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勇一臉的氣憤這才稍稍消退,接著卻現出不服氣的樣子。♀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秦鋼不等他開口,繼續說下去。
「一個**問題,能把我們壓垮嗎?只要我們百折不撓……」
鐘勇有點兒不耐煩地插話了。
「輝煌,只是過去。現在哪有什麼‘百折不撓’,就是好人怕壞人,誰主持正義,誰受孤立打擊,」說到這里,鐘勇不由哽咽了,但又往下說,「如今一些干部就是動貪心,滅良心,就像社會上傳的五子登科︰‘王子’——像陳良宇、鄭筱萸之流,‘太子’——像發橫財的一些領導干部家屬子女,還有騙子、婊子和流子。收拾紀委書記,就能平民憤求‘團結’啦?長治久安啦?」
秦鋼不說話了。
「過去,整整一個時代干部廉潔奉公,到今天也沒誰說個‘不’字,可這幾十年干部狀況怎麼樣?我們廳,外地干部想進省會,就得拜人事處這‘碼頭’。送得少了,人事干部們就咳嗽,直到送夠才理你,就是一口價,一直咳嗽到夠數為止。一個廳的組織人事部門,竟成了省城戶口和官帽子的批發市場。吏治**到了這種程度,談什麼狗屁經濟建設?不管送的還是收的,還誰都不吭氣,反正各取所需、各有所得,都千方百計叫紀委拿不到證據。如果你不依不饒,哪怕觀音菩薩也請你立即開路。」
秦鋼有點兒不耐煩了,想又是紀委書記們的通病,抓不到證據,只會發牢騷。現在中國,最不缺的就是問題,一抓一把。你鐘勇要是一般干部還能這樣,可你是紀檢干部,單位發生問題,首先追究你的責任,怎麼監督的?
秦鋼低垂下眼簾,問︰「你說,該怎麼辦?」
鐘勇說︰「關鍵在黨,關鍵在人,中央說的。現在是干部問題上亂了套,只要沒逮住大錯,什麼烏龜王八蛋都能穩穩一步一步往上升,要能拉幫結伙,更能青雲直上。我看,中國一有風吹草動,最先打白旗的就是他們,還會像他們的蘇共哥們兒一呼百應……」
秦鋼心頭一震。他當然知道,蘇共的問題就出在「人」的身上︰在基層,黨員干部們頂禮膜拜權勢、關系和金錢;在高層,戈爾巴喬夫只知保總統權力,保不住了,就保高薪、豪宅和眾多保鏢;像那個蓋達爾,西方社會早公認為「芝加哥小男孩」,正是他不遺余力推行的休克療法,把俄羅斯拖入經濟崩潰的深淵;雅科夫列夫早以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的身份提出,要將「蘇共一分為二」,分為社會黨和人民民主黨。就這幫子「人」,能不叫蘇共和蘇聯一步一步走向分裂和滅亡嗎?可是,我們又如何解決存在的問題,避免前蘇聯的悲劇呢?
想到這兒,他誠懇地跟這位想撂挑子的紀委書記探討起來。
「是的,怎麼解決‘人’的問題呢?打一建國,什麼招兒沒使過呢?真可以說,但凡想到的都用過了,可效果呢?就像中央紀委最近指出的,‘涉案金額越來越大,涉案人員級別越來越高’。♀搞運動的路,肯定行不通,可什麼路又能奏效呢?我想,最起碼,還得靠咱們各級紀委堅持不懈戰斗到底。」
秦鋼感到口干舌燥了,靠在椅背上,凝視著鐘勇。
「所以,咱們還得‘認識反**斗爭的長期性、復雜性、艱巨性’,牢記‘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即使有千難萬險,也要堅決反**,決不能退縮啊!」
28
秦鋼的教育再度鼓起鐘勇的信心。
第二天,鐘勇叫上紀檢辦主任,找田處長談話。田處長坐在對面沙發中,一跳老高,叫︰「扯你媽x淡,你們沒資格找我,我拒絕回答。整人。告訴你鐘勇,你已經被免了,死到臨頭還不想法巴結我們,還他媽整人,你沒這個權力。老子走人。」說著,他拔腿向門口走去,到了門邊卻沒馬上去拉房門。
他身後,傳來鐘勇冷冷的聲音︰「現在,我還是紀委書記。我的任職文件是紀工委下的,免職文件還得他們下,沒下達這文件之前,誰也甭想動我!除非把我殺掉,要不,我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田處長呆住了,萬萬沒想到鐘勇這樣回答。
然後,他回轉身來,暴跳如雷。
「你混蛋,你不是紀委書記啦。」
鐘勇滿懷信心地哈哈大笑,繼續說︰「核實問題,是機關紀委的權力,別說你一個小小的處長了,就是呂宇,我也有權力找他本人談話,這是黨章規定的!別以為你們官大人多,我倆就不敢踫。不過,你不談也可以,我們馬上向上級紀委報告,把你的問題上交,說機關紀委查不了,請他們幫助調查。你看,你是願意跟我們機關紀委談呢,還是願意由他們找你談呢?你別不服氣︰你偽造了省委組織部的任命件,還有你原單位的任職件,已經構成‘偽造國家機關公文印章罪’。一旦鬧到省紀委,他們會像我倆這麼客氣?馬上把犯罪材料移交司法,進入司法程序。你看,你是老老實實跟我們談,還是叫我們把案子上交,你跟省紀委和檢察院談呢?隨你。」
鐘勇發現田處長竟微微顫抖起來,他咬牙切齒地想︰這幫流氓,逞狂這麼多年,始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光沒事人似的,還連走路都昂著頭。不過,只要你跟他們斗,還是「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紀檢辦主任放下筆來,看著田處長,突然怒吼一聲︰「回來!」
田處長不由哆嗦一下。
鐘勇忍住怒火,不疾不徐地道︰「我們黨的政策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我們想挽救你,不過,你頑抗也可以,好好看看這條道兒吧。」說著,鐘勇指了指桌上擺著的刑法書,凶狠狠笑道︰「你好好對照對照,掂量掂量,是爭取‘坦白從寬’,還是‘抗拒從嚴’,看看能判你多少年呢?」
田處長艱難轉身了。
看著又坐回沙發的這**分子,鐘勇清楚,只要打開這個缺口,很可能拔出蘿卜帶出泥,或許黨員群眾就敢講話了,水庫建設中的**問題就能揭開蓋子,也才有可能揪出省分管領導兒子一伙。這樣的話,下游人們頭上頂的這盆水也就安全了,水庫隱患就能排除了。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秦鋼教育自己的話。秦鋼說,現在反**,就跟當年打日本鬼子差不多,照樣得「人自為戰、村自為戰」,可不能見著鬼子就舉白旗啊。
秦鋼又說︰如果听任**遍地為患,貪官惡吏就必然制造怨民,怨民無處投訴就只有抗爭,結果又回到歷史上反復出現的怨民與惡吏對抗的怪圈。所以,**和反**,就是尖銳的對立,你死我活。咱們執紀的也無路可退。
秦鋼還給他講了個故事︰三位意大利公務員被**上司送進瘋人院,其中兩個拼命解釋自己不是瘋子,可越這樣越被醫生們認為貨真價實。第三個俯首帖耳,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還像平時讀書看報,護士為他刮臉,他還表示謝意,于是很快被批準出院。一出院,他立即報警救了另外兩人,同時舉報了上司。秦鋼說,丟掉幻想吧,不過,還得講究方式方法。
最後,秦鋼給鐘勇講了他從來沒跟別人說過的事兒︰秦鋼父親是大革命失敗後的白色恐怖中入黨的,就像這些年出現的黨內**一樣,那時黨內也出現了「叛徒狂潮」,就連黨和黨的預備隊的最高領導們——黨中央總書記和團中央書記全叛變了。其中,最惡劣的是一位組織部長,一被逮捕,就在警車里跟特務們討價還價起來。警車呢,就在上海的大馬路上兜圈子,一講妥價錢,這位「黨員領導干部」便帶上一車特務,按他掌握的名單地址去抓自己的上級和下級們。那時秦鋼父親是共青團某省「青斗部」部長,也就是「青年工人斗爭部部長」,還兼著中國最大工廠的地下黨支部書記,于是緊急召集同志們開會,大家一致決議︰「哪怕只剩一個人,也要革命呢!」
此時,看著癱在沙發中的田處長,鐘勇又想到秦鋼給自己說的這些事情,不覺眼里熱乎乎的,渾身充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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