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城里 第七十四章

作者 ︰ 康培力

揀了筷子臘竹雞往嘴里,二強又望了眼高爹,心里直滿含點期待,期待他告訴他今天到底是高家什麼大事。♀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因為上午一直有事,二強到高家時已近酉時,到屋沒多時便上了桌,因見高爹大女婿二女婿兩家都在,廚房還專門請了個廚子,一派辦大事的樣,趁吃飯之前,二強便這個那個直問,問高家今天是有什麼事,然個個卻都說高爹有過交待,吃飯時再說給他,只把一副對自家人那種笑臉對著他,令二強直丈二和尚,自一上桌,便邊吃邊等著高爹說那事。

因已酒過三巡,一眼過去時高爹已帶點滿面紅光,也有種說不出的喜悅,仿佛遇上從沒有過的喜事,正往嘴里送了筷子臘竹雞嚼著,因竹雞的細骨頭,嘴里直發出點 嗆 嗆的響聲,顯著幾分粗獷,眼角余光,其他人也一臉笑容,帶點甜蜜,因為人多,堂屋還架了桌,主要是些小孩外加高爹大姑娘和二姑娘,耳朵里便不時听到外面那桌的叫鬧聲,也加這桌子人嘴里的零零碎碎。

望過那一眼,二強便揀了個酸辣椒往嘴里,跟著帶點細細品味嚼著,因那又酸又甜的味道,也因那種期待,高爹嚼過幾下便把臉轉向了他,接著爽朗一笑里亮起了嗓門兒道,二強,讓你久等今天是什麼事了吧,一落音跟著揀了筷子青菜往嘴里又道,很不好意思,今天把你「騙」了來,耽誤你不少時間,高爹向你說聲對不起,不過二強,你今天既使不能來,高爹這酒席照樣要辦,酒也會高高興興喝,因為今兒是我覺得很特別的日子,也是我有生以來最高興的日子。二十年前的今天高家曾發生了件事,對高家來說絕不是小事,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但高爹干媽卻一直沒忘,說完遂望了二強一眼,想看他想沒想到,見二強仍一臉懵懂,這又嚼了幾下嘴里跟著道,二十年前的今天晚上,你沒顧高家位卑人寒,與高家結了親,做了高家干兒子,到今天可是整整二十年的日子,我和干媽心里,今兒便是你剛滿二十歲的日子,是你二十歲的生日,也許你已體會到也慢慢地看出,高爹對自己這一生感到最滿意最高興最榮幸的事,就是結親了你這干兒子,所以難免要把今天看得太重了些,今兒這場合可能顯得有點輕狂,也許還會讓人覺得有沾你紅火之嫌,但說實話,我就是願這樣,不管別人怎麼說,當然希望你也能高興,說完便帶點微笑望著二強,帶點自豪,也帶點親切,高母也一樣,笑得直慈祥。

一听是這樣,二強心里遂涌起種強烈激動,有如海浪一般澎湃,幾分受寵若驚的同時直感到種高家對他的情深義重,腦子里迅又想到了高爹那一身濕,待高爹說完遂起了身,然後在高爹高母面前恭恭敬敬各鞠了一躬,跟著道,高爹,干媽,二十年前兩位是我爹媽,二十年後你們照樣是我爹媽,你們對我的恩情我會永世不忘,永生報答,今天確實稱得上是我又一個生日,我感謝高家二十年來對我的養育栽培,是你們讓我成功,讓我有了今天,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今天為我這樣,我很高興。♀

話音一落,陳雨遂帶頭鼓起掌來,因為欣慰,也因為激動,跟著引來一片掌聲。

二強自己也跟著鼓起掌,邊鼓掌邊回了椅子上,心里有種甜蜜,也有種幸福。

待他坐下,高爹遂邀桌上喝酒的同干了口,跟著又揀了筷子竹雞往嘴里望著他道,今兒把你請來,除了剛才說的,我還有個意思想要說下,不知你願不願听?

二強跟著道,高爹有話盡管說,我是你干兒子,也是兒子,一家人,沒什麼不可說。

高爹笑了下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扶你的原因嗎?說完用幾分淡淡而又神秘的眼光望著二強。

二強因早盼著解開這個謎,遂按捺著幾分迫不及待道,是的,我一直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高爹道,那我現在就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是懷有目的的,說完便微帶點審視目光直望著二強。

二強一笑道,什麼目的那麼深遠,藏了二十年。

高爹道,這其實應該是我的一個願望,稍停了下道,二十年前,當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覺得你絕非是個俗輩,又恰好那前夜你干媽做了個奇夢,夢見一條龍飛進高家堂屋,我很清楚,那「龍」必定是你,不過對迷信的事兒我倒不是太信,只相信眼見為實,下決心認你扶你的原因,主要是你後來的表現,因為你能吃苦,因為你良心好,所以我相信你定能成大事,不扶你太可惜。另外,高爹有個與人大不一樣的地方,我過去曾是這一帶讀書最多的,因為那時家里條件還好,供得起,讀書出來便跟一個親戚于大城市闖蕩幾年生意,後來生意倒閉,親戚賣了店房回了老家,我便也回來了,由于見識變了,心也變得不安分起來,自生意場上回來,便大半生一直在外面闖蕩,也像你一樣拼得直賣命,總覺人一生光糊那口氣就是沒意思,要活就活得高級點,心里便直想造個幾進堂大屋,天天吃著雞肉等,由于各種因素,這夢最終成了空想。自你進了山里听說過你,加之後來一進高家,我馬上便從你身上想到我當年影子,有時竟感覺你好像就是我那時,所作所為都像是在幫我完成未完成的,幫我在造幾進堂,實現天天吃雞肉的夢,因而打心眼兒里便對你有種格外,覺得扶你幫你就像幫扶我自己,這其實很帶了點余業未盡想讓人從補的味道,不過歸根結底你畢竟不是我,幫你扶你終歸還有點目的,以前一直沒告訴你,一是覺得時候尚早,二是怕你因那原因太考慮報答的事,現在你成功了,高爹也老了,這願望也該是說的時候了,但在我未說之前,我想請你先猜猜這願望是什麼?說完望著二強,帶點詭秘。♀

二強稍想了想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高爹一定是指二老今後的養老之事。

高爹听了撲哧一笑道,你就這麼小看陳雨和高家嗎?

二強又想了想,卻再也想不出個道道,只得丈二和尚面孔道,那我可實在猜不著。

高爹找二強單獨對了口,跟著揀了點青菜往嘴里,嚼過幾下稍帶點沉吟後才道,其實我要的是一種榮譽,也可以說是榮耀,是種跟東東西西沒關的事,看了下二強又揀了青菜往嘴里道,二強,高爹是想把你的名字永遠寫進高家歷史,說完便帶點微笑看著二強,神情含些肅然。

二強正筷子往著炖鍋里,听了他遂縮回手幾分百思不解神情道,榮譽?榮耀?這好像跟我對不上號啊。

高爹呷了口酒稍作沉吟後道,二強,別謙虛了,你已經很成功了,高爹已經感到很滿足很高興了,不過,我那願望那要求說出來你可別笑我,說完跟二強對了口,接著揀了點青菜往嘴里道,我是想,在我死後,我要讓後輩們為我立塊很大的碑,這碑上一定要刻上你名字,寫明你是我高家兒子,還要把林志林雲寫進去,作為我的孫子,說完遂幾分審視看著二強,看他的反應,看他樂不樂意接受。

二強心里意外得直詫異,原當會是多大的要求,沒想竟是這樣,一時甚不明白這目的意義何在,待高爹說完,遂就一種本意對高爹道,高爹放心,我永遠是你兒子,林志林雲也是你孫子,我會叫他們永遠記住你,記住該叫你爺爺,這其實根本算不得要求,你就放心吧高爹。

高爹呵呵一笑道,我的要求可不僅這樣,說完接著揀了點青菜往嘴里道,這碑文上,我要求一定要寫明我曾經怎樣扶持過你,讓你成功過,然後還要寫明高家與你幾十年的血義親情,其次,還要求你和林志林雲他們每年在我生日這天于我墳前燒幾炷香,放點鞭炮,我要讓世人知道,我高某人生前是怎樣的慧眼識珠,怎樣得到了一種凡間少有的非骨肉親情,說完又呵呵一笑道,二強,這想法只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一定覺得很古怪吧。

二強跟著道,這只不過人之常情,沒什麼古怪,高爹本來就英明,是人們心目中的伯樂,是英雄,我確實因你成功,當時那情況沒你我難能想象現在,你的要求其實就是我義不容辭的本分,放心吧高爹,我會一切滿足你的願望,也會終生萬代記得你。因他這目的,心里不禁又想到那些追星族求星腕們簽名的事,簽來的字一不能吃二不能賣,卻又始終當著寶貝,卻也是種價值,高爹雖不是這樣,卻又太近似這樣,扶自己的「目的」竟僅為這份「自私」,一時甚覺得,高爹仿佛就像個聖人,都說世上無聖人,看來錯了。

話剛落音,高爹呵呵一笑舉杯邀大家干了杯子里,接著拿了所有杯子邊倒著酒邊道,今兒可是太高興了,一來為二強做了生日,二來心願也達成了,往後可以高枕無憂了,倒完酒分發完杯子,便坐下來遂又就這事說過幾句,說他如何如何高興滿意等,末了便問二強最近忙不忙?

二強便將準備著手石品工藝廠的事說了,末了又把弘強的事說了。因為弘強的事,高家二老與陳雨均直驚愕嘆息,臉上掛起些悲哀。

怕自己又沉浸在弘強那事的情緒里影響大家,待這話題一落,二強便問陳雨,老表,你那辦學之事最近進展得怎麼樣了?

陳雨一臉悅色道,昨天終于正式拿到批文,投資與員工問題原來給你說了,基本上就那樣,只是具體行動上稍提前了些,因有人向我透過信兒,說上面有頭頭早點了頭,批文遲早得下來,我便步子往前趕了些,目前校址早已謀好,村里說只要能成,價格一律從優,校舍圖紙也快出來了,是設計院同學業余時間幫忙做的,施工的事有建築公司已答應以最優惠方式幫忙修建,只是他們如有子女要上這兒也得從優,由于校址與公路尚有些距離,礙著修建,村里已答應以村民義務工形式幫忙修條簡易公路,現已打算下星期就把幾個骨干召來議議,爭取半月內動工起來,一直不好辦的就是我辭職的事,教委一直舍不得,現在有了批文,我想總應該沒了問題。

二強道,老表辦事就是雷厲風行,說干就干。

陳雨跟著一笑道,又來了,話一落音便找二強對了口,揀了點菜往嘴里便對高爹道,爹,工程一開工,我就得更多跑些城里了,修公路的事只怕硬得靠你跑了。

高爹道,放心好了,我保證你盡快完成,也保證質量滿意。

陳雨一笑道,有個德高望重的老爹就是好,把一桌子人都逗笑了。

接下來,陳雨又就他的事具體說了些,建築公司還有人員組織等問題,聊了會兒便看了下手表,接著便邀大家干了酒,說潔潔比賽時間快到,要大家都看看,潔潔已被選拔參加中央電視台青年歌手大獎賽,報名非專業通俗唱法小組,今晚是決賽,二強早知道這事,也看過她好幾場比賽,一桌人便都往了電視機前。

過去沒多久節目便開始,潔潔以第七位參賽人上了場,當主持人一聲請「葉綠丫小姐上場」時,滿屋的人又笑了。一首歌下來,潔潔得分不低,讓二強迅覺得像個拿名次樣,又一番綜合素質考核和才藝表演後,潔潔最終以高分獲了二等獎,也就是「亞軍」和「銀獎」,被當場聘為央視特邀歌手,並簽約為某音像公司新藝員,令一屋人頓時歡呼雀躍。

放下鼠標,二強便喝了口茶,接著又拿起鼠標翻著網頁,查找著石材工藝內容,看些樣品圖案及文字說明,想借鑒些別人。因為弘強的事,心里直幾分落寞,幾乎沒心這樣,好幾天來電腦都沒打開過,也沒與村里聯系過,想等心情好點再考慮那事。

剛看過幾個網頁,保姆突然打電話過來,問陳雲珍在不在他那兒,因陳昌浩兩口子請她陳家去吃飯,屋里卻不見她,看是否上了他那兒去玩。

二強一听迅感到點異樣。因為弘強的事,為告訴陳雲珍,在送走弘強一家子之後,二強便下鄉將陳雲珍接進了城里,然後將紅姣叫了來才慢慢說這事,怕她一時受不了出現緊急情況。陳雲珍受打擊果然蠻大,哭了很久也罵了弘強很久,罵他太狠心,拋下一大家說走就走,情緒激動得就只差沒進醫院,怕她回了鄉里老沉浸在弘強的事上,加之林家那黨子其他人都還沒說,擔心原強阿大兩個出于對他的原因在她面前亂「扇風」,讓她更難受,二強便暫時將陳雲珍留了城里,想待她心情穩定下來再送她回鄉里,然後再告訴那黨子。陳雲珍這回倒也沒這兒痛那兒疼,每天除了逛逛街有時也往陳家跑趟,心情倒也慢慢好了許多,出于年齡大城里又沒許多熟人原因,她一般都回來得很早,下午大多都待在宿舍里看電視,最遲也不會超過三四點鐘準會回宿舍,然這時已快下班,這情況便不由得讓他感到點意外。

因為心情原因,加之已快下班,掛了保姆那兒的電話,二強便關了電腦出了門,然後直往了宿舍。

進屋時保姆正在廚房忙著晚飯,人蹲在地上擇著葉子菜,因為年齡有些偏大,動作又輕又細,顯得像沒人,見了他便一笑里打了下招呼,接著又忙著手里。

在沙發上放了公文包,二強便問保姆陳雲珍啥時出的門,保姆說她出去買菜時人還在,回來就不見了,二強沒再作聲,往了沙發上掏出手機來,接著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問起陳雲珍下落,結果好幾電話都說不在,包括紅姣那兒,鄉里馮雅琳那兒,心里更是直蹊蹺,打完最後一個電話,便起身往了門衛,想到門衛伍老頭那問問,看他發沒發現什麼情況,那兒一問,伍老頭說下午看見她和一貴婦人模樣的人匆匆走了出去,以後還沒回來過。听到那「貴婦人」幾個字,二強迅想到省城,心里頓感到種不祥,也感到種不安,一出門衛室便往了車庫,然後駕了小車出去就滿街直轉,邊轉邊看著兩邊行人,一個多小時過去,仍然不見陳雲珍影子,只得悻悻然回了宿舍。

進屋時飯菜早已上了桌,林志林雲兩兄弟加保姆正在沙發看著電視,等著他吃飯,一見他,保姆問找著沒,二強搖了搖頭便往了桌子邊,跟著叫三個往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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