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琳菲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谷奕的床上,覺得自己就像個古代的新嫁娘,等著丈夫來臨幸。♀她甩了甩腦袋,把這個古怪的想法甩了出去。對自己說道︰莊琳菲,你今天來就是和她套近乎的,你是來套話的,要冷靜,對方雖然是特種兵,但你也不能這麼快就認輸!
浴室里淋浴的水聲「嘩嘩」流淌出來,莊琳菲裝著看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腦子里淨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過了一會兒,她干脆把書丟到了一旁,揪著自己的手指,不安地在房間里走動起來。
待會兒該如何開口問?怎麼引導話題?莊琳菲盤算了半晌,最後還是放棄了,她總覺得,想要在谷奕嘴里套出話來,簡直是異想天開。還不如,順其自然好了,如果做得太刻意,難免引起懷疑和反感,那就適得其反了。
「啪」,浴室的門打開了,莊琳菲一驚,立刻飛快坐回床邊,拿起書來裝著繼續看,模樣悠閑又愜意,實際上此刻她心如擂鼓,渾身僵直,緊張到了極點。
果然沒過多久,一股沐浴乳的清香混合著濕漉漉的水汽飄了過來,谷奕長發上蓋著毛巾,正低著頭瞧她在看什麼書。她渾身熱烘烘的,距離莊琳菲那麼近,莊琳菲的臉也跟著燒了起來,猛然抬起頭來,沒想到卻一下子撞到了谷奕的下巴上,莊琳菲明顯听到了谷奕上下牙踫撞的嘎 聲,還有咬到舌頭的痛苦申吟。谷奕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嘴,莊琳菲大驚,也顧不上自己的腦瓜子疼了,連忙撲上前去,歉疚又自責地問︰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怎麼樣,咬到舌頭了嗎?讓我看看。」
谷奕只是擺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莊琳菲的撞擊非常有力道,且時機非常準,讓她結結實實地咬了自己舌頭一口,頓時,血腥味蔓延在了口腔里。疼痛自然是非一般的,但是谷奕的神經早就不怕這樣的疼痛了,這樣嚴重的咬傷,對現在的她來說,一會兒就能愈合。但是她不能表現得太無動于衷,所以其實大部分都還是她演戲演出來的。
看谷奕這樣,莊琳菲都快哭了,她都干了什麼啊,害得人家平白無故受了這麼大的罪。她溫柔地捧著谷奕的臉頰,柔聲勸著︰
「來,張開嘴讓我看看,對,慢慢來,長大一點。♀」
谷奕被她的溫柔融化,怔怔的看著她,無意識地配合她的要求,張開了嘴,莊琳菲的大眼楮仔細地盯著自己的口腔觀察,瞧見里面的血紅紅的一片,她咬緊了下唇,縴秀的眉頭皺起,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看得谷奕心里好笑。
「已經咬傷了,大約傷了舌肌,出血很嚴重。你等我,我馬上回來。」說罷,她轉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谷奕老老實實地坐在宿舍的地上,等待莊琳菲回來。心里卻納悶了起來,方才莊琳菲檢查她口腔的那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專業勁兒,檢查出來的結果也極為專業,讓谷奕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學過醫學方面的知識。
沒過一會兒,莊琳菲便背著個大大的急救箱跑了回來,她跪在谷奕面前,從急救箱里翻找出一個小冰櫃,還有一個保溫瓶,然後沖到衛生間,拿了一個杯子一個空盆,她先倒了一杯溫開水,給谷奕,讓她漱口,吐在空盆里。漱了幾遍,基本上將血液清干淨了,她用一只微型電筒查看谷奕口腔內的傷口在哪兒,然後用鑷子捏起一塊冰塊,敷在了傷口上,說道︰
「你含住了,別讓冰塊移位,會很冰,你忍忍。」
谷奕含著冰塊,笑眯眯地看著她,這點冰冷,根本不需要讓她忍耐。這會兒,莊琳菲已經開始收拾滿地的狼藉了。這個姑娘,急救的手法非常恰當,絲毫不拖泥帶水,如果說她沒學過醫學方面的知識,谷奕是一點也不相信。
莊琳菲很快收拾好了東西,見谷奕已經站起身來坐在了床邊,她也走了過來坐在了谷奕身旁,萬分歉疚地說道︰
「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嗯~~~」谷奕說不出話來,只是搖了搖頭,哼了兩聲。
好吧,現在害得人家連正常說話都說不了了,莊琳菲你滿意了吧,套話?連個套娃都套不出來!莊琳菲一邊罵自己,一邊委委屈屈地坐在谷奕身邊揪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盡顯小媳婦的模樣。
「疼,疼嗎?」
問出來,她就後悔了,莊琳菲,你問什麼廢話?
「嗯。」谷奕這回很干脆地點了點頭,莊琳菲更糾結了,腦袋都快低到膝蓋窩里去了。
其實谷奕完全可以說她不疼,來安慰安慰莊琳菲,不過這也太假了,任誰這般咬到舌頭,都不可能不疼的。更何況,谷奕現在起了頑皮的心思,想要逗逗這個姑娘,她發覺這姑娘真的很有趣,不像一開始給她的那種成熟穩重的母親的感覺,其實內心還是一個大姑娘,心思很活,內心活動也很豐富,還會不知不覺地表現在臉上,讓她覺得很可愛。
不過,看她那副歉疚的模樣,谷奕又不忍心了,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自己也不能顯得太小心眼,現在和她還不算是太熟,老是這般逗人家,萬一讓人誤會了怎麼辦?所以谷奕也就不再逗她,而是從書架那里抽出一本嶄新的本子,取了一支筆,在本子上寫道︰
沒關系,這是個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
莊琳菲瞧見她所寫,點了點頭,不過顯然並沒被安慰到。谷奕嘆了口氣,看來只能轉移話題了,于是繼續在本子上寫道︰
你學過醫學嗎?
莊琳菲心里一驚,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谷奕繼續在本子上寫道︰你剛剛的急救手法很到位,看樣子是學過的。
莊琳菲點點頭,說道︰「從前在紅十字會受過急救訓練,不過並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醫學。」
谷奕頓了頓,然後寫道︰
我可以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莊琳菲愣了愣,最後點了點頭,于是谷奕繼續寫道︰
你大學學的是什麼專業?
莊琳菲心里又是一驚,心想,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難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莊琳菲思忖了片刻,最後實話實說道︰
「我大學學的是生物工程專業,不過沒讀完,就讀了兩年,然後退學了。」說這話的時候,莊琳菲雖然面色如常,但谷奕卻明顯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深深的遺憾。那遺憾似乎並不單純,好像還透著一股子仇恨和恐懼的情愫在其中。
谷奕話鋒一轉,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在本子上寫道︰
我嘴里的冰塊已經化了,還要再敷嗎?
「哦,對,先讓我看看你還出血嗎?」
于是谷奕又被迫張大了嘴讓莊琳菲查看,她此時不止一次地慶幸,幸好她沒有口腔異味,牙齒整齊白淨,不然這會兒得多尷尬。
「咦?你的傷口好得真快,就冰敷了一下,這會兒都結痂愈合了,只是還有些紅腫,沒關系,看樣子大概很快就會好。」
谷奕笑笑,依舊沒說話。
「你的血小板也太強大了吧,這愈合速度,是正常人的好幾倍呢。」莊琳菲笑著,將小冰櫃和熱水壺放回急救箱。她雖然感到驚奇,但醫學界並不是沒有這類愈合極快的案例,所以她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谷奕大著舌頭說道︰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用了,太麻煩了,家離這里很近,門禁時間都過了,不方便。」莊琳菲拒絕道。
可是她沒想到,谷奕卻堅持要送她回去,非要說晚上了,女孩子一個人很危險。莊琳菲心想,你還不是一個女人,而且比我吸引力強多了。不過轉念想谷奕是個特種兵,那功夫不是蓋的,她也就沒再堅持。
「那好吧,我們下去的時候和宿管修女打聲招呼,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應該不會為難你的。」莊琳菲笑道。
谷奕換好衣服,和莊琳菲一起下樓。來到宿管修女的寢室,說明了一下情況,這位一直板著一張嚴肅臉的中年修女,在見到莊琳菲的時候好像變戲法一般地綻放出和藹的容顏。谷奕判斷出,這絕對不是弄虛作假的形容,而是發自內心的寵愛。看樣子,莊琳菲是這里的小公主,所有上了年紀的修女最寵愛的孩子。
「我小的時候啊,就住在你現在住的那間房間里,那個時候我上小學,每個同學放學後都回家了,只有我背著書包去修道院,有好多同學誤會我家是開修道院的呢。那房間,院長媽媽一直給我留著,我也會時不時回去看看,打掃衛生。正好你需要一個住的地方,那地方一直空著也不是個事,我就讓院長媽媽安排你住進去了。」在回去的路上,莊琳菲和谷奕並肩走著,邊走邊說道。她說話的時候,美麗的臉龐帶著點懷念,情緒說不上有多開心,但至少並不像剛才提起大學專業時那麼灰暗。
「怪不得呢,我住進去的時候,就發現書架上有好多書,看起來不大像是修女們會看的書,倒挺像是小女孩會看的。原來那些都是你的書啊。」谷奕雖然大著舌頭,但卻不忘打趣莊琳菲。
莊琳菲有些羞惱,道︰
「那些書怎麼了?怎麼就是小女孩看的書了,我覺得我的品位還是不錯呢。」
「嗯,是不錯,那些個風花雪月,悲傷逆流成河的感觸,咱們這些大老粗自然是感覺不到的。」谷奕現在說話不清不楚的,听得讓人覺得好笑,但是那語氣卻又讓莊琳菲有些惱羞成怒,這家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的品味!
「悲傷逆流成河怎麼了,那麼感人的故事,怎麼就被你說得那麼……啊!」她後面「粗俗」二字尚未說出,便感覺腳踝一陣劇痛,登時向一旁摔去。
谷奕眼疾手快,急忙伸出手來攬住她的身子,向上一提,莊琳菲就被她抱進了懷里,由于二人的身高差,莊琳菲此刻雙腳懸空,幾乎相當于吊在了谷奕的身上。
「你沒死吧。」谷奕問道。其實她想問︰你沒事吧,可是大舌頭讓她說的話直接走了音,在這種狀態下顯得極為滑稽。
「還死不了,哼哼。」莊琳菲腳踝痛得要命,還不忘趁機嘲笑一下谷奕的大舌頭,完全忘了是誰造成了谷奕的大舌頭。
谷奕一直抱扶著莊琳菲,低頭去查看腳底下到底有什麼,卻發現了地下的窨井蓋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道縫,怪不得莊琳菲一時不小心踩了下去。
「你,你放我下來…」莊琳菲此刻很尷尬,那種羞澀的感覺又一次浮了上來,每次和谷奕近距離接觸,她都會這樣子。如今被她這樣抱在懷里,兩具姣好的身軀緊密地貼合在一起,柔軟又溫暖,帶著陣陣清香,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好。」谷奕的回答很簡短干脆,讓莊琳菲沒來由的心里一陣失落。莊琳菲扶著一旁的牆壁單腳站立,谷奕則蹲,將窨井蓋重新蓋好,拍了拍手上的灰。
「誰啊,把窨井蓋打開,卻不蓋好,真是沒公德!」莊琳菲憤憤不平。
谷奕環顧了一下四周,神色如常,只是眼神一瞬閃過的厲芒讓人不寒而栗。她走到莊琳菲身前,蹲來,道︰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啊?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走…」
「上來!」故意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道。
莊琳菲心中一凜,隱約覺得自己此刻必須按照谷奕說的話去做,于是听話地趴在了她背上,谷奕迅速將她背起,她連驚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谷奕一陣風地帶著跑了出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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