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科長問小夏︰「他們送的什麼?」
小夏說︰「茶。♀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就在客廳呢。」
「還有什麼?」
「沒別的啦,都在那兒呢!」
範科長覺得不對勁,他回到客廳,打開禮盒,乍一看沒什麼異常,但再打開茶葉罐,赫然發現里面有一張銀聯卡。
範科長表情嚴峻,「準是馬一明的主意!」
小夏聞听一怔,「馬一明?他怎麼又冒出來啦?」
範科長顧不得細說,首先埋怨起小夏來,「我不跟你說了嘛,不管誰送禮,一律不收!」
小夏很無辜,「我哪知道還有這個呀?我以為就盒茶葉……」
範科長嚴厲地說︰「茶葉也不能收!萬一出事兒說不清!咱教訓還不夠深刻啊?小心無大錯,我跟你說多少回了,你怎麼就當耳旁風呢?」
小夏委屈地轉過身去。範科長一見,心疼地上來哄。
「別生氣啊,是我態度不好行嗎?我是著急……這個馬一明,這不成心嗎?!」
小夏抱怨道︰「你膽兒也太小了,真成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範科長卻說︰「這叫吃一塹長一智!不行,我這就給馬一明打電話!」
接到範科長連夜打來的電話,馬一明犯了嘀咕。他猜不透對方的用意。上次踫壁回來後,他讓馮知遠把可行性報告夯實,以免再被範科長抓住把柄。馮知遠同意了,但表示公關行為也必不可少。馬一明明白他的意思,有心阻攔,但想起那首《插秧詩》,便欲言又止。如今範科長急火火地讓他過去,不知用意何在。
第十三章
馬一明第二次站在了範科長家門口,開門的還是小夏。馬一明尷尬地打招呼︰「嘿嘿……小夏你好!」
小夏還算客氣,「你好!我應該叫你馬總了吧?馬總請進!」
馬一明一進門,就見範科長臉色很難看。
馬一明問他︰「範科長,什麼事兒啊非得讓我來?」
範科長質問︰「馬一明,你是不是成心害我啊?」
馬一明愣了︰「我害你?」
範科長把那張銀聯卡摔在他面前︰「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你讓他們給我送這個,我要收了就是受賄!受賄就有可能撤職查辦!馬一明,你已經害過我一回了,還想再害我?」
馬一明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了。♀雖然不是自己親自送的,但地址是他提供的,所以難月兌干系。
範科長痛心疾首︰「我已經栽過一回跟頭了,摔得夠慘啦,現在我這歲數,別的什麼也不想了,就想安安穩穩,千萬別再出什麼閃失!你給我送這個,這不是引誘我犯錯誤嘛,我意志稍微不堅定,就得重蹈覆轍!馬一明你說,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話?」
馬一明驚訝地看著範科長,一時竟然忘了替自己解釋。範科長被他看毛了。
「你看我干什麼?你倒是回答我啊……」
馬一明半信半疑地問︰「範科長,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範科長說︰「嘁!馬一明,咱倆誰不知道誰呀?我有必要跟你說假話兜圈子嗎?」
馬一明激動起來,由衷地感嘆道︰「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你會這樣兒你變了!」
範科長竟有同感︰「我還沒想到你變了呢!馬一明,原來我是不太看好你,不過說實話,你這人還是很正直的,不擅長請客送禮這一套。再看你現在,當了老板了,原先的作風全沒了,也變得精通此道了!要說變化大,你比我變化大多了!馬一明,我都有點兒不認識你了!」
馬一明極為尷尬︰「我也不想這樣兒,我真不想!可是……」
「你別可是,你把這個收回去!我再說一遍,你千萬別害我!」範科長不由分說地把銀聯卡塞進馬一明衣兜里,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
馬一明感慨不已,「範科長,要不是親眼所見,別人要跟我說你現在拒腐蝕永不沾,我根本都不信!」
範科長反問︰「那你這話是真心話嗎?」
馬一明說︰「我也用不著跟你說假話兜圈子,說實在的,你一這樣,我都有點兒……無地自容了。」
馬一明的話發自內心,範科長的情緒也緩和下來,慨嘆道︰「唉……馬一明,你知道嘛,有時候我就老琢磨,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呀?要不你怎麼老跟我過不去,讓我栽在你手里呢?」
馬一明不同意這種說法︰「怎麼是我跟你過不去呢?明明是你跟我過不去!畫報那事兒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太小心眼!」
「那我跟小夏的事兒呢?怎麼就鬧得滿城風雨了?要不是你……」
「那我也不是成心的!再說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是我沒發現也得有別人發現!」
「發現怎麼啦?我和小夏是有愛情的!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出了那事兒以後,我們結了婚,我們現在很幸福!所以我特別珍惜,我就是為了小夏也不能再出閃失了!說實在的,我都這歲數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馬一明又發起了感慨︰「唉,你要早點兒這麼想,咱倆當初何至于……」
範科長說︰「就光怨我啊?不是我說你馬一明,就你那軸勁,誰都受不了!」
馬一明抱憾地說︰「要沒那些事兒多好啊,我現在正當科長呢!」
範科長自嘲地說︰「你沒當上科長,我當上了我是處長不當當科長啦……咱們倆等于誰都沒得好兒,倆倒霉蛋!你說你當初要不是那麼一根筋……」
「那你要不給我穿小鞋,我也不會那樣啊!」
「馬一明,你呀,到現在還糊涂著呢!別怪我說你,當初是你們兩口子自己把棋走死了,你們自作聰明,弄了個假學歷,這問題就嚴重了,我就是想提拔你都不行了,你說是不是?」
範科長這麼一說,提醒了馬一明,他連忙從皮包里拿出一本大紅證書。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啦,你看看這個,省得你老揪著我小辮子不撒手!」
範科長接過來一看,故意挖苦道︰「研究生畢業證?從哪兒弄的?」
「這叫什麼話?」馬一明理直氣壯地,「我正式畢業發的!這可一點假也沒
有!我辭職沒多久就發下來了,要早發幾天,也就沒那麼多事兒了……」
兩人說著過去,不禁唏噓感嘆。
回到家,馬一明久久不能入睡。他對石紅說︰「今天的事兒我越想越糊涂原先是我瞧不上老範,覺得他是個市儈小人,可是現在呢,顛倒過來了,秉公辦事義正詞嚴的是他,我倒成了那種市儈小人了,說什麼都不硬氣!哎,你說我是真變了嗎?」
石紅調侃道︰「變了好啊,省得老那麼軸!」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馬一明很嚴肅。
石紅想了想︰「是有點兒變了!」
「你說說,哪兒變了?」
「當老板了,坐大奔了,有小秘了……」
「這是表面,我是說內心,你看我內心變沒變?」
「再怎麼變也是你馬一明!我還不知道你?當了老板照樣摳門,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大奔那是裝門面的,能不動就不動,怕費油!小秘……這方面就不好說了,反正你別輕舉妄動,要不我決饒不了你!」
「不是指這方面!我指的是……我是不是越來越沒原則啦?比如說吧,要是以前,我跟老範這種人肯定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根本不可能求他辦事兒,對不對?可是現在呢,為了公司的事兒我不得不跟他打交道,你說我是不是變得太實際啦?」
石紅若有所思,「反正這不像原來的馬一明!不過,環境改變人嘛,一點兒不變也不可能!」
「我這是為了公司發展啊!那天馮知遠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應該學習妥協,這叫以退為進。」馬一明忍不住為自己辯解,然後他拿過馮知遠送他的書,「你看,《老板手冊》上也這麼寫的,連書上都這麼總結,所以……哎,我真是這麼想的,我想認真學習學習!你不信是嗎?」
與其說在向石紅解釋,不如說馬一明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石紅說︰「我無所謂,只要你能把你自各兒說服了就行!反正原來你老說恨不得把老範大卸八塊都不解恨……」
馬一明說︰「原先我是挺恨他的,可是現在要不怎麼就恨不起來了。他現在真變了,變得小心謹慎的,挺講原則的,而且顯老了,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心髒還不好……有件事兒我也沒想到,他跟夏小曼還真結婚了,看來他們……」
「夏小曼?」石紅驚訝地,「小夏叫夏小曼啊?是不是挺瘦挺白的?說話特慢聲音特細……」
石紅找出相冊,翻到一張合影照片,指著其中一個女孩,說︰「這不就她嘛!高中我們一個班!原來你老說小夏小夏的,沒成想就是她!」
馬一明說︰「繞來繞去,你跟小夏竟然還是同班同學!你跟她一直沒聯系?哎,你能不能跟她聯系聯系?」
石紅警覺地問︰「你是不是想跟老範……你怕他不給你們批?」
馬一明確實想走夫人路線。雖然他會認真修改報告以符合要求,老範也向他表態說不會刻意刁難,但馬一明還是怕萬一。可石紅和夏小曼當年是班上的死對頭,不好意思主動跟對方拉近乎,無奈馬一明死纏硬磨,石紅只好硬著頭皮給夏小曼打了電話。
畢竟同學一場,夏小曼和石紅越聊越熱乎。听說夏小曼一直沒生育,石紅當即表示幫她找這方面的專家。夏小曼大喜,第二天就來醫院找石紅。兩個女人一見面,話題很快就落在了各自丈夫上。
石紅感慨道︰「這世界真小!沒想到馬一明跟你們家老範……」
夏小曼埋怨說︰「石紅不是我說,老範可讓你們家馬一明給害苦啦影響搞壞了,單位呆不住了,職務也降了!」
石紅有事求對方,只得忍讓,便說︰「當初真沒成想這樣兒……」
夏小曼說︰「馬一明也太軸了,我真沒見過那麼軸的人!要不然多好啊,他順順當當提正科,老範也安安穩穩當主任,皆大歡喜!」
這話勾起石紅的隱痛,她不禁也忿忿地埋怨起丈夫來︰「就是!說起這個我就一肚子氣!我沒少說他,可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把我氣得啊!……」
夏小曼消了氣,反倒勸起石紅來︰「算啦,都過去的事兒了,咱不提了。其實仔細想想,我還得感謝馬一明呢!要不是他那麼一鬧哄,把我跟老範的事兒曝了光,老範還不一定能下決心跟我結婚呢!所以說啊,我從地下轉為地上,還多虧了你們家馬一明呢!」
這麼一說,石紅和夏小曼都釋懷了許多。
夏小曼說︰「按說我現在挺知足的!我現在這個單位挺輕閑,跟老範結婚以後,他挺顧家的,凡事都哄著我,就是一直沒孩子。老範雖然不說,可我知道他挺想要的,如果真治好了,老範不定多高興呢!到時候我跟他一塊兒來好好謝你!」
石紅問︰「他現在還不錯吧?」
夏小曼說︰「還行!剛調單位的時候,心里也不平衡,但後來就想通了,不管怎麼說也是一級領導,在機關就是這樣比較好,社會地位高,到哪兒別人都敬你三分。哎,你們家馬一明也不錯啊,當老板啦!」
兩個女人在一起,難免要比一比。石紅也當仁不讓,就說︰
「還行吧!起碼可以自己當家作主,男人嘛,就應該在外面闖闖,干點兒事業!」
夏小曼說︰「當初真沒看出來,馬一明還真夠有魄力的!」
「還不是我支持他!」石紅心理不平衡地說,「他當老板,風光都是他的,苦累都是我的。家里事一點兒也指望不上他,老的小的都得我管。不光這個,連公司的事兒我也得跟著操心。自從他開了公司,一切都以他為中心,我連自己的事業都沒了!」
石紅一訴苦,夏小曼也發起了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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