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媳婦也難當 48休妻or和離(一)

作者 ︰ 林似眠

蔣世平大驚失色,手忙腳亂下錯手揮落了桌上茶盞,「呯」雪白的杯子碎成一地瓷片,淺色茶湯和褐色的茶葉撒得到處都是。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斑斑點點濺上不遠處盛昌宏的衣角。

盛氏兄弟顯然也極為錯愕,盛昌遠性子急些,他立刻怒喝道︰「三妹,你胡說什麼?!」他和長兄收到妹妹的求助信後便匆匆趕來此地,知道外甥受傷以及蔣家人讓她受的委屈,他們在氣憤之余也預備來給妹妹撐腰找蔣家討個說法。但在他們看來,這些事無論如何都沒有嚴重到要和離的程度,所以此言一出,他兩人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盛氏慢慢轉身對著兩位兄長,縴瘦的身子立得筆直︰「小妹別無他求,只求離開此地,與蔣家再無瓜葛。」

盛昌遠狠狠一拍扶手,厲聲道︰「胡鬧!」盛昌宏沉眉按住弟弟,對盛氏道︰「阿楚,你可知此言一出的後果?你可想好了?」

盛氏雙膝猛然跪地,面上仍是一絲表情也無︰「若是不能和離,我寧願死在此地。」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想走到這一步讓自己家族蒙羞,但是這個牢籠和這些人讓她度日如年實在是煎熬不下去,而且為了病臥在床的兒子她也必須這樣做。這個家里沒有人會真心為家定求醫診治,秦楚這小山城也沒有名醫仙藥,想要治好他的病,只能依靠盛家龐大的商業體系和那幾乎遍布全國的分店。盛氏反反復復想了很久,用一個出了和離之女的話柄來交換自家妹子的後半生和外甥的一條命,只要陳清前後事實,這個交換,愛憐自己的兄長一定會願意的。她幾近一無所有了,只好用自己最珍貴的親情來打這個賭,賭上她和兒子的一切和未來。

語調低沉卻鄭重,擲地有聲。听得另外三人心中一震。盛家兄弟素來疼惜這個唯一的妹妹,因為年紀相差了十來歲,幾乎是有些當做晚輩來疼愛的,她向來剛強任性,燦爛如春,若不是被逼到絕路,定然不會說出這樣決絕的話。

盛昌宏瞥了一眼蔣世平,見他眼神凌亂,手足無措,毫無一絲往日的瀟灑倜儻,心知此人必是一切不如意的根源,不免心中生了怨怒之氣,他重重一嘆,對妹妹道︰「先起來吧,我兩個是你兄長,兄妹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盛氏知道大哥向來一言九鼎說一不二,他既沒有把事情說死,事情就有希望了,她心中雖酸澀愧疚,卻也松了一口氣。扶著椅子起身,依舊垂手侍立。

盛昌宏眯眼沉吟半晌,正要問話,便听得外頭吳智媳婦秉道︰「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老爺和太太來了。」

恰如巨石驚浪般,幾人心中都是一驚,盛昌宏立時便明白了妹妹的主意,她先在蔣世平面前說出要和離的打算,又立刻將蔣家兩位當家人請來,中間不留一點空隙,甚至不曾和兄長們通氣,顯然已經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樣毅然決然一點後路也不留的決絕,雖然任性之至,卻也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盛昌宏微舉了拳湊近唇邊咳嗽了幾聲,慢慢站起身來迎接蔣老爺和盧氏。

幾人見了面,照舊寒暄,言笑晏晏。蔣大老爺去省城應考時頗受盛家照顧,也甚為看重這兩個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盛家子佷,如今見到他們,倒也真心歡喜。盧氏面上笑著,不動聲色掃了一圈廳內,一地白瓷渣子和濕漉漉的茶水,蔣世平面色鐵青,似有怒氣,盛家兩位則是面沉如水。

賓主落座,蔣世平卻仍舊站在廳上,蔣大老爺見他木頭樁子模樣,在盛家人面前失了禮數,不由心中不喜,道︰「平哥兒,你家兩位舅兄到訪,還不好生招待人家?」蔣世平心里猶自波濤洶涌,任哪一個男子看到妻子在自己面前主動提出和離都絕對是奇恥大辱,方才被兩位舅兄壓制,怒氣發泄不能,此刻父母在堂,他索性把事情捅開,大家一起遭殃,于是他拿定主意,低聲自嘲道︰「不是孩兒不懂禮數,實在是娘子要和離之事太過驚世駭俗,孩兒一下听愣了,反應不過來。」聲音雖不高,卻很是清晰。

這會兒輪到蔣大老爺和盧氏大吃一驚了,蔣大老爺一拍桌子,整個人彈了起來,指著蔣世平罵道︰「孽障,住口!」蔣世平被罵得一滯,賭氣坐到旁邊︰「父親何必來說我,如今這話可不是我提起來的。」

盛氏冷眼旁觀,只覺得好笑,這樣一個已經做了父親的男子,面目端正,身形挺拔,看著頗像個有為之人,但他行為處事卻仍像個被寵壞了的孩童,遇事既無魄力也無能耐,這些年下來在外毫無建樹,只把心思花在後院里,似乎看著妻妾爭寵才能掩蓋住他對于經商一概無能為力的事實。自己這八年真是瞎了眼,就為了這樣一個人,把自己困死在蔣家後院受盡委屈,最後還連累了唯一的兒子,真真應了那句老話,自作孽,不可活。

她低著頭思量萬千,卻不知自己這番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在蔣家二爺眼里就是她默認了此事,兩人驚愕地對視一眼,蔣大老爺百思不得其解,便問盛昌宏︰「賢佷,這到底是何故?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說起這個?」

盛氏從位上立起身,恭敬垂首道︰「是媳婦無德無能,不堪為蔣家婦,故而求去。」

蔣大老爺看著盛家兄弟神色凝重不似在說笑,盛氏又是前所未見的嚴肅,不禁著急起來,偏生他于家務事上是個慣沒用的,對著這幾個晚輩不知該如何開口轉圜,只好求助般看向盧氏,盧氏會意,起身走近兩步,對盧氏勸道︰「平哥兒媳婦,我知道定哥兒的事平兒委屈你了,你且放寬心,待過幾日定哥兒大好了,我一定叫他當著大家的面好好給你賠罪。」

盛氏譏笑著搖頭道︰「太太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心意已決,不會更改。」

盧氏見她這里軟的行不通,便轉而去向盛昌宏道︰「盛家大佷兒,此事非同小可,牽涉蔣盛數代的交情和他們夫妻兩個多年的情分。這可是盛老爺的意思?」這話問得深有技巧,可謂軟硬兼施,先動之以情,最後一句問話則恰恰是蛇之七寸,兒女婚事素來父母做主,幾個小輩能決定什麼?而以盛老爺的為人來看,是定然不可能同意和離的。

只可惜,她手段再多,在這幾人面前也是毫無用處。盛家人重名譽,重情義,但是他們最護短,盛昌宏瞥了眼固執站著的妹妹,見她一身消瘦有如皮包骨頭,面色憔悴枯黃,不由得心疼不已,他心中快速過了一遍將來可能會有的後果,迅速權衡了一番利弊,最後拿定主意起身拱手道︰「親家太太有禮了,我們來之前家父已說過,因路途太遠不便通消息,小妹有什麼事一概由我們做決定。長兄如父,若是親家老爺和太太沒有意見,我們便能為小妹之事做主。」雖說商人本性貪利,但盛家祖訓骨肉至親勝錢財百倍,他肯定今日即便是盛老爺在場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盧氏本意是想搬出盛老爺壓一壓幾個晚輩讓他們知道好歹別做出荒唐事,沒想到竟吃了個軟釘子,她本就不是善人脾氣,心中已是頗為不滿,冷冷道︰「如此說來,兩位佷兒也是打算要和離了?」盛家人一聲不吭,便是默認了,盧氏重重冷哼一聲,甩袖坐回椅上怒笑道,「既然要求去,那就不用和離了,平哥兒,你這就寫封休書給你媳婦吧!」

眾人皆慌,蔣大老爺胡子都豎起來了,他指著盛氏,偏偏支吾了半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蔣世平得了支持,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挺直了腰,斜眼瞪向盛氏,隱隱輕蔑。

盛家兄弟還不及回話,便听得盛氏口齒清晰,朗聲問道︰「不知媳婦犯了七出中哪一條,使得如今太太要休我。」

盧氏安然端坐主位,雲淡風輕道︰「身為兒媳不敬公婆,是為不孝,身為主母不善待妾室,是為善妒。七出之條犯了其二,豈非罪過?」

盛昌遠怒不可遏,立刻回道︰「卻不知妹婿寵妾滅妻,又是個什麼說法?」他雖也是秀才出身從商,卻在商場中磨掉了那些不必要的學究懶散氣,性子上來了也頗為懾人。

蔣家父子听了此言都有些心虛,只盧氏似笑非笑看著盛昌遠︰「寵妾滅妻?不知蔣家佷兒從哪兒听說的?媳婦她嫁進蔣家這麼多年,最初三年無所出,平哥兒屋里卻連一個多余人都沒有,就是後來這幾年總共也只有收了兩個伺候的人,生下的孩子也都打算送到媳婦身邊去養。平日管家理事也都是媳婦做主,四季的衣裳補品平日的月例也從沒有少過一絲兒,我們上上下下自問並無虧待她之處。這頂寵妾滅妻的帽子,未免太過分!」

盛昌遠听得一愣,盧氏說的並沒有夸張或失實之處,盛氏嫁進蔣家門,衣食住行都不曾短少,公婆小姑俱都融洽,更不要說她頂著嫡長媳的名分三年無所出時妹婿都不曾納妾,這樣的恩情構成的光環,實在太過耀眼,而之後那些被妾室壓制的苦楚,後院里的勾心斗角,都只是婦人間暗地里的窩囊事,實在沒法拿到台面上來講,生生被蓋在光環下,成了啞巴嘴里的黃連,苦卻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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