事不宜遲……這就開始吧?」
顧千樹點了點頭。
祝清澤執黑,顧千樹執白,祝清澤倒也不客氣,棋還沒擺上去就道︰「麟堂……你看你要不要讓我幾顆子啊?」
「……」顧千樹。
好吧,祝清澤這家伙,非常喜歡找人下棋,可偏偏又是個臭棋簍子,每次找顧麟堂這種級別的棋手下棋的時候,總會厚著臉皮要求讓幾顆子,以前顧麟堂隨他去,可是現在麼……顧千樹的心情很不好,不好到不願意看見祝清澤笑的那麼燦爛。
于是他直接搖了搖頭。
「……麟堂,你真不讓啊?」祝清澤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不讓。」顧千樹所的無比的堅決。
「……」祝清澤哭喪著臉,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這個好友給惹毛了,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下了先手。
事實上顧千樹本人是不會下棋的,他現在的棋路完全是跟著記憶里的顧麟堂學來的。別看顧麟堂外表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棋風卻是異常的彪悍,可以說是寸土不讓。
祝清澤果然不愧是個臭棋簍子,還沒等雲亭擦干顧千樹的頭發他就被殺的丟盔卸甲了,這會兒正用手撐著下巴苦苦思考,看樣子是死活不願意投子人數了。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十分和諧的氣氛卻突然緊張了起來。
顧千樹收回了原本想要落下的棋子,目光同祝清澤和雲亭一樣移到了屋頂上。是的,屋頂上有人,看武功,似乎是個不長眼的小賊。
真煩人,顧千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將手中的棋子直接丟了過去,他的動作漫不經心,可眼神卻是凜冽的,渾身上下又開始透出一種冰冷的氣息。
顧千樹手中的棋子一飛出,屋頂上的人就發出了一聲慘叫,听那聲音,竟是個女子。
在顧千樹眼神的示意下,雲亭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著一個身穿藍衣的少女回來了。
「雲亭果然沒說謊啊,麟堂你麻煩真是不少。」祝清澤哈哈的笑著,看樣子是不準備下棋了。
「顧賊!還我家二十幾口人的命來!」少女並不算太漂亮,長了一張圓潤的隻果臉,現在正在生氣,把腮幫子嘟的鼓鼓的,看上去居然有幾分的可愛。
「……」真的好可愛,顧千樹想,非常像一只往嘴里塞滿了東西的黃金鼠,真想用手指戳戳她的臉頰……
「二十幾口的人命?」而祝清澤顯然就不覺的這個少女有多少可愛了,他雖然笑著,眼神里去沒有一點笑意︰「小妹妹何來此說?」
「你是顧麟堂麼!」少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祝清澤答道。
「那就閉嘴!」少女道︰「我要找的是顧麟堂!」
「……」太棒了妹子,你把我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了,顧千樹在心中鼓起了掌。
「你是顧麟堂對吧!」看來少女的信息並不太準確,她似乎並不覺的一臉冷漠的顧千樹是他要找的人,而是開始沖著雲亭叫︰「戴著個面具遮遮掩掩,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雲亭。
「我是顧麟堂。」不知怎麼回事,顧千樹居然越看這個少女越覺的可愛,他破例主動開了口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是顧麟堂?」少女一驚,臉蛋居然先紅了,隨後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會是哪個殺人狂魔……」
「……」顧千樹。
「小妹妹,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啊。」祝清澤道︰「我這位朋友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也干不出滅人全家的這種事……你今天來,到底所為何事?」
「……」你其實可以把面前那句去掉的謝謝,顧千樹面無表情的瞪了祝清澤一眼,什麼叫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
「不是你把江南一座城的人都殺光了麼。」少女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里集結了,她道︰「我家二十幾口人,都住在那里,可是等我回到那里……那里卻變成了一座死城……」
生離死別,大概是世界上讓人最無力的事了。
顧千樹忽然覺的胸口悶的慌,他不想再看少女哭泣著的模樣,直接站起來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尊上……」雲亭跟在顧千樹身後,也離開了這間屋子,留下祝清澤一個人面對那個少女。
「你叫什麼名字?」祝清澤看著少女問道。
「我叫穆玉顏……」少女邊啜泣邊回答。
「穆玉顏,倒是個好名字。」顧千樹走後,祝清澤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他冷漠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冷冷的勾起嘴角︰「你是來殺顧麟堂的?」
「……」穆玉顏听著這個問題,表情卻是遲疑了起來,顯然她是開始懷疑顧麟堂到底是不是那個殺人凶手了。
「你倒也不傻。」祝清澤道︰「……呵呵,演技不錯。」
「……你、你在說什麼?」穆玉顏一臉迷惑,她臉頰上還帶著剛哭過所沾上的淚水,睫毛如小扇子一般,是個不太漂亮,卻足夠惹人心疼的女孩。
「楚天惶沒告訴你,在我面前不用演戲麼。」祝清澤看向穆玉顏的眼神里已經完全沒有溫度了……他沒想到,楚天惶的眼光居然這麼的準,送來的第一個女子,就能讓顧麟堂方寸大亂。
「你……」楚天惶這三個字一出,穆玉顏臉上那楚楚可憐的表情立馬不見了,轉瞬間變成了一種成人式的冷漠︰「你難道也是……」
「哼。」祝清澤只是冷哼一聲,並未答話。
「那我就放心了。」穆玉顏又笑了,這次笑容無比的燦爛︰「既然這樣……你會幫我的吧。」
「幫你?」祝清澤懶得再和穆玉顏繼續說下去,他站起來道︰「我憑什麼要幫你,楚天惶和我也不過是互利互惠……只要你不干擾到我,我就可以不管你。」
穆玉顏嗤笑一聲,也不說話了。
「好自為之吧。」壓下了心中的煩躁,祝清澤直接離開了這間屋子,他現在心情莫名的不好……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居然惹的顧麟堂直接甩下他離開了。
祝清澤眼神冰冷,卻在想到什麼之後,嘴角勾起了冷冷的笑容。
此刻和祝清澤一樣心情不好的還有顧千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在看到那個少女的時候居然就感到了心動。
是的……心動,就好像心被什麼東西牢牢揪住,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難道是一見鐘情?顧千樹這麼想著,心中卻有些煩躁,如果他猜的沒錯,那個少女的家人應該是被楚天惶殺掉的,可是他拿什麼讓少女相信那些人不是自己殺的呢……開口解釋又不像顧麟堂的風格。
「尊上。」雲亭看著沉默不語的顧千樹,輕輕的開口道︰「您是否是在為那名女子苦惱?」
顧千樹看了眼雲亭,並未說話。
「要是尊上覺的她煩,屬下願意為尊上除憂……」雲亭道。
「不必。」顧千樹只是搖了搖頭。
「……」雲亭欲言又止,片刻之後,還是沒有說出想說的話。
「你出去吧。」又枯坐了許久,顧千樹見天色已晚,還是決定別讓雲亭和他再糾結下去了,他淡淡道︰「明日再議。」
「是,尊上。」雖說心中依舊有些不甘,但雲亭還是遵循了顧千樹的命令,走出房間後,為他帶上了門。
「……」見雲亭走了,顧千樹這才呼出一口氣,慢慢的躺倒了床上——他明天,或許可以去問問殷醉墨,如果殷醉墨真的是穿越女的話……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