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還沒有見過天宮的公主閨房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想起娉婷曾經像潑婦一樣詆毀她時,無心還是為她感到悲哀——身為一個公主,連最簡單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反而跑到別人面前大肆宣揚。
無心來到娉婷公主的寢宮時,原以為她會原形畢露惡語相向。卻不想她就像完全沒和自己發生過沖突一樣,把她帶到客房,然後一聲不吭的走了。不過她走後,倒是差遣身邊的宮女告訴無心晚上記得出來吃飯。
無心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欲意何為,明明在大殿上還恨的自己要死,現在竟然一點敵對的意思都沒有。無心不得不防著她,直到晚膳開始,無心走到用餐之地時,才真正明白這位三公主的目的。
看著三公主身邊的人,無心已經不知道要用開心還是心痛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離他那麼遠,不止是身體上的距離,更多的是心理。
胡彧坐在三公主的身邊,眼楮完全沒有看向無心,目光只會追隨著娉婷。娉婷溫柔的像個妻子不停地給胡彧夾菜,無心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她要讓她住在這里,這種挑釁,比言語來的更實在。
「怎麼?無心覺得這才不合胃口,半天了都沒動筷呢!要是不喜歡,你想吃什麼我讓他們給你做。」
無心看著與之前判若兩人的娉婷,努力的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冰凍千里的暴躁。冷靜的端起飯碗開始吃,對于娉婷和胡彧的互動,無心全都看到了眼里,卻毫無反應。
「公主這里的食物可比毒惑香的好太多了,要是我,也想呆在天宮不回去了呢!」
「那你是覺得這里才是你想要呆的地方啦?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鬼界的嗎?」
「公主說笑了。無心喜歡哪里全憑心情。心情好,那里就最適合我。至少這里挺適合的。」
無心和娉婷話里話外的兜圈子,只為了確認一件事。即使胡彧真的有什麼問題。也不會這樣一聲不響的吃著碗里的東西,毫無作為。現在的胡彧。更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隨意擺布。
「無心女,我也不跟你打哈哈。你也看到了,我和胡彧已經住在一起了。他之所以沒回去,不過是因為你在他不好說話而已。我可以允許你在這里多住幾天,但是等你回去時,我希望你回的是你的帝女府。而不是毒惑香。」
「你們如果成親,我只是萬分恭喜。原本我也只是一個店員,和他也沒有多大的交集。不過我很好奇,我從未听胡彧講起你。怎麼感覺你們好像認識了很久的樣子?」
無心說到這,娉婷明顯的有些得意。顯然她認識胡彧絕對比自己早,否則又怎麼會一直在炫耀。
「我和胡彧可是青梅竹馬,我是九天玄女的入門弟子,胡彧是狐族的繼承人。小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玩。我和胡彧在成親的事情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要不是你千年前從中作梗,我們又怎麼會等這麼久?」
話說千年前要和胡彧成親的不是一只蛇精嗎?怎麼變成她了?無心怎麼看怎麼覺得,娉婷的話里水分頗多。
「總之以後你做你的帝女,離胡彧要多遠就有多遠。我還會就當不知道你的存在,否則。這次只是個教訓。」
無心低著頭余光看了一眼胡彧,他依舊是一臉木訥的模樣,機械的吃著娉婷夾給他的菜。好像他們兩個明爭暗斗都不是因為他一樣,這更讓無心確定娉婷在他身上搞了什麼鬼。
無心光明正大的看了一眼胡彧,正色的對娉婷說道︰「你對胡彧做了什麼?他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不理你嗎?因為他不認識你,準確點說就是他忘了你了。所以即使你死皮賴臉賴在店鋪里,他回去後看到陌生人,也只會轟出去。識相的就乖乖的做你的帝女去。」
無心這次沒有在說話,吃完碗里的東西站起身走了。娉婷就默認她听到了自己說的話,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了。畢竟沒有誰,會想寄人籬下自取其辱。
但是無心想的完全跟她相反,胡彧這樣無疑是她造成的。但是在這天宮之中想直接問出點什麼來,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暗中查看解救的辦法。每次都是胡彧在救她,現在終于輪到她救胡彧一次了。
夜深人靜,天宮的霧氣越發的濃重了。無心站在窗口,看著不遠處的月亮上,大大的兔子在搗藥杵。怎麼連著月亮都玄幻了?無心好笑的搖了搖頭。一陣風突然將無心眼前的窗戶關上了,無心一怔,連忙做了防御的準備,被不想還是被未知的人偷襲了。
還沒來及抽出寒絲的無心就被人一下子摔到了榻上,剛想叫藍晶,卻被一股熟悉氣息緊緊包圍住了。無心近乎貪婪的呼吸著這種味道,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這種氣息讓自己安心。
「無心,為什麼要來?」
「或許是因為你在吧!」
胡彧緊緊抱著她,那種近乎揉在身體里的力道,讓無心開始吃痛。但是這次胡彧沒有停止,他害怕,害怕眼前的人不是真的。他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了。原以為自己的離開會緩解這件事,卻不想把無心推進了更深的深淵。
「胡彧,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和她在一起?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阻止不了,我能救的想救的,只有你一個人。但是,為什麼你一點都不讓我放心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從百鬼那天你就開始不對勁,胡彧,你答應過我有事不會瞞著我的!」
「無心,你很聰明,但是也很傻。干嘛要知道那麼多呢?這里,還沒有開竅,知道多了,對你也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胡彧輕輕指著無心心髒的位置,他覺得這輩子無心都不會開竅了。如果他能用自己的自由保護無心,那即使無心以後找到喜愛的人,他也甘願了。
「不,已經開竅了。原諒我知道的這麼晚,原來疼痛才能喚醒它」
無心模著胡彧的臉頰,那張好看的妖孽臉,時間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即使已過千年,他的心都沒有變。無心找不到不去會回應的理由,現在的她,必須給胡彧一個希望,她不想胡彧成為別人的股中玩物。
當無心的唇輕輕靠近時,當無心主動回應時,胡彧不可置信的愣了一秒。但也就是一秒,一秒鐘後,胡彧的親吻像狂風暴雨一樣襲擊著無心。他害怕這是夢,他從來沒有想過無心也有回應他的一天。
當然,無心此刻有些略後悔。她怎麼知道胡彧會這般瘋狂?關鍵是她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胡彧,強烈的佔有欲,想將她拆骨入月復的舉動。讓無心害怕的想逃,但是身體卻做出了相反的舉動,牢牢地回抱了他。
直到許久之後,胡彧才放開無心。雖然他現在有壓抑不住的渴望,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這里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胡彧,今天究竟會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
「神智被操控了,一開始是這樣的。原本我只想找三公主,讓她收手,卻不想中了她的道。之後神志一直是模模糊糊的,但也就是在這時候,我才知道她對我的感覺。
我第一直覺就覺得她會沖著你來,所以一直裝著被她操控,想讓她轉移注意力。卻不想事情反而更糟,我和她在瑤池相遇,那時還不知道她是天帝的女兒。更不知道她對我抱著這種心思,就連當初我和蛇族聯姻她都沒有半點不滿。
但是卻對你」
「她不傻,知道你心里有的是誰。你和誰成親不重要,她要的是你的心。想必請我來做客,只不過是警告我,你,只屬于她。」
胡彧抱著無心,笑得有些得意。這種情景或許也只有在他夢中才出現過,等待了千年的人,現在正被自己抱在懷里。胡彧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難道無心在吃醋嗎?我也只有你而已。」
「我才懶得理你,不過胡彧,答應我好嗎?不要再瞞著我做什麼了,有時候你為我好,而去傷害自己,還不如讓我出事。我好不容易知道了什麼叫痛,什麼叫心安。如果再一次失去,我想我真的會死掉。」
胡彧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抱著無心。無心不知道胡彧到底背負這什麼,能讓他甘願被一個女人控制也不還手。在這女人的背後,究竟有什麼是讓胡彧忌憚的?
無心想不明白,而胡彧卻也不說。人們常說,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她。但是,有沒有人想過,她,是否甘願被保護著呢?
「無心,听我一句,明天離開這里。回到鬼界,哪怕像她說的回到帝女府。鬼界才能保護你,不被外界侵襲。」
「那你呢?你還要繼續做她的玩偶?!胡彧,你覺得我有可能回去嗎?!」
「無心,你冷靜點。我這里會想辦法的,重要的是你要活著,我不能再承受一次是去你的痛苦了」
「胡彧你到底在怕什麼?究竟這背後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
胡彧再次沉默了,靜謐的夜晚,兩人各懷著心事靜靜的睡去。沒有人發現,在客房外對面的角落里,一雙陰狠憤怒的眼楮正透過半開的窗戶,目睹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