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沒心沒肺的！躲這兒睡覺來了！虧你也睡得著？！」
石紅使勁不小，馬一明被她弄了個趔趄，有點兒惱火。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
「干嗎呀你？」
「你說干嗎呀，我找你算賬！你賠我房子！」
馬一明無言以對。
「買這房子容易嗎？讓你給折騰沒了！你不是折騰嗎？你折騰！馬一明，我跟了你算倒了八輩子霉！你說你干過一件漂亮事兒嗎？除了犯倔你還會什麼？ 驢！窩囊廢！」
石紅一邊數落一邊推搡，馬一明節節後退，腳下一絆，栽到車上。當著小舅子，被老婆沒皮沒臉地數落，馬一明很沒面子，惱火起來。
「有話好好說！你別鬧！」
「你還有理啦？」
石紅不依不饒地捶打，馬一明火了，下意識地反手一推，不料用力過猛，石紅被推翻在地，咚地磕在車頭上，額頭出了血。
石軍一見，火冒三丈地躥步上前，揪住馬一明脖領子。
「好啊馬一明，你敢打我姐？！」
馬一明正在氣頭上，也不甘示弱，反揪住石軍的脖領子，兩人像斗雞一樣撕扯起來。
深夜，馬母被敲門聲吵醒，披衣開門，只見馬一明鼻青臉腫的站在門口。跟石紅姐弟倆大打出手，馬一明知道一時半會回不了家，只好到母親這兒暫避一陣。本想編個瞎話蒙混過關，不想母親刨根問底，還要給石紅打電話追問究竟，馬一明一看瞞不住，只好如實招了。馬母心疼大兒子，立刻就要去石家，馬一明拗不過，只好開車同往。開到半路，馬一明勸道︰「媽，您出來兜兜風，氣兒也差不多消了，要不咱回去吧……」馬母生氣地說︰「真窩囊！你就那麼怕他們？」
「我不是怕他們，我是怕您跟他們鬧起來！」
「我是去勸架，又不是去打架！」
「那咱明天再去不行嗎？」
「兩口子打架，床頭打了床尾合，不能隔夜。」
馬一明不放心，一個勁兒地叮囑，「那您到時候千萬別生氣，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馬母沒好氣地說︰「不用你教，我知道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石家人也正在念叨這事。♀石軍歪躺在沙發上，額角貼著創可貼的石紅把一個新冰袋敷在他臉上，石軍嘴里很夸張地 聲響。
石在山煩躁地說︰「你就別鬧哄啦！小題大作無病申吟！」石軍反駁道︰「我怎麼無病申吟啦？你不知道他下手多重，你看這兒都腫啦！行，馬一明，你跟我來這個！」石在山呵斥道︰「行啦！一個姐夫一個小舅子，滾起來了！這不胡鬧嘛！我都跟著你們丟人！」石軍聲辯道︰「是他先打的我姐！姐，是不是？」
石紅沒說話。
石在山埋怨石軍︰「那是他們倆的事兒，用得著你瞎摻和嗎？你越摻和越亂！你看看現在！」石軍很惱火︰「噢，鬧了半天，合著我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啊？！」石在山問石紅︰「你打算怎麼辦？反正不能這麼僵著吧……」石紅幽幽地嘆了一聲，「我覺著越來越沒意思……真沒意思……」
這話听來沒頭沒腦，石在山和石軍面面相覷。就在這時，馬母和馬一明摁響了門鈴。
客廳里的氣氛凝固了。馬母和馬一明坐在一側，石在山、石紅和石軍坐在另一側，雙方不經意間形成對峙之勢。石在山還是要表現出退休干部應有的風度，試圖緩和氣氛。
「親家母，我本來是想給一明打個電話的，後來又想呢，讓他們冷處理一下也好。」
馬母挖苦道︰「冷處理？那還不越處理越冷？」
馬一明替母親打圓場，「我媽來沒別的意思，就是覺著應該過來看看，所以就過來了……」他邊說邊留意石紅的反應，石紅狠狠白了他一眼，把臉轉開了。
馬母說︰「是啊。出了這種事兒，我不能不聞不問啊！要是怨他，該賠不是就得賠不是！」
石在山表示道︰「也不怨他，不完全是他的責任。」
此話正中馬母的下懷。
「我說也是嘛，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的兒子我知道，一明不是不講理的那號人！」
石軍不高興地嘟囔起來，「他講理？那就是我們不講理嘍……」
馬母立刻把矛頭對準了石軍，「馬克他舅，話不能這麼說。♀一明就是再不對，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你看你把一明打得！」
不等石軍申辯，馬一明連忙勸說母親，「媽，他沒打我，我們倆就是鬧著玩兒鬧急了……」
「你別和稀泥！」馬母瞪了兒子一眼，繼續對石軍說，「再說了，他們兩口子吵架拌嘴，有你什麼事兒？你上手就打，有你這樣的嗎？！」
石在山勸說︰「親家母，都是小年輕的，不懂事兒！」
「你說一明容易嗎？在外頭辛辛苦苦掙錢，回到家還受氣！」馬母心疼地數落兒子，「你也是，太窩囊！媳婦氣你受，一大家子人的氣你也受？」
馬一明急忙說︰「媽，不是這麼回事兒……」
石紅一直冷著臉不吭聲，此時說話了。
「這事兒是我跟他的事兒，有話您跟我說，不用沖我爸和我弟弟嚷。」
馬母奚落道︰「你倒是知道向著娘家人！」
石紅不甘示弱，「我誰也沒向著！我就知道有理說理！」
馬一明見石紅說話硬邦邦的，不樂意了，責怪石紅道︰「你跟咱媽怎麼說話呢？」
「你還說我？」石紅針鋒相對，「我問你，你把老太太搬來是什麼意思？成心找打架是不是？」馬一明說︰「誰說的？我媽是來勸架的！」「有這樣勸架的嗎？！」石紅狠狠瞪著馬一明。
馬母說︰「嫌我管閑事了是嗎？要是光你們兩口子的事兒，請我管我都不管。可是你們娘家人摻和進來了，我也不能干看著，我就得管！」
石軍不耐煩地站起來，「你們誰愛管誰管，我沒這閑工夫跟你們在這兒叨叨！」石軍想進屋，馬母卻不干了，上前去攔阻。
「你別走！事兒還沒說完呢！」
石軍不耐煩，「嘿！怎麼還纏磨上我啦！我還非走！」
石紅指責馬母道︰「您這不是勸架，您這是挑事兒！」
馬母說︰「欺負人就不行！你說清楚再走！」
「我沒什麼可說的！」
……
石軍偏要走，馬母拼命攔，石紅從旁牢騷連連。馬一明被夾在三方中間，這邊勸了那邊勸，被推來搡去的，苦不堪言。眼看局面失控，幾個人吵成了一鍋粥，石在山不勝其煩，血往上涌，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一頭栽倒在地。
石在山本來就高血壓，這回急火攻心，突發腦溢血，經過緊急搶救，好在度過了危險期，但還處于昏迷狀態。石紅很清楚，以父親現在的年紀，徹底痊愈是不可能的，勢必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癥。每想到這些，石紅愈發不能原諒馬一明。自從馬一明開公司當老板以來，她沒過一天踏實日子，不僅幸福無望，如今連家人都跟著遭殃，石紅徹底寒了心。當馬一明拎著營養品來病房探望石在山時，被石紅連人帶東西轟出門外。
馬一明尷尬地說︰「你干什麼？我來看看岳父……」
石紅說︰「從今往後不是你岳父了！」說完這話，石紅背靠在房門上，淚水無聲地淌了滿臉。
馬一明沒想到石紅真會向他提出離婚。馬一明本來不情願，但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只得半無奈半賭氣地跟石紅來到民政局。
工作人員是個胖大姐，她看完離婚協議書，抬頭打量馬一明和石紅。
「結婚多少年啦？」
馬一明答道︰「13年。」
胖大姐說︰「也過了7年之癢了啊……就得離嗎？」
馬一明瞥瞥石紅，石紅不說話。
胖大姐對馬一明意味深長地說︰「要慎重啊！」
馬一明不說話。
胖大姐又問他︰「一點兒挽回余地也沒有啦？」
馬一明無話可說。
胖大姐繼續問他︰「為什麼離啊？」
馬一明不作聲。
胖大姐刨根問底，「為什麼離？」
每個問題都針對著馬一明，他終于生氣了︰「你怎麼老問我啊？你什麼意思啊？」
胖大姐說︰「我什麼意思……我沒什麼意思。」
「不對，你認為責任在我，是我喜新厭舊有了第三者什麼的！」
「我那不問你嘛為什麼離啊？」
「我哪知道為什麼？！」
「哎，不知道為什麼你就離啊？現在這人！」
「又不是我要離，是她要離！」
石紅這才沒好氣地說︰「是我要離，你不也同意嗎？」馬一明氣呼呼地說︰「我是同意了！同意怎麼啦？」
胖大姐插話道︰「你不願離干嘛要同意呀？你跟人家好好說說……」
馬一明說︰「讓我求她？好像我干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憑什麼呀？！」石紅很惱火，「誰用你求啦？誰稀罕？！」
「別吵別吵！」胖大姐說，「已經到這兒了，就別吵了！」
石紅說︰「就是！有邪火別在這兒撒！」馬一明急了，「誰有邪火？要不是他老問這問那，我跟你吵得著嗎？」
胖大姐不耐煩地說︰「我這也是多管閑事！得得，蓋章還不容易嗎？蓋！」
她嘟嘟囔囔地從抽屜里取出公章，咚咚地蘸好印泥，然後高高舉起來，照著離婚協議書就要往下蓋。
石紅冷不丁地喊︰「等等！」
胖大姐好不容易收住力道，差點閃了腰，頗為不滿。
石紅說︰「有一條我想改改，孩子歸我。」
馬一明立刻瞪起眼珠子，「不都說好了嘛，馬克跟我，你怎麼又反悔呢？」
石紅說︰「我就反悔！他是我生的！」
馬一明說︰「你生的他也姓馬！他是馬家的種兒，還得給馬家傳宗接代呢！」
胖大姐煩了︰「你們倆到底想好沒有？沒想好回去想去！想好了再來！……下一對！」
出了民政局，馬一明、石紅還爭執不下。
「你說馬克跟你，你有撫養能力嗎？」石紅質疑道，「你怎麼照顧他？吃喝拉撒睡，你照顧得過來嗎？他的衣服要每天一洗，你行嗎？上學放學接送，還要輔導他功課，你有時間嗎？還有，我先問你，你帶他在哪兒住？」
「這你別管！」
「我不管行嗎？他是我兒子！」
「他也是我兒子！」
「馬一明，你為了跟我斗氣，把你兒子都豁出去了！你自私自利！」
「你看不起我，你不跟我，你走。可我兒子不會看不起我，我就是再沒本事，也養得起他！」
馬一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石紅愣了愣，慢慢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事情弄成這樣，馬一明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後兩人說好，讓馬克自己選擇。正是放學時間，馬一明和石紅坐在車里，看著馬克在陽光下歡快地走來，兩人恍惚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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