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 第76章

作者 ︰ 南風歌

秦王俯身,眯著雙眼打量著士丁。♀士丁一只手肘撐在身後,欲起身卻被秦王的劍刃壓制在半途。

「若非這一遭,本王還不知道,居然還有人敢覬覦本王的所有物。」

士丙急道︰「殿下,屬下們連身家性命都是殿下的,又怎敢覬覦殿下的東西?!這一定有誤會。士丁,你快向殿下解釋清楚!」

士丁卻只是垂著眼睫,不發一言。

秦王冷笑一聲︰「很好,有骨氣。本王沒有看錯你,你不愧是本王最賞識的一條好狗。」秦王說著,劍刃已經刺入士丁的皮肉,鮮血蔓延而下。

士丁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秦王望著他的眼神不含一絲溫度,在他耳邊殘忍地低聲道︰「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他叫你一聲大哥你就胡思亂想了?恩?!就憑你,程秀棋是你能肖想的嗎?!」

士丁低下頭顱,仍不言語。半晌秦王突然扔掉長劍,轉身負手而立。

「來人,將這個叛徒投入水牢。」

「殿下,屬下,不是叛徒。」一直不吭聲的士丁這時突然開口道。

「違背主人的命令,就是叛徒。」秦王冷聲道,「押下去!」

兩名侍衛上前將士丁帶了下去。

秦王快步走回寢殿,一名婢女上前稟道︰「啟稟王爺,側妃娘娘擔憂王爺事忙傷身,差人送來親手熬制的……」

「滾!」秦王一腳將椅子踢翻,嚇得幾名婢女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殿下請息怒。」

「都給本王滾出去!」煩躁地將下人全都趕了出去,秦王走回書案前,身後卻還有一個人湊近過來。

秦王正要發火,那人已經出聲笑道︰「秦王殿下好大的火氣,要不要妾身親手熬一碗冰鎮銀耳羹,給殿下降降火。」

「傅紫維,你又來做什麼?」秦王沒好氣地道。

傅紫維走上前來,將被秦王踢翻的椅子扶正。

「我听聞殿下近些日子忙著在後院廣播雨露呢,怎麼會播出這麼大的氣性。♀」傅紫維笑道。

「有事上奏沒事就滾。」秦王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在書案後面坐下。

傅紫維道︰「殿下這話說得真無情。我哪能天天有事。听說秀棋這些日子不是很舒坦,我今日過來看看他。誰知道一來就趕上你這麼大動干戈,我就先來看看你。」

年修齊現在是秦王心尖尖上的一根刺,一踫就戳得心疼。士丁才剛被他發作了,他瞪了傅紫維一眼︰「本王不準。」

「不準什麼?」傅紫維奇道。

「不準你見秀棋!」秦王怒瞪著他。

傅紫維打開折扇掩唇一笑︰「那可由不得殿下說了算。以前是秀棋對殿下動了真感情,我自然不便出手。可是這幾日來,秀棋顯然被殿下的作為傷了心。他已無法忍受你有別的女人,這小東西的佔有欲可不比從前,殿下難道看不明白?」

他不像從前,是因為他的確不是從前那個程秀棋。

秦王攥緊了手心,沉聲道︰「此事本王自會處理。」

「如何處理?難道殿下會譴散姬妾?從此守著一個男人過日子?就算殿下不怕風言風語,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恐怕就真的遙不可及了。太子殿下弄出丑聞來,好歹是為一個女子,流入民間也是一段風流佳話。秦王殿下如果為了一個男人也來這麼一出,那才真是貽笑大方。」

「閉嘴。」秦王怒道,「你就是來氣我的麼?!」

傅紫維將折扇一收,施施然轉身離開︰「那自然不是,順路而已。我去看秀棋了。」

「你!」秦王生氣又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卻也不能像對待士丁一樣把傅紫維也抓起來。

年修齊仰躺在床上,兩只眼楮上面蒙著帕子。帕子浸過涼水,冰在哭腫的眼楮上感到一陣舒服。

他閉著雙眼,感受那一片冰涼,心底也像被風吹開了一個大洞一樣,無法回復一絲溫度。

一只手突然覆在他的面上,隔著帕子輕輕地按著他的額頭。♀

「輕兒,不要鬧,讓我靜一會兒。」年修齊出聲道。

身邊的人輕笑出聲,年修齊听著不是輕兒,忙坐了起來,拿下帕子睜開眼楮,就看到傅紫維笑盈盈地坐在床頭上。

「原來是傅大人,您怎麼來了。」年修齊忙想起身,卻被傅紫維按了下來。

「秀棋不需多禮。」傅紫維在他面上打量了幾眼。年修齊睜著仍有些發熱的眼楮,有些狼狽地想要遮掩。

「讓傅大人見笑了。」

傅紫維抓住他的手,笑了笑道︰「有什麼好遮的。秀棋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這話說得曖昧,想到程秀棋以前和傅紫維的事,年修齊瞬間不自在起來。

傅紫維探手撫了撫他的額頭,不帶一絲輕桃,卻惟有憐惜的親切。

「不過秀棋這個模樣,我以前還真沒有見過。秀棋以前,總是笑得沒心肺。何曾哭得這麼肝腸寸斷,讓人心疼。」

年修齊不適應這樣親密的氛圍,想要拂開他的手,向來溫和的傅紫維卻難得地強勢一回。

「秦王殿下不會為你放棄他的妻妾的。那些女子,將來都是他的三宮六院。」傅紫維在他耳邊道。

年修齊身體一顫。

「放棄她們,等于讓他放棄這些年經營過來的一切。他還要皇位,他還要成為九五之尊。你見過沒有三宮六院的皇帝麼?」傅紫維道,「不管他對你多麼在意,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他最在意的,永遠是那個皇位。」

沒有女人就當不了皇帝?這是多麼荒唐的言論。可是在蕭國如今的國情之下,這卻是不能反駁的事實。太後已然可以一手遮天了,女人的能量不容小覷。

「可是我不一樣,秀棋。」傅紫維在他耳邊輕聲道。

「傅大人。」年修齊猛地坐起身來,低垂著頭顱,「傅大人不要取笑我了。」

「我並不想唐突佳人。」傅紫維向後退開一步,攤開雙手輕笑道,「其實我不懂你為何會喜歡上元顥。他是一個好朋友,也會是一個好皇帝,卻永遠不是一個好的情人。」

年修齊撇了他一眼︰「傅大人的親身體會?」

「不錯。」傅紫維點了點頭,似乎又覺得哪里不對。他抓起年修齊的指尖,見年修齊沉思著什麼,沒有掙開,他便繼續道︰「秀棋這些日子心神不寧,也不全然是殿下的關系吧。是否與秀棋身上的毒有關?你不用擔心,我們怎麼會讓你有事?」他說著得寸進遲地撫了撫年修齊的鬢邊,年修齊驚了一下,傅紫維已經起身退了開來。

「哭了一場,秀棋一定累了。我今日便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傅紫維就這樣告辭離去,年修齊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不見天日的水牢下,寒冰刺骨。

士丁被鎖在牆上,下半身浸在冰冷的水中,人已經昏昏沉沉地陷入昏迷,全靠著鐵鏈的支撐,才沒有滑入水中。

嘩啦一聲響,是鐵門打開的聲音。有人涉水而來,士丁听到聲音,卻無法睜開雙眼。

一個人走到近前,拿出一碗熱湯來,硬灌進他的嘴里。被寒冷穿透了的身體得到一絲回暖,腸胃卻不堪重負地痙攣起來,疼得士丁終于從迷蒙中悠悠轉醒,艱難地睜眼望著面前的人。

士丙一臉無奈地道︰「你這又是何苦?」

士丁張了張干裂的嘴唇,微不可聞地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士丙道︰「時間快到了。」

士丁掙了掙手上的鎖鏈︰「快到了?那為何還不放我出去……」

「你讓殿下動了怒,他豈能善了。」士丙嘆道,從懷中掏出一柄鑰匙來,將士丁手上的鐵鏈除去,又一把攬住他差點滑落下去的身體,將他一步步拖到牢外。

「我不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一次是你將功折罪的機會,你可不要再搞砸了。」

士丁艱難地掛在士丙身上,下半身已經麻木得使不出力氣,卻又刀刺一般疼痛。這折磨人的水牢,果真能讓人嘗到地獄的滋味。

一陣陣發黑的視野中出現那張明媚如春的臉龐,國色天香也無法形容他的美貌,他笑意盈盈地喚他︰「士丁大哥。」

士丁唇角露出一絲笑容,低聲道︰「我便是拼了性命,也絕不會搞砸了這趟差事。」

「你知道輕重就好。」士丙一邊向外趟著水一邊道。

夜半時分,一個人影悄然從秦王府的上空疾掠離去。那黑暗的影子似乎已經融入了深夜當中,連夜宿的棲鳥也未驚動一只。

屬于暗夜的影子一路疾掠,向著李府而來。

他悄然潛入一間書房,在房內四處翻找。

「兄台好雅興,梁上君子不取黃白之物,卻在書房里尋模。」一個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幾盞油燈同時點亮,眼前瞬間明亮起來。

潛入書房的黑衣人靜靜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中的年輕男人,沉默著不發一言。

「如果我沒有看錯,閣下——」年輕男子用堪稱和善的眼神打量著黑衣人,口出所吐出的卻是極盡惡意的言辭,「閣下不是秦王座下的一條狗麼?」

「殿下已經不要我了。」

「一條狗也敢覬覦主人的東西,誰都不會再留著了吧。秦王居然沒有殺了你,也算仁至義盡了。」年輕男子笑道。

黑衣人又沉默了片刻,道︰「你是誰?我要見李大人。」

「李大人豈是一條喪家之犬想見就能見的。」年輕男子毫不客氣地奚落道。

「如果我有他想要的東西呢?」

年輕男子挑起眉頭,又將黑衣人打量了一番,才笑道︰「所以我不喜歡養狗。再忠實乖巧的狗,也有可能變成一條反咬一口的瘋狗。」

被侮辱的黑衣人絲毫不為所動︰「我可以將你們要的東西拿來,我只要一樣東西,解藥。」

年輕男子呵呵一笑︰「那便先看你的本事吧。」

士丁一如繼往地沉默著,他從牆上翻進李府,卻從大門被人客氣地恭送出來。

在黑暗的街道上走了幾步,走到一處偏僻的小胡同,他才扶著牆慢慢地坐了下來。被冰水折磨了幾天的腿腳還在泛著疼痛,幾乎每一步都像走在刀上,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掏出一把藥丸囫圇吞下,就靠在街邊的角落里,閉目養神。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的時候不小心就容易出現一些啼笑皆非的不明物︰

「就看到傅紫維笑盈盈地坐在床頭邊邊上」——傅大人您往里挪挪挪吧,別這麼委屈自己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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