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凰消失後,白鳳獨自把自己關在竹林小屋內三天,這三天白鳳設下了結界,別說是若雪和星辰了,就連惜月這一抹意識也被阻攔在外面,于是就造成了惜月三天之內都睡在樹上,反正她以前又不是沒有睡過,只是——
惜月打了個呵欠,她都盯了三天了,本以為白鳳會鬧,會哭,會不顧一切的白鳳這樣的表現真是耐人尋味,她倒是猜不明白了,忽然房門開了,白鳳一身白衣,手拿一支長蕭走出來,惜月趕緊跳下樹跟了上去,恐怕今天白鳳就要走了吧,不過惜月發現白鳳變了,變得冷漠無情,大概是赤凰走了,他又回到從前了吧,惜月這樣安慰著自己。
白鳳一路來到教父所住的莊園外,不知有意無意的,在莊園外面頓了幾秒才進去,惜月一愣,跟著白鳳的腳步進去,他不會是看到自己了吧?算了,不管了,反正自己是進來了。
跟著白鳳進了別墅,在無人引薦的情況下直接上了頂樓,白鳳打開房門走進去,惜月打量著這間屋子的布置,暗嘆羽陌真是個會享受的人。
「你來了,我以為你還會在鬧幾天呢」一個溫潤的聲音在對面的沙發中響起,「過來坐,孩子。」
「我是來告別的,教父。」白鳳依言走過去坐下,但是依舊不是很親近,這個人奪走了原本應該屬于他的東西,他雖然不恨,但又怎麼能夠不埋怨?不過相比起父母,他寧願來和這個人道別,羽陌皺皺眉坐起來,銀色的發絲滑倒胸前,羽陌拉住白鳳的手,「你恨我嗎?」
「談不上。」白鳳思考了一會兒,給出這樣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似的。談不上,因為他對他根本沒有所謂的愛,又豈會有恨?
羽陌靠在沙發上,「可是我恨過。」
「額?」白鳳抬起頭看著羽陌,眼中是難以掩飾的震驚,他恨的是自己嗎?有因何而恨呢?
「我恨我自己的軟弱,自從被自己的大兒子算計到教父的位置上之後,我一直在痛恨中活著,他們渴望自由,卻把我推到這個位置上來。♀可他們一直忽略的事實就是我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渴望自由。但是——」羽陌頓了頓。「時間會磨平一切的,五百年的時間讓我學會了承擔責任,現在局面是即使他們讓我退位,我也不一定會放手了。而你不一樣,你還有機會,孩子,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她住在你的身體里,只要你活著,她就活著。」
時間會磨平一切的?
他不相信。但依舊溫順的點點頭,「這個交給以後的時間去證明吧,在忘記之前,我是不會回到這片土地上來的,所以——再見了。」白鳳說完之後便站起來走出去。剛剛好與惜月擦肩而過,這一下踫撞剛好喚回了盯著羽陌的臉發呆的惜月的思緒,惜月仍舊貪婪的看著這張臉,她要好好的記住這個男人的樣子。
听到門關上的聲音之後,羽陌輕輕地閉上眼楮,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說給惜月听的︰「時間能沖淡一切能磨平心態但抹不去已發生的過去,這是歷史任誰也無法改變!只能將過去淡忘藏在心底某個角落,使其慢慢走出現有的時光中,可抹不去你腦海里已存在的記憶」自己都無法忘得掉過去的事情,又如何要求一個孩子呢?
在惜月出去之後,羽陌睜開眼楮,看著惜月待過的地方,許久之後收回視線,再見了,我未來的愛人,再遙遠之後的未來
惜月出了莊園之後實在不知道應該去哪里,赤凰走了,白鳳走了,接下來惜月回頭看了看莊園的大門,她到底該怎麼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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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朦朧之間,惜月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有些脹痛,伸手想去揉揉,但是卻沒有力氣,一雙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恰到好處的按摩緩解了脹痛,惜月回過神,這個人是誰,她又在哪里,是回來了嗎?
惜月慢慢的睜開眼楮,便對上白鳳那雙沒有絲毫情緒的眼楮,白鳳見惜月醒了,後退幾步,「真是抱歉,靈兒把你的魂魄送到了過去,雖然你在過去呆了八年,但在現實當中只有八分鐘而已,現在你沒事了,我也要走了。」
把魂魄送到了過去八年,現實當中只有八分鐘?惜月拉住白鳳的手,「我答應過的,要照顧你。」
「照顧?我不需要,靈兒是庸人自擾罷了,你不用管她。」白鳳淡淡的敘述這個事實,他去哪里不是靈兒可以決定的,剛才的話只不過是白鳳不想打破靈兒的希望,惜月搖搖頭,「不,不只是她的要求,還有還有赤凰,你唯一的妻子。」
「窺探別人的過去,覺得好玩嗎?」白鳳甩開惜月的手,淡淡的語氣讓惜月覺得惱火,惜月跑到白鳳面前,「你不能走,或許你覺得我現在很弱,不配讓你留在我身邊,但是我可以在十招之內打敗你,如果你輸了,就必須留在我身邊,怎麼樣?!」
惜月的話一出,白鳳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玲瓏先不干了,惜月才不到七千歲,對上五十億歲的白鳳,這是痴人說夢吧?
「在哪里?」
「額?就在這吧,」惜月立刻跟上白鳳的思維,揮揮手讓玲瓏他們後退,傷及無辜就不好了,不過——「事先說好了,不許用靈力,若論起靈力我自然比不上你。」惜月調皮的說出這句話之後,便和白鳳打在了一起,玲瓏看著惜月的招式皺皺眉,這樣刁鑽的角度,和凌厲的招式並不是惜月的風格,這是跟誰學的?!
結果出乎意料,竟然是惜月贏了。當惜月見白鳳的雙手禁錮在背後的時候,白鳳就放棄了反抗,「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說呢??我看著你從十五歲長到二十三歲,你每次練功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最後一語道破的是——赤凰,」說道這個,惜月記起了赤凰送給自己的東西,惜月模模衣服的口袋,既然赤凰給她。那麼一定是帶回來了才對。在這。惜月摘下手腕上的手串,和銀鈴一起遞給白鳳,「這是她想要給你的,她說‘再精彩的戲總有落幕的時候。再撩動人心的情節也有終了的結局,它是不容戀棧的,所以忘了她吧’。」
「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的記憶並不是最好的,只是你的神采倒是有幾分像她。」其實在我腦海中,赤凰的樣子,已經越來越模糊,你的出現讓我對她的印象。再一次清晰,讓我重溫了那段美好的時光,最重要的是讓我明白,昨日的確已經過去,留戀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我明白了,對一個人的思戀,放在心底,反而更加真實更加寶貴,因為每天的思戀,以及那些偶然的痛,讓我切切實實地感覺到,我正在戀愛,我仍然很青春……
「我記得,赤凰剛死去的那幾年,我動過自殺的念頭,只是每次都會有一股思想在跟我說‘不要’,後來我漸漸地游走在七界之中,尋找著與赤凰相似的人,只要有一分相似,我就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情,再後來,瘋夠了,鬧夠了,便一個人學會了遺忘」白鳳飄忽不定的看著惜月,惜月搖搖頭,「你沒有忘,即使你忘了她的容貌,但是她的某一個感人的動作或者話語,已經在你心中成為永恆,只是你不願去觸踫,因為這是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也是你的樂土。」
惜月從身後環住白鳳的腰,因為是樂土,所以經歷了種種變故,看盡人生百態的白鳳覺得自己已經不配再去踫觸,「你不必去改變什麼,也不必去放棄什麼,因為如果世人都肯放過自己,就不會有此番痛苦折磨了,但亦會少了一些執著美麗。只是我希望如果你覺得痛苦,那麼我的肩膀雖是借給你。」
「你不明白的」白鳳搖搖頭,在這個世上,確實沒有人真正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你萬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別人也許會同情,也許會嗟嘆,但永遠不會清楚你傷口究竟潰爛到何種境地。
「一開始的時候,我想哭,可是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流淚了。」痛過之後就不會覺得痛了,有的只會是一顆冷漠的心。
生命之中,如果再也沒有相愛的力量,那麼,就算站在世界的頂端,身邊沒有她陪伴,又怎樣……
「我有怎麼會不明白,不明白的話,我有豈會一直追逐著他的腳步,我記得初遇的時候,他是驕傲的二少爺,而我是個刁蠻任性的外來客,最初的時候我喜歡上的是他的哥哥,一個非常溫柔的人,我們兩個,當任性踫上任性的時候,最終在一個山洞中,為了保護我,他死了,當第二天我在家里醒過來的時候,幾乎以為那時一場夢,但我知道,那不是夢。」這件事她從來沒有詳細的說過,不是因為沒有人相信,而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一陣鈴聲響起,惜月感覺到了手中銀鈴的震動,這是怎麼回事?
白鳳解下腰間的鈴鐺送給惜月,又從惜月手中拿過手串,「世有銀鈴一雙,名曰牽魂,一鈴動,另一個也會響,赤凰不再了,我留著也無用,你還是等著下一次把副鈴套在羽陌身上吧,你是他的女人,我可不敢有什麼想法。」
「他若是再敢給我跑,我就出軌,怎麼樣,跟我走吧」惜月看著白鳳搖擺不定的樣子,知道他是猶豫了,于是把夜蕭然推到白鳳面前,「若是真的要走,先給他解開禁止,他的力量根本沒有到達極限。」
白鳳不肯回答,只是苦于沒有台階下,那自己就給他一個,反正韶也不能總是止步不前,果不其然,白鳳點點頭,「好啊,不過最關鍵的東西在冥界才能找的到。」
「沒問題,反正韶也是要回家的,我就替他答應了。」惜月在夜蕭然開口之前,就替他答應,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留下白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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