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哭的眼淚滑潸的男鬼,無心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才好。早上那個男人還走進這里,為了眼前這個男生愁眉苦臉。現在倒是換成了他,無心不知道這一天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先不要難過,他可能還沒有死。因為這里沒有他的魂魄,所以他可能只是假性休克。但是長時間不被喚醒,離死也不遠了。」
「那怎麼辦?!你可以幫助我的對嗎?我求求你,救救他」
無心看了看眼前的男鬼,鬼魂形態飄飄忽忽,顯然是靈魂出竅了。想讓兩個人都活過來,還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
「你愛他嗎?」
無心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男鬼一時間愣住了。下一秒就緩過神來,神情有些哀傷。
「我愛他又怎樣,如果我知道我們之間只有這麼短的時間,哪怕是死,也不會離開他。」
「也就是說,你願意為他去死嘍?我倒是能救活他,只不過你的壽命會減半。」
「是不是能將我的命給他?!那你快點啊!真的怕來不及了,我不在乎,他能活過來就好。」
「你先听我說,不止是壽命的問題。你們以後的生活會變得同生共死,哪怕是他受傷,你也會感到疼痛。他如果意外死亡,你也會隨之死去。你要想清楚,一旦你決定了,那以後如果你們出現了分歧,如果你們不再相愛,那麼,他有任何事情,你都要一同承受。」
男鬼沒有想到無心所說的同生共死會這麼嚴重,他以為只要將自己的壽命減半給他,那麼至少兩個人還能擁有共同的壽命,共同的時光。但是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他沒有想過如果彼此之間有人變了心,後果是什麼。如果哪天他不愛他了。卻還要承受同樣的痛苦與傷痕。男鬼猶豫了,他不是不相信彼此的愛,面對社會的種種壓力,他怕了。
無心看著他良久站在自己面前卻沒有說話,心里不由得暗嘆著,果然不論什麼樣的情感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同生共死他都能接受,卻接受不了莫須有的假設。可見人類的心靈是多麼的脆弱。
「如果沒想好,還是不要管太多的好。反正你也要結婚了,他這樣遲早也會來到這里,與其在這與我糾纏。還不如現在早在的回去結婚。過‘正常人’的生活。」
言語中多了一絲生硬與諷刺。無心承認自己是故意的。看著早上男人的決絕,和現在男鬼的猶豫,再想到小黑和雪孑之間的問題。無心竟有種想笑的沖動,情感。無論是何時何地何人,終究逃不過自私二字。
「是不是,只要我同意,他就能醒?」
「你就不怕他醒了還要你去結婚,然後用你的命過自己的生活。你卻要分享他的傷痕和苦難,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男鬼輕輕抬起頭,清澈的淚痕從臉頰滑落。眼神中除了悲傷竟然有一絲淡漠,看開真的這麼容易?
「只要他能活過來,以後的事情我不想去想了。不論以後會怎樣。只有他活著,才能有以後啊!」
無心難得一見的對陌生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轉身從書架旁的暗匣里拿出了一個戒指盒大小的盒子,遞給了男鬼。
「等你醒了以後,吃掉里面的東西。然後把剩下的一顆給他吃掉。過不久他就能醒了,但是你要記住,你只有五十年的壽命,也就是說,如果你給了他一半,你現在只有二十五年可以活。」
男鬼輕輕接過無心遞過來的盒子,打開看到里面碧綠色的藥丸,合上蓋子點了點頭離開了。
「你可以出來了。」
待男鬼走後,無心冷漠的沖身後說道,只見一個人影從身後的書櫃後走了出來。定眼一看,赫然就是早上來找無心的男人。只不過現在的他不是實體,而是一縷幽魂。
「該听的都听到了吧?他為了你減緩二十五年的壽命,所以過不了多久你就會醒。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忠告你,如果你自己給不了他什麼,就在醒來以後離開他。
還有請在醒來後,交付相應報酬。毒惑香概不賒賬,小黑,送客。」
說完無心頭都沒有抬的繼續看自己的賬本,男人對著無心深深聚了一躬。臨走前說了一句︰「命都是他的,我又怎麼會離開?同生共死,沒有比這個再好的事情了。」
雖然無心看似態度生硬,但是等兩人都走後,心里還是隱隱發顫。感情,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讓人執著到如此地步,甚至將生死置之度外都毫不猶豫。
胡彧曾說,感情就像一杯心甘情願飲下的毒酒,若是沒有解藥時刻相伴,就只有挖出毒瘤,才能解毒,但是毒瘤不在了,這個人也就完了。
現在想想,或許人類並不全是自私的。只不過是看哪種毒中的更深一些罷了。無心想了想就搖著頭繼續伏案看賬本。小黑窩在一旁,眼神迷離的看著門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早上,當男人再次推開毒惑香的門時,身後已經跟了一個小尾巴。唯唯諾諾的樣子還真的不像他口中那個跟他大吵一架的人。
無心微笑著接待了他們,男人從包里掏出了一個細長的方盒,無心以為他會直接給自己錢財,卻不想拿出了這個。
「原本我想將我的財產抵押,當做換取生命的代價。後來想想,那只會更玷污了他為我付出的一切。有些東西,是多少錢都衡量不了的。所以,我決定將這個當做報酬,雖然不一定有多值錢。但是他是我們家祖傳的事物,當是一種回報吧!」
無心接過男人遞過來的細長方盒,輕輕打開發現里面是一根墨黑色的簫。簫的尾部系著一個眼熟的同心結,盯著玉簫很久,無心乍然想起為什麼覺得眼熟了。這根玉簫明明就是楊雲和夏暮煙的定情之物!
為什麼會在他的手里?所謂的祖傳又是什麼意思?夏暮煙的玉簫一直放在毒惑香,在借陰骨的時候留給了楊雲。但是無心手中的這個無疑就是楊雲曾經的那根,為什麼會不在楊雲手里,而是在這里呢?
「你說這是你祖輩傳下來的?你姓什麼?」
男人听到無心提問,才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介紹過自己。連忙起身回答道︰「我姓夏,叫夏廉。抱歉一直求你幫助卻從來沒有報上名諱。」
果然是夏暮煙的後代嗎?等等!夏暮煙有後代?!那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男人很有可能使夏暮煙和楊雲的後代!!!
想想夏暮煙被流放進陰冥幽境的時候,應該是沒有孩子的。也沒有人說過她還有什麼親屬,也就是說,她的後人是無意中活下來的。而這玉簫就是為了找回後人的證據!
無心一瞬間覺得自己破了一個很大的案,自己無意中幫助的人竟然是夏暮煙的後人。而楊雲的玉簫出現在她後人的手里,夏暮煙的玉簫卻留在了毒惑香。總覺得這中間有著什麼聯系,但是無心不知道那時候的背景,怎麼想也無用。
「是不是報酬不夠?我自己也這麼覺得,生命是拿錢換不來的,雖然這個是祖傳的,但是對于您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吧!那您想要什麼,我會盡全力去找到。」
無心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自己的愣神讓他誤會了。無心擺了擺手,告訴他這個就夠了。然後寒暄了幾句就將他們打發走了。
待他們走後,無心坐在椅子上盯著玉簫看了很久。這到底是偶然,還是冥冥中自有定義呢?
‘這世間沒有偶然,有的只有必然。’
想起胡彧那句至理名言,無心搖著頭笑了笑。既然是必然,那麼只有找到當時人才能解開這必然了。看來還是得跑一趟帝君府啊!
說走就走,無心現在對于有關夏暮煙的事情都非常的在意。與其自己坐在這里瞎想,還不如找當事人談談。但是想起百鬼期間楊雲和趙文和都不在的情況,不知道他們回沒回來呢?
看了看外面的天,雖然萬里晴空艷陽照,但是無心從昨晚就有的那種不安感卻沒有絲毫的撤退。將腦里不切實際的想法揮掉,跟小黑交代了一聲就走出了毒惑香。
無心不知道的是,胡彧一直在樓上看著她,直到無心離開,胡彧才面帶苦澀的走上了閣樓。
這次再去帝君府可就比第一次強太多了,不但鬼門關沒鬼攔,就連黃泉路上的幽魂的紛紛低頭行禮。雖然無心並不在意這種榮耀,但心里還是很受用的。
坐上河伯的無底船,來到地府之外的酆都城。看到酆都城外依舊是一片混亂,果然鬼界到什麼時候都是雞飛狗跳的!無心邁著輕步和維持秩序的黑白無常、馬面小牛打過招呼後,就獨自一人走進了酆都城。
走在酆都城的鬧市大街上,無心多留了一個心眼。特意繞到了胡彧所說的後街,想看看那個叫莫江賢開的憶湘院。
結果卻讓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站在憶湘院門口的人怎麼看都像是媚娘,而在媚娘旁邊手臂死死摟著她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