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審視
苗世逸停下車,于揚說︰「你們走。」
苗世逸說︰「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更好。」于揚抬頭,雙目充血,什麼時候淚流了一臉都不覺。他嘴唇顫抖,臉色死灰,試了幾次才用另一只手抬起女孩的右手，將她手腕處還沒扯掉的標簽牌給眾人看，「苗世逸,我們都要慶幸不是你害了她……」
苗世逸並沒有回避自己的錯誤︰「系統的事確實是我泄露出去的。」
于揚冷笑一聲，並未解釋︰「你們走。」
木葉卻勸道︰「听他的,別的我路上給你解釋。他說得對，我們今天犯的事太大，必定會被現在的‘中央政府’通緝,跟他們在一起反而會讓他們遇到危險。」
四人都下了車，于揚將副駕駛座放倒，把女孩小心地放在副駕駛上，細細用安全帶和布帶固定好，一言不發開車絕塵而去。
于揚的車很快拐過前方灰撲撲的樹林，再也看不見蹤跡。兩座城市之間的荒野上沙塵漫天，望著眼前的景象，苗世逸一時只覺得滿心蒼涼。
目送于揚帶女孩離開，木葉看了眼來路，那邊暫時還沒有車追來︰「進幫會休息一下怎麼樣？我們應該有很多事需要梳理。」
大家都是男人，這種時候也沒有別的心情，于是純潔的在唱晚池里洗了次混浴，各自清爽地爬出來換好干淨衣物。
苗世逸一言不發架上鍋煮飯，木葉坐在一旁起了話頭︰「第一件事，恭喜大家，我們順利完成了系統任務。」
唐淮面癱，苗世逸沉默，釋明杰默念經文超度剛才逝去的人們。
木葉本想改善一下氣氛，現在也無奈了，只得換了個話題︰「零零五的宿主我認識，如果我沒猜錯，于揚應該會帶她去找我妹妹。我妹妹也是系統的寄宿者，零零五的宿主最初就是跟在她身邊的。」
這倒是個令大家都很意外的情報，木葉說︰「考慮到我們正在被全國通緝，加上我目前沒有她的蹤跡，這件事大家知道就好，我暫時不想去找她。另外苗警官，你把我們有系統的事報告給你信任的上級，我很理解，也支持你，可惜我們都信錯了人。」
苗世逸嘆氣，再次道歉︰「對不起。」
木葉擺手示意不要糾結這個問題︰「剛才她手上的標簽牌你看清了嗎？」
苗世逸搖頭，標簽牌上的字很小，他的視力只是正常水準偏上，而且他剛才在開車，離得最遠，反而是木葉就坐在于揚身旁。
唐淮開口了︰「z市，日期一周前。」
木葉微微點頭道︰「第一，我們沒有去過z市，一周前我們都在護送景區幸存者。第二，之前你沒接觸過她，也不可能知道她有系統。比起我們，我更傾向于是她們那邊出了問題。」
「後續的事情你們決定。」唐淮听完結論起身，「我去處理最後一個人。」
「等等。」苗世逸抬頭，「釋明杰，你先升級，讓零零三看看師父的系統情況。」
釋明杰照辦，升入四十級之後，他的系統同樣可以探測近距離其它系統的基本情況︰「師父先生的屠殺值有九點……是紅色！」緊接著他看向木葉和苗世逸，「木施主有七點屠殺值，苗施主沒有。♀」
「丁司令死了，研究院也毀了。」苗世逸抬頭望著唐淮，「現在崔指揮對我們沒有直接威脅，所以你不能再殺人，否則系統會跟你同歸于盡。」
木葉接上︰「師父，你還有其它任務，別為這個小角色犧牲。」
唐淮便默默坐下。
鍋里的白粥翻騰起來，每一顆米都綻放成軟糯香甜的小花形狀。苗世逸盛好一碗，燙了兩顆系統背包里的青菜，把青菜白粥遞給釋明杰，然後才分別給另三個非素食主義者盛好粥，洗洗鍋做別的菜。
木葉並不懶，但他明白現在苗世逸把活搶著干了是想調節心情，所以坐在一旁沒動。將剛才任務拿到的俠義值加給自己，他看著躍升到三十八的等級，苦笑道︰「行俠仗義……救國救民。系統們的初衷是很好的。」
利用系統「行俠仗義，救國救民」，這是他們每一個人的系統在最初寄宿他們時都跟他們說過的一句話。可是現在呢？
他們發現最希望報效的國家機關當中，竟然有人殘忍地將異能者作為實驗品。
那些殘酷的畫面就像直直捅穿他們心口的利劍！
按了按太陽穴，木葉在心中問︰「零零六，我也有四點屠殺值，這是什麼東西，又該怎麼消除？」
玄字零零六︰宿主，行俠的方式無非除惡揚善，但是為了防止你因為得到力量被迷惑心智而濫殺無辜，我也必須記錄你的屠殺值。這會隨著時間而減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每過一天，就會消失一點屠殺值，如果屠殺值變紅，那麼這個日期要加倍。
木葉在詢問屠殺值的時候，另外令人當然也沒閑著。苗世逸動作麻利地做了兩盤菜，端著碗坐到唐淮身旁︰「崔指揮現在知道我們有多危險，暫時放他一馬比直接去殺了他更好。」冷靜下來之後，苗世逸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他雖然在丁司令那里栽了跟頭，但畢竟接觸過首都的那批領導層，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根據那些人的種種行事習慣推測到大致走向，「研究院的安保是分成兩個部分的，崔指揮手下的**團負責核心兩棟樓的安保，其他正規軍守衛外圍，這說明首都還是有多方勢力在暗中較勁。現在研究院的事情敗露，一大堆問題等著崔司令處理，這個人一貫行事謹慎，如果他公開我們襲擊研究院的事，必然會扯出我父親那邊的力量，所以我們暫時不會被全國公開通緝，而是會面臨來自某些‘不明真相自己人’的追擊。」
木葉沒親自混過官場，不過這些難不倒他，他也迅速參與到思考當中︰「短期之內我們肯定不能回首都。現在為了交流方便，我希望我們所有人都開始升級各自的等級，在我們都達到四十級——也就是系統‘千里傳音’功能開放之後再為幫會攢俠義值。繼續拿我們的上古神兵。」
唐淮一邊默默吃飯一邊听。
「大師，」苗世逸轉頭問，「你有什麼計劃嗎？」
釋明杰合掌，語氣淡然誠摯︰「師父叮囑我，要為拯救蒼生貢獻一份力。我想繼續跟大家一起。」
唐淮也吃完了，放下碗一針見血道︰「我們現在都是不公開的通緝犯。接下來無疑會面對一連串追殺……因為來追殺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我們不能反擊，但我們不可能永遠避開所有人行動。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險，而不遇到其他人，我們又上哪里去行俠？」
釋明杰已經吃完了，閉目低語了一句佛號，才緩緩睜眼，平靜注視著唐淮的眼楮道︰「零零三說過，行俠的途徑無非‘除惡’，‘揚善’。只是系統賦予我們的能力太強，如果放任下去，我們可能會被迷惑心智，走上歧途，所以才有了屠殺值，用以限制我們的殺意。師父先生，你還記得當初你指導我使用棍法的時候，讓我怎麼做嗎？」
唐淮默然不語。當初他教釋明杰用棍法點去枝葉上的落雪而不傷枝葉，以此修煉棍法。釋明杰的意思他明白，只要夠強，高手自然可以制敵而不犯殺孽。可是這未免有些天真。
人們在無限認同自己所相信的「正義」的時候，下手從不會留情，這就是唐淮在察覺苗世逸對自己的質疑後離開他的原因。
強強相抗，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
木葉回想起當初的情景，模了模下巴︰「苗警官，等下有空幫忙研究點特效迷藥之類的特殊藥品嗎？我來幫師父改裝一下武器。」
苗世逸伸手，掌心閃現幾只透明的瓶子。隨著他的動作，瓶子里的液體色彩流轉不歇，蕩碎了一瓶夕陽，斑斕如劇毒蛇類的鱗片。
「強效迷藥，觸血液即可致人昏迷三十分鐘以上，視對方的毒抗性減弱或加強。」
木葉瞧了他一眼，接過瓶子，轉而向唐淮伸手︰「師父，弩弓。」
唐淮把弩弓遞給他。木葉接過兩樣東西，轉頭往祝融山去了。
苗世逸說︰「大師，能不能麻煩你去幫我照料一下菜地的蔬菜，如果成熟就收起來，我的包快滿了。」
釋明杰欣然道︰「這就去。」
唱晚池邊只剩下沉默的唐淮和苗世逸兩人。
苗世逸的門派心法是五毒，完全使用內功攻擊，他並不是神算，早就想得到那麼多事，所以他提前準備強效迷藥的理由是？
「我不想你傷人，更不想傷你。所以在彈頭上抹了這些東西。」苗世逸定定注視唐淮，「不過現在這些都沒有意義。師父，別去踫觸系統的底線，他們還不值得你以命換命。還記得嗎？你是我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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