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身受林崎遠、石氏精血孕育,因已種下,定要給予果報,而她的報答,也許會攪亂天道的棋局,這一點此刻誰又能想的到呢?至少末月沒有想到,她以為只要把母親弄出林府就好了,一切又會回歸正軌,卻不想在她出生後不久,趙氏就布好了棋盤。
此時此刻,她已經是那水車上的盤,不得不轉。猶豫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插手?心里千頭萬緒,末月眉頭忍不住皺了皺,被趙氏看了個正著,正值此刻,趙氏對孫子、孫女一腔愧疚、心疼之時,見孫女皺眉,還以為一家團圓的話戳到孫女的傷心點,孩子想爹娘了。
正巧,林元曦因趙氏的話,想到父母都不在身邊,小童心中難過,面上也帶了顏色,趙氏忙哄勸兩個孩子︰「曦兒、月兒可是想跟爹娘一起過節了,可惜今年只有祖母陪著你們,委屈你們了,不過,等些日子,你們母親就能回家里天天陪著你們,別的孩子也不敢欺負你們了。」
「母親可以回家天天陪著我們了嗎?」正頭疼的末月听到趙氏這話,眼楮立刻一亮,又帶著疑惑,今天看賈敏的樣子,很重視母親啊!怎麼舍得放人了?
一旁的林元曦听後眼楮也瞪圓了,他不是末月有成人思想,他是個普通孩子,又是石氏捧在手心長大的,對石氏的感情極深,兩年多沒娘的日子,最難熬的卻是他,尤其是今天看到石氏對林青玉的疼愛,小心在意,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卻又說不清楚、道不明白,小小孩子哪里知道,這就是羨慕妒忌的滋味啊!元曦此刻一听趙氏的話,期盼的問︰「女乃女乃,您是說母親可以回家了,像以前一樣天天在家里?」
兩人的神情使趙氏更肯定剛才的想法,心里酸疼酸疼的,面上還要笑著安慰兩個孩子︰「是啊!最多兩個月,你們母親就可以回家了,以後天天在家里,再不用給別人當女乃娘了。♀」
「噢!太好了,娘要回家了,我要告訴福生、連柱他們去,看他們還怎麼說我是沒娘的孩子。」林元曦少見的歡呼起來,月兌了童年穩重的樣子,拉著趙氏跳了幾下,就要向外跑。
趙氏連忙拉住他,心疼他,卻又訓斥道︰「穩重點,別跟個潑猴似的,你要記的,等些日子,你就是舉人家的少爺,跟他們那些莊戶孩子不一樣,知道了嗎?」
「啊!爹中舉人了嗎?」已經開蒙讀書的林元曦驚喜的問,他不了解舉人的地位、職責,卻知道這是了不起的事。
末月也覺得驚喜,這個祖母今天是專門拿好消息來砸她的,她頭疼母親出不了林府,祖母回家就立刻告訴她石氏快要能回家了,她想為父親考舉人添點力,祖母又說父親馬上是舉人了,這驚喜太大也太及時了點,好在她不是急性子,也沒亂為惹麻煩。
趙氏點點頭,那些深奧的人情關系問題自不跟兩個孩子說,只說好的方面︰「詳細的不清楚,賈夫人說林老爺的信上說j□j不離十,結果如果,過幾天就知道了,反正江南道貢院離咱們蘇州近,走水路兩三天就能到。」
「太好了,那父親是不是也會回家了。」元曦高興又期盼的問。
趙氏卻臉色一暗,勉強笑道︰「你們父親如果考中了,大概會留在那邊結交些朋友,並埋頭苦讀,早早進京準備會試,大概回不了家。」
「不會吧!過年也不回來了嗎?」末月皺了皺眉,會試大名鼎鼎,是要在春天二月份開考,離現在的八月好幾個月呢!用的著連家都不能回嗎?
末月卻是沒想到古代現代的交通問題,現代江南到北京,坐飛機一天能打個來回,古代車馬勞頓,非常消耗時間與體力,加上林崎遠同林海的從屬關系,兩人要互相適應,考試學問不能放松,對明年可能擔任主考官的文筆偏好也要研究,細數起來時間只閑不夠用,哪里有寬裕的。
趙氏點點頭,模著兩個孩子的頭道︰「就這一年,明年定會陪你們一起過年,今年就委屈一下,乖啊!要听話。」
「恩!女乃女乃,元曦听您的。」林元曦還小,無法掩飾失望的神色。
末月卻很歡喜,她現代只是普通人一個,工作也只是低層的打雜事物,與政治、官員一類從未接觸過,所以對這一類事情並不敏感,她不是全知全能的穿越主角,什麼都能想到、猜測到、預料到,她只會在問題直接浮現在眼前,才想到原來還有這麼個問題。
因此,听完趙氏的話後高興非常,以為事情沒有她所想那麼困難,他家完全能夠月兌離在是非圈子之外,難怪老子的中心思想以無為為上,確實,萬事自有其發展,有時,不以人力參與、改變,反而能更順應天意,這一刻,她為自己的慢性子而欣慰。
直到後來,她常常想,如果這個時期她反應靈敏些,考慮全面些,她的未來是否能夠完全不同了,但!也只是想想罷了,她在那時已經明白,這個時候已進退不得,一切早在石氏進林府時就已注定了。
當天,趙氏帶著兩個孩子熱熱鬧鬧的過完節後,閣天卻將紡織雜事放了放,專心為兒子準備起秋冬兩季的衣服行囊,並把家中積蓄清點一遍,連原本準備不動用的那筆賞銀也計算在內,忙完這些事後,她又跑了幾趟交好的人牙子那邊。
到了八月二十日後,每天早上吃完飯就出門,午飯也不回來吃,給鄰居大娘家幾文錢,管他們兄妹二人一頓午飯,晚飯待她回家後再做,元曦、末月問了,就說去牙婆那串門聊天去了,末月也沒多想,現代人情冷漠不好說,到古代鄰居串門是常事。
她在家里已經見過很多了,有時還趕上過一坐一上午的鄰居,古代她即使來了兩年,也不敢說了解二字,不過,聊天有那麼好嗎?一聊一整天,末月不善與人溝通,自想象不出聊天的樂趣,卻也羨慕趙氏有如此聊的來的朋友,她卻不知道,趙氏這些都是為以後做好了準備。
末月原本還有些不安,擔心出什麼意外,小說中不常說好事多磨嗎?時間在末月的擔心中一天天走過,轉眼到了九月多,就如同趙氏所說,九月十一日這天,林家恩典,提前放石氏回家,解除了雇佣契約,不但沒要原本的雇佣銀,還賞了百兩銀子。
石氏十分舍不得林青玉,銀子更不能要,也不好意思收,賈敏卻以林崎遠還要赴京趕考,需要路資的理由勸她收下,石氏推辭不過,也想著自己相公不受銀錢匱乏之苦,最終默默收下,帶著幾分得到自由的興奮與更多對女乃了兩年孩子的不舍回到了家中。
又過了幾日,江南道的喜報隨著河流船只漂到了蘇州,船靠岸沒多久,喜報就傳遞到了林海府上與末月家中,並帶來林崎遠書信一封,盡管事情發展不出趙氏預料,但兒子考下舉人的事實讓她歡喜又悲傷的落了淚,在如此興奮之下,仍不忘親手給予報信人賞錢。
放鞭點炮,賀喜鄰居絡繹不絕,使趙氏、石氏忙的站不住腳,末月在一旁看著,原本沒絲毫感覺,現代信息通達,大學生遍地都是,很多大學生的知識、見識水平遠到舉人之上,加上影視、小說燻陶,使她覺得不過是個舉人罷了,值得這麼歡喜。
卻不知道古代書生常見,秀才不少,舉人卻孑然不同,沒見連個普通婦人也敢罵兩句酸秀才,卻沒人敢說一句酸舉人的,實在是這舉人名分享受著不少權利,見官不跪、免稅賦等,名分低于舉人之人辱罵、毆打、誹謗舉人是要吃官司判刑的。
成了秀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成了舉人後,那名分賦予的權利,讓普通百姓不得不敬仰,末月長在這小小院子里,來往皆是小戶人家,听的都是鄰里瑣事,自不知道這些官場、權利場的好處,直到見多了賀喜之人的羨慕神情。
听多了來往之話里話外,想把產業掛到自家名下,躲避稅賦的話,才漸漸了解,舉人跟大學生不一樣,舉人已經是個預備役官員了,就如同學里那些入團入黨的,都是預備役公務員,無論老師、同學對其都給予特別對待。
到大學里,幾乎整個學生會有大半都是富家子弟和這些預備役組成,難怪,人們如此羨慕,她也算升職了,以後就是預備役官家千金了,說出去最低也是書香之家的姐兒,在古代,書香家的小姐比富商千金好听又得人尊重。
現代的平等有時想想很虛偽,說古代沒人權,其實,古代階級人家還是很有人權的,嘿嘿!她現在也算階級層次的一員了,階級?想到這個形容詞,末月就偷笑一聲,心里卻更敬佩趙氏,她以成人靈魂駕馭孩童身體,又有仙法、先于此方世界三百多年的見識傍身。
將來等待她的是仙人世界,起點高,又有普通人沒有的能力,常覺得高凡人一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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