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媳婦也難當 33一石激起千層浪(下)

作者 ︰ 林似眠

這個看似與往常無異的拂曉,處處都透露出一絲緊張。♀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

後園里一處僻靜小廳,周韻一身家常素色衣衫,簡單發髻端坐在堂上,慢慢撥動著茶蓋,弦歌捧著托盤立在一旁。屋內門窗緊閉,角落放著冰盆,光線有些昏暗,幾上一支蠟燭慢慢搖曳。

剛抿了一口茶水,門外有人低道︰「三女乃女乃。」弦歌听了,忙走過將門打開。

蘇進家的一步邁入,後頭幾個婆子推著菊芳進了屋。菊芳身上胡亂披了一件外衣,發絲散亂在耳邊,面容憔悴,目光呆滯,就這麼被推搡到了廳中。

她被白媽媽猛力一慣,險些跌倒,跌撞了幾步,險險穩住身子,一抬頭,恰看見周韻微垂雙目,慢慢品茶。不知為何,菊芳看得心里猛然一驚,全身乍涼,忍不住退了半步。後頭媽媽們早看她不順眼,此時便索性一腳踢在她膝窩,將她按跪在地上。

門咿呀關了,窗外透入淡淡白光,屋內蠟燭火焰顯得更加暗淡。

蘇進家的嫌惡地看了菊芳一眼,上前一步,道︰「回三女乃女乃,事情都查清楚了,芳姨娘把東**在她里屋的壁櫃里頭,鑰匙以前是翠珠拿著,翠珠走了之後就沒給別人了,這兩個丫頭都不知道有這東西,昨晚是芳姨娘說想見三爺,就讓兩個丫頭一個望風一個扶梯子,從圍牆外翻了進正屋院子。」

周韻听了,輕輕巧巧把茶蓋合上,淡淡道︰「芳姨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蘇進家的恨道︰「這還不止,她還有樁更大的事呢。」她從身後一個媽媽手里拿了個包袱,隨手打開遞了過去,「這是外頭放高利貸的契票子,我粗粗點了點,足有上千兩的銀子。是從芳姨娘壁櫃的暗盒里發現的。」

周韻目光一頓,伸手將那疊票子接到手里翻看了一番,隨手放了回去,對菊芳道︰「芳姨娘,你還有什麼話說?」

菊芳抬起頭看向周韻,目光一眨不眨,忽而笑道︰「成王敗寇,這句話還是姑娘教我的,如今這局面是我心計城府不如姑娘,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原是周韻的陪嫁丫頭,如今一聲姑娘,倒顯得有幾分滑稽意味了。

蘇進家的怒喝︰「放肆!在主母面親居然這樣無禮!」

周韻輕輕搖頭︰「算了,不必和她計較。蘇嫂子,你把她這些事情一字一句記下來,讓她和那兩個丫頭簽字畫押,再把供詞送到老太太那里去,看老人家怎麼說吧。」菊芳大小也是個姨娘,半個主子,自己不過初初當家,想要處置她還是請示老太太的好。

蘇進家的自然明白這層意思,她低頭應道︰「是。」

菊芳卻愣了愣,忙搖頭道︰「不,不,我不會畫押的,我要見三爺,我要見三爺……」說著站起身就要往外撲。那幾個壯實有力的媽媽忙七手八腳將她制住,按在地上。可她口內仍是大喊大叫,刺耳得緊,白媽媽恨極,隨手在旁邊小櫃里尋了一條黑漆漆抹布團成團將她嘴堵了。

菊芳口不能言,手腳動彈不得,終于認清了形勢,她一雙水汪汪大眼淚珠盈盈,求饒般回看向周韻。若是丑事不出門,怕還有退路,可真要是捅到性烈如火的老太太面前,只怕就沒有活路了。

周韻看她披頭散發,滿面淚痕鼻涕,一身塵埃灰燼髒污不整的丑態,有些懨懨地移開目光,徐徐嘆息一聲,對蘇進家的道︰「其他幾位姨娘那里,不必細說什麼,若是有空,就派人去叮囑一番,就說最近府里事多人雜,讓她們各自約束行為,各安本分就好。」蘇進家的目光一閃,應道︰「知道了。」菊芳全身松懈下來,徹底絕望了,指望其他人去蔣世友面前為她求情,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可如今,周韻是要絕了她唯一的希望。她知道周韻是起了殺機,自己再難逃過此劫了。

這里交代完畢,周韻也不再多看地上那人一眼,匆匆離了小廳,往正房院子去了。

屋里燃著安息香,濟世堂的劉大夫剛剛診過脈,正在外間桌邊寫方子,屋里蔣世友沉沉睡著,佳玉安靜在一旁伺候。見了周韻進來,劉大夫忙起身作揖,周韻斂衽回禮,低聲問道︰「劉大夫,我家三爺可還好?」

劉大夫忙道︰「不礙事,不礙事,照著這方子吃幾貼藥,再好生休養幾日,吃些溫補的食物,也就無礙了。」周韻略略放了心,又命佳玉去取些涼水湃的果子來款待客人,屋里自有弦歌跟著伺候。

待佳玉離開,周韻便微松了眉頭,低聲道︰「劉大夫,你與我說實話,我家三爺當真無礙?」昨夜蔣世友那面色慘白的模樣猶在眼前,他本就身體不好,受了那樣的藥又泡了冷水澡,著實讓人擔心。

劉大夫知曉她的擔憂,道︰「三少女乃女乃不必擔憂,三爺身子比以前好了許多,雖然這藥性猛了些,好在解得及時,大處不甚要緊。只注意這兩天暖著點別貪涼引發風寒就好了。」

周韻這才放下心來,又笑道︰「劉大夫的妙手之能在秦楚都是有名的,我便信了你。可若是我們三爺有個什麼不妥,我必叫人把你胡子都揪下來!」

劉大夫一愣,忙用手捋了捋胸前長長的白胡子,賠笑道︰「三女乃女乃說笑,呵呵,說笑。」周韻忍不住低低笑了笑,眼光微動,又問道︰「劉大夫最近可去過我娘家?」秦楚縣總歸就那麼幾處醫館名醫,這位劉大夫是周家慣用的。

劉大夫道︰「大前日去過一次,給小哥兒和吳姨女乃女乃診治。」周韻忙道︰「那我娘親的病,到底如何?」

劉大夫撫了撫胡須,斟酌著用詞︰「這一兩年,是不相干的。」周韻心頭一沉,低頭思量一番,道︰「若是再請你去診治,只管用最好的藥,差價上照老規矩,由我來補。」四姨娘只讓人少付藥錢去抓些便宜藥,周韻一直私底下出錢讓大夫用好藥,好在這藥都是由醫館差人送給劉嬤嬤煎的,不經他人之手,自然也沒讓人發覺其中變化。

劉大夫心里唏噓不已,口里道︰「三少女乃女乃這番孝心,實在是難得。」周韻勉強擠出笑容,算是回應,眼珠轉了轉,又道︰「只是這些到底是內宅事……」劉大夫呵呵一笑,撫須道︰「老朽明白,今日是三女乃女乃身體不適,請我來瞧瞧,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周韻這才展顏輕笑。

佳玉著實離開了好一會才捧了果子進來,劉大夫的藥方子也寫好了,周韻笑送他離開,遣了人隨去抓藥。

忙了一早上,此刻日頭早已升起,地上溫度也迅速上升,走動便是一陣燥熱。屋內的冰盆大多都撤了,只略剩幾塊取個涼意。蔣世友仍昏昏沉睡,睡夢中眉頭仍緊緊皺著。周韻坐在床邊,緩緩抹平他眉間皺痕。暗暗思忖該怎麼同他說菊芳之事,她眼光微動,緩緩想來,從弦歌口中得知昨日之事,據說當時蘭廳臥房里,菊芳又驚又懼,呆愣當場,地上圓凳也被踢得歪東倒西。雖說菊芳的行為極逾矩放肆,但一向溫文的三爺因此而勃然大怒,未免有些太過反常。

蔣世友這一睡便是一整天,劉大夫交代過說他略傷了元氣,多睡有助于體力恢復,是而周韻也沒吵醒他,只小心喂他喝了幾次藥並一碗小米粥,藥有凝神的作用,仍舊讓他睡著。

蘇進家的手腳利索,上午把事情都弄好了,帶著供詞去了西府老太太處,卻直到晚飯前才回來,老太太沒有別的話,只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按規矩來。只是務必今日就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周韻听了,低頭沉吟不語,蘇進家的大氣也不敢出地侯在旁邊,這樣放高利貸的事以前不是沒有人犯險,一經發現都是嚴懲,偏偏總有人經不住利益的誘惑,一次又一次泥足深陷。

菊芳身份有些特殊,她原是周韻的陪嫁丫頭,如果蔣家將她驅逐,廢了她姨娘的身份,那麼她又被打回原形,仍舊是周韻的丫頭,生死去留任憑周韻做主。

蘇進家的來了這些天,對于菊芳與周韻的恩怨大致也清楚,她心里自然是向著周韻的,這樣惡毒的丫鬟,或殺或賣都不為過。她小心看著周韻臉色,見她雙眸低垂,唇角微抿,蘇進家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過了一會,只听得周韻低聲嘆了口氣,道︰「蘇嫂子,你去備一份靜神湯吧。」蘇進家的愣了愣,垂首應了。靜神湯名字雖好听,實際卻是內宅里慣用的啞藥,一碗灌下去嗓子如遭萬千針扎,喉管重創,從此再不能說話。听周韻這口氣,想是要繞過菊芳一命了。蘇進家的雖然郁憤不已,卻也不得多言。

待周韻在正房里伺候沉睡未醒的蔣世友又喝了些米粥,吩咐佳玉巧鳳好生伺候,這才帶著弦歌並其他幾人往後園子去了。

仍舊是白日那間小廳,周韻已經沐浴過了,換了一身繡折枝玉蘭的天藍色長襖並淺玉色裙子,頭上斜插一支玉釵。干淨雅致的打扮,坐在那里低頭飲茶。燭火通明照亮整件屋子。

白媽媽幾個從旁邊小柴房里把菊芳提了出來帶到廳上,一天水米未進,又在柴房里受了整日酷暑蚊蟲,此時的菊芳滿臉紅疙瘩,一身汗臭濡濕,憔悴狼狽不堪。她軟軟跪在地上,只有撐起身體的力氣。

周韻眼如深潭,波瀾不驚地看著,道︰「你的事情老太太已經發了話,照老規矩辦。此刻你已經不是蔣家的姨娘了。」

菊芳從鼻子里冷笑一聲,聲音沙啞道︰「我要見三郎,他一定不舍得我吃這樣的苦,他一定會去向老太太求情!」

「呸!」蘇進家的冷笑道,「你還有臉提三爺?三爺被你下的藥害得至今昏睡不醒,大夫說險些傷了元氣,這都是你做下的好事!」

菊芳大驚,忙搖頭道︰「不,不會這樣的,以前……」

「住口!」周韻不想听她說出什麼不堪的話來,打斷道,「你身為蔣家姨娘,不思為三爺分憂,成日里淨存些歪門心思,險些害了三爺,若不嚴懲,何以服眾?念在你和三爺到底有兩年的恩情,你我也是主僕一場,你就把這藥喝了,跟了吳老六家的走吧。」說畢手一推將桌上一碗琥珀色的湯藥退到桌邊。

菊芳雙眼圓瞪,猛地搖頭︰「不,我不喝,我到底犯了什麼罪,你們要這樣對我?我要見三郎,他不會讓我喝的,我要見三郎!……」

听得這樣的叫嚷聲,周韻眉間倦意越加明顯,她無意多說,只對著蘇進家的示意一番。蘇進家的早等著這命令,忙和幾個媽媽一起上前制住菊芳,七八只手死死將她按在地上,任她怎樣全力掙扎到面色扭曲也掙月兌不了。蘇進家的親自端了靜神湯給菊芳灌了下去。菊芳死命掙扎,只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雖潑濺了些在胸前,大半藥都被灌下去了。

眼見大功告成,幾人這才放開菊芳,昔日趾高氣揚的女子如今跌落在塵埃,方才的掙扎耗費了她最後的力氣,此刻她有氣無力地伏在地上,連咳嗽都十分微弱。

整個過程,周韻都一動不動坐在桌邊看著,連眼楮都不曾眨過,仿佛一尊佛像,目露哀憫,卻又決絕。不一會藥效發作,菊芳痛苦的雙手掐著喉嚨越咳越猛,幾乎連肺都要咳出來,咳聲卻越來越沙啞,到後來幾乎如粗糲如砂紙一般。

周韻對蘇進家的幾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與她主僕一場,有幾句話想最後對她說。」眾人見菊芳此刻以毫無反抗能力,便齊齊應了,魚貫而出,將門帶好。

周韻緩緩起身,慢慢朝菊芳走去,菊芳察覺到她的靠攏,嚇得顧不上喉嚨,只顧雙肘橙子身體往後挪,挪了幾下卻挪不動了,眼睜睜看著周韻的臉慢慢靠近,菊芳驚恐萬分地瞪大了眼。

周韻湊到她近前,低低笑道︰「怎麼?你也有怕的一天?」菊芳神經質一般搖著頭,雙手護著脖子。

周韻輕嘲道︰「這兩年,三爺是何等的寵你,幾乎沒把你寵上天,果然是溫柔鄉是英雄冢,你往日的算計本事都磨得嬌滴滴軟綿綿了。」她近乎嘲諷地瞥了菊芳一眼,「三爺愛怎麼寵你這是他的事,我也從來不會計較。可是,」周韻慈善的眉目陡然一變,近乎惡毒,

「你為什麼要殺竹茵?」

菊芳如遭雷劈一般愣住,眼楮幾乎瞪裂,她全身顫抖,臉色慘白,喉嚨里發出粗嘎的轟轟聲,唇角邊有暗紅的血跡蜿蜒而下。如果周韻不提,她幾乎已經忘了,兩年前,那個被她推下井口的人,和她一樣作為陪嫁丫頭來到蔣家的竹茵。

周韻輕輕一笑︰「說不出來?那我來替你說吧,兩年前,我剛嫁進蔣府才兩個月,和相公初初和好,你心里有了別的心思,悄悄托穆媽媽在外頭買了合歡散來,誰知交接的時候被竹茵看到了,她苦口婆心勸你不要背叛我,你假裝同意,卻將她引到井邊,一把推了下去。」周韻說著,應景地推了菊芳一把,嚇得她幾乎魂飛魄散。

見她驚恐萬分的模樣,周韻笑著,繼續道︰「你在奇怪我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那我告訴你吧,竹茵她名義上是我的丫鬟,實際上卻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姐姐,在周家蔣家這些日子,都是她在護我,就算她死,也是為了我。我們姐妹情深,她偷偷托夢告訴我的。」最後幾乎話是用氣聲噴在菊芳耳邊,好似若干蟲子爬進耳洞,幾乎沒把人逼瘋。

「你就不疑惑怎麼這些事發生得這麼快麼?」周韻又笑得慈眉善目,「從翠珠和穆媽媽的事,再到你今日點了香。這一切太巧合了吧。」

菊芳猛然住了顫抖,一雙眼楮瞪得碩大,直至望向周韻。

她目沉如水看著菊芳,雲淡風輕道︰「翠珠的確是你的人,可是她表哥卻早已歸順了我,這一年多來你私下做的那些勾當,我統統都知道,每一筆每一文,我記的賬目比你還清楚。就連你手上的藥,我也清楚極了。你喜歡按順序用,哪瓶藥先到手的就先用,最後到手的最後用,這習慣真是太不好了。」

菊芳已經隱隱猜到什麼,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周韻慢慢伸手過去,菊芳全身僵硬,連氣都不敢出,周韻卻是一笑,緩緩挑了她額前亂發,動作溫柔地替她捋到耳後,溫和笑道︰「這次的事,從翠珠那件荒唐事起,一直到今天你犯下這樣的大罪,自然都月兌不了我的干系。要三爺住到圍牆邊蘭廳的是我,提前下令翠珠他表哥帶人去園子幽會的是我,拉著三爺去游園的是我,把穆媽媽們背後說的混賬話傳到縣令府衙的人也是我。我就是要事情鬧大,我就是要你從此以後沒臉在蔣家立足!」周韻唇角彎彎,笑得近乎嫵媚,「我就是要你孤注一擲,拿你最後的春/藥來做賭注,干下今天這不可救藥的蠢事!」

菊芳全身一軟,幾乎癱在地上。這太可怕了,這還是往日那個被她們幾個姨娘聯手耍得團團轉,被欺壓到毫無還手之力的三女乃女乃嗎?這樣的心機,這樣濃烈的恨意,實在是太可怕了,幾乎所有人都被她騙過,都做了她的工具,就連三爺,三爺?!那帳中香有問題,自己原來用的純溫和不傷身,縱三爺體弱也能承受,絕不可能傷了元氣昏迷不醒,想到這,菊芳猛地抬頭,口里嗚嗚咽咽︰「叉,叉,結。」

周韻居然听懂了,她輕輕撫平袖子,溫婉笑道︰「這是我欠了他的,若他有什麼不好,我自然會用一輩子來還。以後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言畢,她緩緩起身,看了地上匍匐的人最後一眼,慢慢朝門邊走去。

大門一開,一陣初秋的冷風卷入屋內,桌上幾支蠟燭撲閃了幾下,滅了。屋內頓時一片漆黑,菊芳瞪大雙眼,也看不見自己周圍景象,只看得見外頭射進來的微光,勾勒出遠去的周韻單薄的縴影。

菊芳喉嚨劇痛無比,心內激蕩未滅,她看著周韻的背影,眼中射出惡毒的光,只要我活一日,必定將你揭發,看你還能如何得意逍遙。

周韻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園中樹林,弦歌提著燈籠帶著個丫鬟走過來,在遠處牆根下見著小廳屋門大開,弦歌回頭道︰「我吩咐的,你可記住了?」九兒點頭道︰「我記住了,姐姐放心吧。」

弦歌笑笑︰「這是升你做一等後派給你的第一宗差事,好好辦,媽媽們就在前頭等著,你和她們一起把芳姨娘送出府就行了。」九兒點點頭︰「是,我知道了。」弦歌微微一笑,把燈籠遞給九兒,自己轉身走了。

那邊屋里菊芳歇息片刻,正要掙扎著起身,忽然見外頭一團昏黃燈火,火光後閃動著一個紅衣人影,菊芳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火光和人影漸漸地近了,熟悉的五官和笑容仿佛是從夢里活生生蹦出來的一般,菊芳全身僵冷,一動也不能動。這鬼魅般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露齒一笑︰「菊芳,小姐讓我來送你。」

菊芳所有的心神和防御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

周韻在林子里沒走多遠,弦歌便趕了過來︰「三女乃女乃,一切都準備好了。」周韻回頭望了望,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弦歌見她情緒低落,正想勸上幾句,忽然听到小廳那邊傳來一陣詭異的嘶吼,好似某種受了極大驚嚇的野獸,啞著喉嚨吼不出來,卻偏偏忍不住心底的恐懼和絕望,只得吼破喉嚨,歇斯底里也不肯停歇。

剛剛歇息的鳥雀們受了驚嚇,煽動翅膀從林中飛起,嘰嘰喳喳亂叫著一團亂竄,混亂不堪。

有匆匆的腳步聲往聲源處而去,混雜著幾聲咒罵和擊打**的沉悶聲響,那嘶吼便停歇了,好似被什麼堵住了喉嚨,一聲都出不了。

周韻靜靜立在林中,一動不動,不多久,白媽媽匆匆趕來,瞄了瞄周韻,低聲道︰「小姐,菊芳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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