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 第八章

作者 ︰ 鞏向東

馬一明和大背頭都傻了。♀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馬一明沒想到,剛才連針頭都不敢拔的馮知遠竟如此生猛。滿臉是血的馮知遠一把揪住大背頭,眼里的殺氣令人膽寒。大背頭被馮知遠的氣勢懾住了,徹底慌了神。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馮知遠拿到了20萬的支票,一走出大廈,他就把支票交給馬一明。

「咱們兩清了。回去跟你們公司說,這筆錢不是生意,要是生意的話,這錢拿不走。我是沖著你這個人。你這人可交。」

馬一明趴在車蓋上,一絲不苟地寫好收條,鄭重地交給馮知遠。

「字不錯。」馮知遠把收條裝起來,準備開車,「朋友,我送你一句話你這樣的人不適合當生意人,更不適合當老板。記住我這話,趁早別趟這道渾水!」

「為什麼?」馬一明不理解。

馮知遠不置可否。他一踩油門,奔馳車迅速融入了車流。

馬一明拿著那張20萬的支票,興奮地看了又看。最後,他在支票上狠狠親了一下,笑了。

通過這件事,馬一明對馮知遠印象大變。他發現馮知遠並非他想像的那種奸滑商人,而是頗有些慷慨豪邁的氣度,還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當馬一明很有成就感地把支票交給石軍時,石軍卻不以為然。他認定對方是糊弄馬一明,一準是張空頭支票。石軍言之鑿鑿,弄得馬一明心里也沒譜了,跟石紅嘀咕了整整一宿,第二天一大早頂門就跑到銀行查驗,結果證明虛驚一場,人家馮知遠實實在在地把二十萬還了。

馬一明漂漂亮亮立了一功,算是個見面禮,理直氣壯地來公司上任。一到公司,馬一明發現只有一間辦公室,里頭擺著一張辦公桌,兩把靠背椅,令他大失所望。

「咱公司就這樣兒?員工們在哪兒辦公?」

「員工……哦是這樣,我給他們采取彈性工作制,都現代社會了,inter,流動辦公!有事兒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一布置,沒事兒了,他們也不用來!」石軍大言不慚。

「就是說,咱公司沒固定員工,都是臨時工……」馬一明揣測著。

「也可以這麼說吧。」

「合著公司就你跟我倆人?」

「倆人怎麼啦?」石軍不以為然,「微軟剛開始不也倆人嗎?你再看現在,要多牛有多牛!**說得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家比爾蓋茨不就燎原了嘛!咱倆現在就是星星之火,等那項目一下來,咱也燎原!美國才多少人,中國多少人,那消費一跟上,還得了嗎?!緊跟著咱就上市,一上市那就大發啦!咱想發展慢點兒都不行,股民不答應啊!到那會兒,比爾蓋茨得主動打電話找咱合作!合作就合作,咱跟微軟雙贏!」

石軍一番暢想,說得唾沫星子橫飛,頗具感染力。馬一明也不禁興奮起來。他認為自己是來創業的,而不是來坐享其成的,所以不怕從零做起,但他對自己的職務有些想法。

「石軍!……」

「石總!以後在公司一律稱石總!」石軍嚴肅地糾正。

「行石總!當然了,我當副總經理也不是不對,但是我覺得吧,嚴格意義上說,咱們倆的位置不應該是正職和副職的關系……」

「那應該是什麼關系?姐夫和小舅子的關系?」

「不是不是!那不就公私混淆了嗎!我是說咱倆應該平級,只不過分工有所不同,你主抓業務,我主抓管理。這麼說吧,你要是連長,我就是指導員;你要是營長,我就是教導員;你要是團長,我就是政委。明白了吧?」

「我這是公司!知道嗎?我這不是機關,不需要政委!你弄清楚,在這兒,只有老板一個人說了算!誰是老板?我是老板!」石軍斬釘截鐵。馬一明干張了幾下嘴,終于沒再說出什麼來。

第四章

通過追債這事兒,石軍意外發現馬一明有公關潛能。

在石軍眼里,馬一明是典型的迂腐之人。石軍有一個高論,他認為讀書無外乎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讀明白了成了聖人,一種是讀糊涂了成了書呆子,顯然後一種居多。石軍認為馬一明無疑屬于後者,典型特征是自以為握有真理,到最後發現其實被真理涮了。

馬一明這次得手是出乎石軍意外的,事後認真分析,石軍仍然沒有動搖對馬一明的一貫看法。在他看來,馬一明的「迂」是毫無疑問的,但也許正是因為這種迂勁,反而會收到意想不到的公關效果。正好馬一明跟機關也熟,石軍就安排他專跑機關。最近,石軍一直為批文的事著急,這天,馬一明總算把主管這事的張副處長約出來了,石軍大為高興,請對方吃大餐。馬一明跟張副處長曾經一起在市里參加學習,算是半個熟人,馬一明跟他透著不見外,加上張副處長看上去比他年輕,馬一明一口一個小張,叫得對方頗不自然。石軍悄悄提醒馬一明改口叫「張處」,馬一明還很不服氣。

飯後,石軍為了進一步密切關系,請張副處長到歌廳消費。燈紅酒綠中,一溜兒衣著性感暴露的小姐魚貫而入,供三人挑選。馬一明大吃一驚,把石軍拽到包廂外面,嚴肅批評他不該來這種地方,馬上就要走。

「走?項目不談啦?我告訴你,你就是干這個的!這兒就是你的工作崗位!」石軍把一個紅包交給馬一明,「呆會兒你還有任務呢!找機會把這個給張處!別忘了啊!」

馬一明硬著頭皮回到包廂。石軍和張處各自摟著一個小姐引吭高歌,另一個小姐上前拉住馬一明,馬一明如臨大敵,避之唯恐不及。

「干嗎呀你?大驚小怪的!坐下!他還能吃了你!」石軍壓低聲音,「你玩兒什麼清高啊?你不要,人家張處怎麼要啊?必須得打成一片!」

無奈,馬一明正襟危坐,如坐針氈,刻意與小姐保持一定距離。不料小姐卻節節進逼,馬一明步步退避,一直退到沙發角落,再也無路可退。

「老板,您不喝酒也不唱歌,那我陪您玩兒點什麼呢?」

小姐一遞媚眼,軟綿綿的身子貼上來。馬一明就像被火燙著了,噌地躥起老高,憋得面紅耳赤,最後也沒說出什麼來,索性一扭身,倔倔地出去了。

馬一明這一走就再沒露面,石軍一開始沒太當回事。最後該結賬了,石軍一模口袋模個空,這才想起剛才連錢包帶紅包都交給馬一明了,因為他發現大老板從不親自買單,也想效仿一下,好當著張副處長擺擺老板的範兒,誰成想馬一明耍脾氣一走,石軍沒錢結賬了。夜總會的人以為石軍賴賬,雙方言語不合,鬧了起來。最後,對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客人身上值錢東西全部收繳抵扣。石軍不光在張副處長面前大丟臉面,連張副處長本人也跟著倒了霉,被強行搜身不說,手機還被夜總會扣下了。兩人好不容易出了夜總會大門,不等石軍解釋,張副處長就鐵青著臉揚長而去。石軍知道,批文的事兒算是甭指望了。

熟睡中的馬一明和石紅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馬一明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石軍橫眉立目沖進來,劈手一把揪住他,憤怒地說︰「好啊!你把我們扔那兒,回來睡大覺來啦?!我讓你睡我讓你睡!」

馬一明被石軍推搡急了︰「我回來怎麼啦?我就是不願跟你們同流合污!」

石紅趿拉著鞋跑出來分開兩人。馬一明雖然承認自己做法欠妥,但堅持認為石軍錯誤在先,如果他不去找小姐也就不會出這事,並說自己當老板就決不這麼做。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老板?你要能當老板,中國就人人能當老板!」石軍怒氣加酒意,說話口無遮攔,「你拿自己當什麼啦?你得擺正自己位置!我是你老板!說好听點兒你是副總,其實你就是我一員工!我讓你向東你不能向西,我讓你向南你不能向北,我讓你走人你就得走人!知道嗎?你還……也就是我心太軟得啦,我看我姐面子,要不然就你這樣的,我早讓你滾蛋啦!「

石紅听不下去,把石軍從沙發上拽起來,往門外推。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滿嘴胡說八道!看你喝大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走走!趕緊家去睡覺去!你不回去咱爸也甭想睡!等你醒了酒看我怎麼教訓你!」

石紅本想各打50大板,這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石軍**果一番酒後真言讓馬一明受到極大震撼,他突然發現了真相所在在機關也好,在石軍公司也罷,不得志的原因在于听命于人。

很多人都說馬一明 ,馬一明承認,但他從不認為這是缺點,恰恰相反,這正是他馬一明的優點,是他馬一明的個性所在。只不過,長久以來機關刻板的風氣抑制了他的個性,讓他無從發揮,到了私營公司以後,一切又都是老板說了算,就連小舅子都照樣對自己吆五喝六指手劃腳,就因為是老板。馬一明痛定思痛,認為要改變命運,只有自己當家作主,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

于是,馬一明做出了一個驚人決定。

「我不去石軍那兒上班了!」馬一明向石紅鄭重宣布道,「我自己當老板!」

「當老板?你當老板?」石紅壓根沒當真,「行啦,趕緊著,還是接著當你的副總吧!」

但馬一明顯然不是說氣話。他正兒八經地給石軍寫了一封辭呈,就此再不去石軍公司上班了。

石紅雖然生氣,但以為馬一明只是頭腦發熱。沒想到,接下來幾天她發現,馬一明一直悶在屋里埋頭鑽研《老板必讀》、《創業速成》之類的書籍,還試圖動用家里的存款,看來果真走火入魔了。這下,石紅不敢再掉以輕心,除了對馬一明的想入非非提出嚴正警告之外,還當機立斷把存折轉移到了醫院,鎖進了抽屜。

馬一明確實不是說著玩兒,而是下定決心要當老板。馬一明知道難以說服石紅,只有用事實說話才具有說服力,于是他決定先付諸行動。通過幾天來的理論學習,馬一明懂得啟動資金的重要性。他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無奈石紅預先轉移了存折,好在馬一明另有辦法。

這天,馬一明拿著房產證來到銀行辦理抵押貸款。他特意換了西裝打了領帶,努力顯得像個成功人士。按照例行程序,銀行辦事員檢查了相關資料,然後讓馬一明填表。一切似乎很順利,馬一明心里倒開始打鼓。

「要是我準時把貸款還清了,那這房子就還是我的。對不對?」馬一明一再地問。

「那當然。」對方說,「如果您提前還清了貸款,您還可以提前贖回房子。」

「我提前!」馬一明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提前!」

貸款有望,馬一明情緒高漲,特意給馬克買了夢寐以求的游戲機,還興致勃勃地下廚房蒸了一鍋包子。馬一明從小生活在郊區,飲食上不太講究,四菜一湯不是強項,蒸包子這種家常飯卻是一絕,連石紅都服氣。這天石紅下班一進門,正好包子熱氣騰騰地出鍋。馬一明的殷勤令石紅感覺怪怪的,還以為他回心轉意了,可又覺得不像。

「今兒對我們娘倆怎麼這麼好啊?」石紅警覺地,「別想什麼歪點子吧?黃鼠狼給雞拜年啊,硬的不行來軟的,想拿幾個包子就把我糊弄了我告訴你,沒門兒!」

「你把心擱肚子里,存折我不動!」馬一明宣告,「我把我的想法跟你說一下啊我是這麼想的,我不能光為了創業,就犧牲咱們的生活質量,讓你們娘兒倆跟著我吃糠咽菜,你說對不對?雖然說我堅信我的創業肯定能成功,但是必定有個過程,對不對?不過過程不會很長,根據我的保守估計,頂多需要4至6個月。我們要創業、生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所以我決定了,專款專用,存折上的錢留著過日子,我一分錢不動!」

「這麼說你還是鐵了心要干?沒錢你拿什麼干?」石紅狐疑地。

「天無絕人之路。我自有我的辦法。目前暫時保密。反正不管怎麼樣,你們等著,我絕對讓你們過上特別特別富的日子!」

馬一明變戲法一樣拿出自己繪制的一幅圖畫,舉給石紅和馬克看。畫的是一個美好家園,高樓直刺雲天,綠樹草坪,環境宜人,其實就是範主任所在的城市花園。

「這就是咱家未來的房子!」

馬一明向老婆孩子莊嚴宣布。他拉著他們來到窗前,從窗戶望出去,這里與城市花園遙遙相對。

「看了嗎?就那棟樓!姓範的就住那兒!」馬一明指著說,「在不遠的將來,我創業成功,咱們家就進駐那兒!讓他們都看看,我是怎麼成功的!」

石紅不置可否,馬克卻興高采烈起來︰「爸,那我自己要倆房間,一間學習,一間打游戲,行嗎?」

「行!但是打游戲不行!一間學習,一間臥室,那行!你媽不是嫌廚房小嗎?到時候廚房特大,比咱家臥室還大呢,在里頭吃飯都擱得開!還有衛生間,里外兩間,肯定帶窗戶,進去不用開燈都倍兒亮!陽台都是落地的,窗戶都是飄窗,絕對是飄窗!」

從此,這幅藍圖就被馬一明釘在了最顯眼的位置。每天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總是最先照射在這個位置,藍圖在陽光下明亮耀眼,就如同馬一明一家五彩斑斕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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