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儷人殿。舒愨鵡
儷珠正在盤膝彈琴。
突然,指尖一疼,更加嚴重的是,她的手指在那一瞬間完全沒有了力氣,尖銳的琴弦陷進了她手指里。
生生在她那引以為傲的柔女敕指尖上劃出一個深深的血痕,深可見骨!
血珠飛濺下來,染紅了琴弦。
一邊俊朗而冷漠好似一座雕像的男子面容陷在了陰影里,蹙了蹙眉,抬身要走。
「皇,皇上!」儷珠又是委屈又是驚恐又是害怕,也不能再管手上滴落的鮮艷血珠,踉踉蹌蹌地奔上去,差點被自己長長的裙裾絆倒,「珠兒……珠兒不是故意的!珠兒……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那名黑袍的年輕男子皮膚潔白如玉,高蜓的鼻梁極具貴族氣場,而那雙細長鳳目垂在眼睫的暗影中,顯得有種陰沉桀驁的美,令人輕易不敢接近︰「你沒罪,朕先走了。」
「皇上,皇上!」儷珠花容失色,今晚好不容易盼到了皇上臨幸此處,他已經大半個月都沒來過了。
今天突然前來,她心底無比雀躍,心想自己終于盼來了明媚的春天。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燻了最催動情/欲的香薰,還得意地要搬出自己最擅長的琴藝來打動皇上的心。
卻沒想到弄巧反拙!
從來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這究竟是為什麼?
再看看那傷口,真的好深……難道從此以後,她都不能再彈琴了?
那她還憑什麼和別的秀女爭?
一聲淒厲的嚎哭,劃破了夜空。
男子站在階下,完全沒理會那嚎哭,目光遙遙地看著一個方向。
——冷泉宮。
而在冷泉宮內,白素已經躍上房梁,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儷人殿。
她不是那個死去的官家小姐,她不想邀*,對皇帝也沒有任何興趣。
這麼一個花心大蘿卜,為什麼還惹得這一堆女人來拼死拼活地爭搶,還以被他玩弄一把為榮,我靠,又不是長三個頭有什麼特殊構造,值得嗎。
她現在只想快點把柳樹精給抓住,不想灘這一趟渾水。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雖然是術法天才,抓鬼可以,斗人可是差了點兒。
清兒的小姐真的是推那個儷郡主到湖里的凶手?卻也不見得!
她有感覺,那個女子是個頭腦簡單,甚至過于天真幼稚的女孩子,不會做,也不屑于做這種事情的。
白素冷哼一聲,既然她與她如此有緣,她會想辦法給她報仇,剛才那個反噬咒是她送給那個儷郡主的見面禮。
縱身一躍,白素閃身隱藏在一處大樹後。
儷人殿,三個大字映入了眼眶。
白素冷笑,這個儷郡主還真是會享福,不愧是宰相之女,沒想到軒轅寒眼光居然也這麼差,還好自己沒有愛上任何人,否則……
想到這里,白素突然心口一疼,快要窒息般,讓她喘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
連忙念了一段清心訣,終于不再疼痛,但是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
穩定神色,督見從殿中走出一個男子。
一身明黃龍袍,黑發如墨,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寒氣。
這個不是軒轅寒麼?
軒轅寒走至門前,邁出的步伐突然一愣,狹長的鳳眸往大樹這邊看了一眼,白素見他望了過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上次就察覺,這個男人不簡單,若不是上次他在愣神之際,自己還真不能保證能在他面前消失。
當白素暗叫不妙時,軒轅寒卻又像沒事一樣,邁著步伐消失在了殿門處。
白素見人已經走遠,顧不得在做任何思考,閃身進了殿內。
嘩啦——
「都給我滾出去!」伴隨著花瓶瓷碟的破碎聲,女子的喝斥聲傳來。
瞬間一群丫頭奴才被趕了出來,還有幾個頭上已經掛彩,鮮血直流。
有幾個卻是爬著出來的,身上都掛了不大不小的傷痕。
白素滿足的勾起一抹微笑,絕美的容顏在白紗下看的不太真切。
看來反噬咒已經起到作用了,等我辦完正事再找你算賬。
隨即默念一個咒語,陰陽眼頓開,如同紅外線般,在儷人殿里不停的掃視著,終于在一棵粗壯的柳樹上停住。
白素閃身來到了柳樹前,在樹的周身轉了一圈。
樹身很粗,相比已經有些年頭了,要三個大人手拉著手才能把整個樹干環抱住,樹枝樹葉也是極其茂盛,若不細看,還以為只是一顆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老柳樹。
突然,白素眼眸一寒,蹲,粘起一粒沙土放置鼻尖,輕輕一嗅,瞬間絢麗如火的花朵在她唇邊綻放,把土壤往深處撥開,烏黑色的血跡暴/露在陽光下,血跡還是濕的……
拍拍手上的沙土,白素抬頭望著柳樹,聲音听不出任何表情︰「你是自己現身,還是讓我把你打回原形?」
柳樹的枝葉微微的顫抖了下,下一秒就紋絲不動了。
「呵,還想僥幸逃月兌?」
朱唇輕啟,瞬間一抹朱紅色的火焰徐徐燃燒,一道紅色符咒漂浮在半空。
破——
桃木劍穿過符咒直刺柳樹樹干中心,隨著一陣白色的煙霧爆開。
一道淒涼刺耳的尖叫劃破長空。
隨即變成一陣黑煙,消失不見。
未了,白素放下桃木劍,雙手合十,嘴唇輕輕念咒,一抹金色的粉末隨風飄散。
超度完成。
這是三年來白素的習慣,無論是多麼邪惡的鬼靈,還是妖怪,在她消滅的同時,她會給它們進行超度,至始至終從來沒有間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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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回到了茅屋前,手指挽起一道冥火,把小溪邊的柳樹都燒了,一直燒到柳樹下的土壤變成了正常的顏色,溪水里面倒影出柳樹的倒影才作罷。
推門而進,幽寶托著腦袋,在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頭,白素一笑,這家伙在打瞌睡。
突然腳底的騰空,讓幽寶從美夢中醒來,它打了一個激靈,驚慌失措的蹬著幾只小腿兒,當黑黝黝的眼楮看到是白素的時候,瞬間吊著的一顆心掉了下來,安安穩穩的落在了肚子里,隨手抱著白素的手指親了親。
「素素,你回來了?對了,我媳婦,我媳婦」幽寶連忙放開白素的手指,跳到紅靈臉上。
「小靈兒,趕緊醒醒」伸著爪子不停的拍著紅靈的臉頰,但是紅靈臉色除了多了一些血色外,根本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素素,怎麼回事?」
「看來她的三魂三魄已經被鬼差帶回地府了」白素凝思。
「啊!這閻王老兒也太不懂事了,這人還沒死呢,怎麼就來勾魂了,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賬」幽寶鼓起腮幫子,氣沖沖的說道。
「你別去,冥界之路除了七月半開一次,平常是進不去的」
「我不怕,為了救我可愛的媳婦,我幽寶已經發誓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幽寶站起身,把小胸脯拍的山響。
這麼一個可愛又滑稽的動作,突然讓白素腦中閃過一絲景象。
畫面里有個邋里邋遢的小女孩。
還有一個白衣飄飄,美的如夢如幻的男子。
「你好可憐啊,怎麼年紀這麼輕就白了頭發……」
「我不收徒。」
「你收我嘛!」
「不收。」
「我會給你洗衣服,做飯,我做的飯很好吃的,我洗衣服洗得也很干淨
,保證連一年前的油印子都看不出來~~~~~~~~~~~」
……
「這個女子,是我的徒弟。」
白衣盛雪他冷冷地,說話卻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
啊——
白素痛苦的抱著頭,蹲在地上,腦漿似乎有什麼,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
「素素,你怎麼了「幽寶過來抱著她,漆黑如豆的眼眸里面滿滿的擔憂。
「不要……不要再想了……不要再說了……」
然而白素仿佛沒有听見幽寶說話般,她不停的用手敲打著頭,扯著頭發,發瘋的樣子,讓幽寶嚇了一跳。
看著她不停的敲著頭,似乎疼痛並沒有緩解,她飛快的站起來,往門柱上撞去。
「素素!!!」
幽寶暗叫不好,趕緊吐出銀色的蠶絲,死死的綁住白素。
不能動彈,白素慢慢的安靜下來,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雙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幽寶連忙施展法術,把她身子抬到了睡塌上,蓋好了被子。
雖然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過程,卻讓幽寶氣喘吁吁,心道自己是越來越沒用了,真後悔當初在仙界沒有好好的修煉法術,現在素素和紅靈都要它來保護,自己這點法術還真不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對手……
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白素才悠悠轉醒。
木桌上如豆的燈光搖曳著,影出縴細的剪影。
趴在一旁睡的正香的幽寶被驚醒。
「素素,你要去那兒?」
「在這里看著紅靈,我必須去找同往地獄的門,我要把紅靈的三魂三魄找回來,不然她將永遠這樣沉睡下去」
「可是你不是說同往地獄的門只有七月半才開麼?現在才三月初……」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你不是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麼?我怎能見死不救?」白素溫柔的揉了揉幽寶的頭,嘴角挽起一抹快樂的弧度。
幽寶在這麼一個微笑下漸漸沉醉。它的素素,它的素素回來了,這個笑容,它再熟悉不過了,雖然一切都忘記了,但是她能再一次承認他們,再一次微笑,它已經滿足了,本想告訴她關于墨言卿的消息,現在看來得緩一緩。
它不想,不想她再活在恨意當中……
「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這里守著紅靈,你要知道,雖然她沒有死,但是這肉身必須保護好,很多妖魔鬼怪都還在虎視眈眈的望著,畢竟她的仙體可是能夠讓那些妖魔鬼怪功力倍增的祭品。」
「可是……」幽寶還是不放心。
「這里有幾瓶神水和符咒,等我走後,你帶著這些銀子,把紅靈安排在一個人多的地方,盡量選著陽氣比較重的地方……」
白素凝思了一會兒,還是不太放心,幽寶雖然有些法力,對付小鬼,小妖綽綽有余,但是對付厲害點的妖魔,就如同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不行,還是太危險,你等我下,我去去就回」
說完,消失在了黑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