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斐凝玉昏迷不久之後,得到消息的怡親王親自領兵趕到白塔寺,將其圍了個嚴嚴實實,更是派了大批人馬四下搜尋,誓要將所有刺客統統緝拿,不論生死!
白塔寺的主持與怡親王相交久矣,卻還是頭一次見到怡親王如此殺伐決斷,心下不由有些惴惴,也暗自慶幸,幸虧郡主和世子妃都安然無恙,否則,只怕白塔寺都難逃一劫。*******$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在確認了女兒和媳婦兒的安危之後,怡親王當即就在白塔寺審問刺客,什麼不宜見血,什麼佛門聖地,都被他拋到一邊,女兒和孫兒都差點兒被人殺了,還有什麼好講究的!
看著幾乎紅了眼的怡親王和處于暴怒中的世子,白塔寺的主持在心中默念一聲阿彌陀佛,果斷將後山的小院兒空出了一套,交由怡親王和世子審問刺客。
等到中午時分,皇帝又欽點了三位大臣過來,大理寺的兩位大人負責協助怡親王審問刺客,而素有名相之稱的方辰,則是來安撫四方,這位宰相不過而立之年,卻已在宰相之位坐了十余年,其容貌精致如畫,俊美無雙,氣質儒雅非凡,面上又總是掛著清淺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同兩外兩位大人一同見過怡親王之後,方辰便帶著禮物拜訪了白塔寺的主持,不過寥寥數語,卻讓主持心下安定不少,皇帝沒有怪罪白塔寺的意思,善哉善哉!
隨後,方辰又親自去見了那些被困在白塔寺中不得離去的百姓,這些百姓大都是老人婦孺,原本只是想來白塔寺上柱香祈個福,卻被突如其來的大群官兵圍困在寺里不得出,可想而知心下會是何等的驚慌,看到方辰的時候,有認出他的人當即就跪了下來,其他人也紛紛跟著下跪,求方辰救命,不過片刻功夫,地上便跪了一片。方辰只得稍稍提高了聲音,頗費了些功夫才將眾人都安撫下來,又承諾之後會派人將她們一一送回家,隨後,又將主持方丈命人燒好的飯菜分發給眾人,這才將他們穩住。
等做完這些,方辰回到後院里,去探視那些受傷的王府侍衛們。最後,又去了審問刺客的那間小院兒,才剛進院子,鼻尖就充斥著淡淡的血腥氣味,方辰不由皺了皺眉,腳步也有些躊躇。
今日這群刺客的來歷其實早有定論,就是秦將軍此番前去剿滅的土匪余黨,只因先前斐逸修親手斬下了土匪頭子的首級,所以才讓他們的余黨憎恨不已,才想要殺了斐凝玉來讓斐逸修也嘗嘗痛失至親的滋味。
斐逸修和寧致遠一路都在追蹤這些土匪余黨,只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所以怡親王和世子才會如此惱怒,將他們兩人一頓怒斥。
方辰知道,這些刺客已經不可能活著離開這里,怡親王連日審訊也不過是為了問出他們是否還有余黨。只是,看著素來溫文爾雅的怡親王露出如此凶狠的一面,方辰還是有些意外。轉念一想,若是有人想要取自己家人的性命,恐怕自己也未必就能比怡親王好多少,思及此,方辰輕嘆一聲,轉身離開了小院兒。
……
斐凝玉踏出房門,院子里空落落的,側王妃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帶人離開了,斐凝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絲嘲諷,說什麼關心斐凝霜這個佷女,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因為注定不會有自己的子嗣,所以才把娘家佷女一同帶進王府,既能彰顯自己的溫柔母愛,又能多一個人幫襯著,一箭雙雕啊。
斐凝玉記得清楚,上一世的時候,側王妃沒少借斐凝霜的口來跟她討好處,因為都是些她不在意的東西,也就隨她去了,重來一次,連斐凝霜她都無法一如當初的面對,更別提側王妃了!
「小姐,夜深了,外頭涼,還是早些回屋歇著吧,凝霜小姐有奴婢和寒蘭守著,若有動靜會即刻去稟報小姐的
斐凝玉搖搖頭,將寒蘭披在她身上的斗篷攏了攏,才道︰「我睡不著
寒蘭還想再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了,雖然郡主自從大病過後,性子變了一些,可到底還是對凝霜小姐有感情的,如今凝霜小姐又是為了替郡主擋刀才落得如此田地,郡主會難過也是人之常情。
當寧致遠跟在斐逸修身後踏進小院兒的時候,正看到院中那一抹雪白的身影,一頭青絲柔順地垂在雪白的毛裘上,若隱若現,偶爾有幾縷隨著寒風輕輕飛揚,那人揚起縴細的頸脖,出神地看著夜空中那一輪圓月,明明是副唯美的畫面,卻生生透出了一絲淒美與哀愁,直直的撞進寧致遠的心里,心尖兒頓時一顫,細致綿綿的疼緩緩蔓延開。
寧致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幼便與斐凝玉相識,他認識的永樂郡主從來都是高貴典雅、神采飛揚的,何時見她有過這般悲戚哀愁的模樣?難道是那斐凝霜出了事?
比寧致遠更快一步的是斐逸修,他幾乎幾大步就跨到了斐凝玉的身旁,皺眉道︰「這麼冷的天兒,怎的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發愣!你先前的風寒都還沒好利索,今兒又受了驚嚇,還不快快去屋里歇著!」
斐凝玉側過頭,看著斐逸修,突然就紅了眼圈兒,軟軟地喊了一聲︰「二哥
「怎的好端端地哭了?」斐逸修頓時有些慌亂,伸手輕輕拍了拍斐凝玉的肩,柔聲道︰「好了好了,是二哥的錯,二哥不該凶你,只是這天太晚了,會凍著你的,二哥送你回房去,可好?」
斐凝玉用力眨了眨眼,將眼底的淚硬生生壓了回去,雖然斐逸修看著有些狼狽,精神卻是不錯的,遠非上一世那般落魄。正要點頭,目光微轉,卻不經意間就撞進了那雙熟悉的墨黑的眼里,白日里匆忙一見,她甚至連對方的模樣都沒仔細看清,如今再見,才真真切切體會到恍如隔世的滋味,面前的寧致遠劍眉星目,面白如玉,年方十五,正直青春年少、風華正茂時,他還尚未徹底踏上仕途,還未體味人世百態,是以眼底一片清朗,不見一絲一毫的陰郁,那溫柔憐惜的目光讓人不自禁想要沉溺其中。
眼淚終究忍不住從眼角滑落,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經因為不知珍惜一度失去過面前這人的寵愛,等到追悔莫及的時候,卻連句我想你都沒能說出口就撒手人寰,心里便不可遏制地抽痛。
然而,這份悲傷的神情看在寧致遠和斐逸修的眼里,卻是以為寧致遠讓她想起了白日里那一幕,斐逸修瞪了好友一眼,忙一轉身擋住了斐凝玉的視線︰「二哥送你回房間休息
斐凝玉攏在袖子里的手掐的死死地,拼命忍住想要撲倒寧致遠懷里的沖動,含淚點點頭,隨即便垂下眼跟隨斐逸修離開,徒留寧致遠一人郁悶不已。
剛剛斐凝玉的眼神飽含了太多思緒,多到讓寧致遠都有些看不清了,他離京剿匪不過月余,斐凝玉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她有如此大的變化!昔日斐凝玉或笑或嗔或怒,眼底都是極明媚的,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寵著她,捧著她,哪里似今日這般,好似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訴說,目光哀婉纏綿,竟如同,如同那深閨怨婦似得!
思及此,寧致遠忍不住皺了皺眉,暗罵自己糊涂,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斐凝玉怎會同那些個怨婦一般!當真是被世子罵糊涂了!
斐逸修將斐凝玉送回隔壁小院兒的房里,回頭就瞧見寧致遠一個人一邊皺眉一邊嘆氣,忍不住道︰「我大哥又沒在此,你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
寧致遠道︰「當著世子的面,我還真不敢這樣
想到剛剛被世子訓話的情形,斐逸修也不由縮了縮脖子,又道︰「你近日莫要再在玉兒眼前出現,免得她又想起白日里的事,傷心難過
寧致遠叫屈︰「這是為何啊!明明是我救了她
「正因為是你一馬當先,英勇無敵地救了玉兒,看到你,玉兒就會想起自己差點兒命喪刀下的情形!所以,從現在起,你離玉兒遠點兒
寧致遠這回是真的郁卒了︰「二公子!這是哪來的道理!」
斐逸修俊眉一挑︰「哪來的道理?剛剛玉兒明明都已經被我哄好了,結果一瞧見你,又哭了,本公子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寧致遠終于深切體會到何為「交友不慎」,明明是斐逸修被王爺和世子罵怕了,拉著他一起躲到這邊兒來清淨一會兒,順便看看斐凝霜的狀況如何,結果踫上了斐凝玉,鬧到最後,竟然全都成了他的不是!
而始作俑者斐逸修卻已經敲開了斐凝霜的房門,沖著開門的墨蘭問道︰「凝霜怎麼樣了?」
墨蘭正要回答,里面突然響起一陣微弱地呻、吟聲,斐逸修面上一喜,御醫先前說過,人醒了便是救回一條命了,這斐凝霜沒死,他那心軟的小妹也就不會那麼傷心難過了!還不等斐逸修開口讓墨蘭去瞧瞧,里頭的人又出了聲,這一回,卻如同是呼喚一般,斐逸修起初沒在意,等听清那聲音之後,他面上一凜,直接進了門,看到斐凝霜正被薄被蓋得嚴嚴實實,這才又往前走了幾步,也因此更加清晰地听出斐凝霜嘴里的話︰「懷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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