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僵局,無心對于娉婷此時的出現沒有半分好感——她所謂的等一下,讓無心有種更加不好的預感。
九天玄女見到娉婷就像什麼事情得到了確認,整個人溫柔的放松了下來。如沐春風的微笑,讓在場的眾仙都心曠神怡。
「父王,小女有一事要說,等小女之事說完,父王再繼續也不遲。」
殿上的人都不知道三公主究竟唱的哪一出,大早上嚷著失竊捉賊的是她,現在讓停止討論的還是她。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細微的不耐,娉婷並沒有去在意這些事。
轉身看向胡彧,微笑著沒有說話,像是等待著胡彧的發言。此時此刻,無心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她眉皺緊緊的皺著,眼楮直勾勾的的看著胡彧。只要胡彧有所閃躲,她就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但是,胡彧沒有。他甚至很淡然的回看著無心,沒有感情,沒有回應。無心瞥了一眼娉婷,覺得是她在搞鬼,胡彧的神智被操控了。可是接下來的事情,遠遠超出了無心的預料。
「天帝陛下,請恕在下直闖天宮。胡彧有一事要說,這關系到三公主。請天帝陛下應允。」
「你說。」
「在下自幼與三公主相識相知,三公主聰明伶俐,溫柔嫻淑。還是天帝陛下的寶貝女兒,雖然胡彧出身卑微,沒有天神之體。但是胡彧斗膽向天帝陛下請示,請將三公主許配與在下。」
殿上一片嘩然,驚訝的,驚嘆的,懷疑的,嗤笑的,還有靜默的。倒是天帝平靜的很。好像這在已知曉此事。但是臉上並沒有高興地表情,亦沒有生氣,讓人捉模不透。
「據我听說。你中意的不是殿下的帝女無心嗎?而且一等就是千年,為何現在卻突然看上了小女?」
「感情這種事。胡彧也說不清。胡彧只想娶三公主過門,與其長相廝守,相敬如賓。」
無心看著眼前的胡彧,陌生到讓她心痛。她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而現在卻要讓她體會喜歡所帶來的痛楚。若是沒有昨晚的敞開心扉,想必現在無心已經控制不住發瘋了吧?
「好!好一個長相廝守,相敬如賓。娉婷對你的感情也不是一兩天了。今日能看到她守的雲開,做父親的心里也是很開心的。雖然這是件喜事,但是你們不說我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說出來。恐怕是想為無心帝女求情吧?」
「在下冒犯了,帝女無心終究曾是我手下的店員。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今日所有的東西都在,請天帝陛下看在三公主喜事的份上,不要追究了。」
「是啊!父王。原本無心也不是有意的。看在她畢竟也是鬼界帝女,這件事就不要在追究了。」
不知道為什麼,無心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心里竟覺得好笑。笑自己的懦弱,笑自己的愚蠢。娉婷從來就不會看她好。著自己一直都知道。但是胡彧這般冷漠薄涼,于自己而言還是第一次。
長相廝守,相敬如賓?這麼美好的詞語,無心從來沒有听胡彧對自己講過。她知道自己心竅未開時,讓胡彧等待了太久。可是他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為什麼還會這樣?
「既然如此,今天的事,我就既往不咎。鬼界那里我也不通報了,畢竟是胡彧的朋友,等你們成婚之日,喝杯喜酒就當化解了。」
「朋友?我們只不過是店長和員工的關系,朋友都算不上。天帝陛下抬舉無心了,喜事之日無心自當盡力而來。」
為什麼?你不是應該很幸福嗎?為什麼冷漠的臉上要有雙那麼傷心的眼楮?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不是嗎?
「胡彧,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有事不要瞞著我,這並不是為我好,我也不見得接受。」
「不是的,我沒有」
「你為什麼不早說你們要成婚了呢?弄得我過來都沒有帶祝婚禮,這可是很大的過失呢!所以我才說,瞞著我不是好事。」
「無心說的哪里話,胡彧也是怕你破費。而且你一直在店里,想必也拿不出什麼。人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
無心眼楮沒有離開過胡彧,她明顯能看出來胡彧在隱瞞什麼。昨晚還跟他說的好好的,有什麼事不能瞞著她。即使害怕她受傷,也不要一個人承擔。但是,胡彧終究把這話當做了耳旁風。
「娉婷公主你覺得,我擁有的最值錢的是什麼?最不值錢的又是什麼?」
「雖然我說話不好听,但是眾人都知道。無心帝女最讓人渴望的自是心髒,那也是很多人麼夢寐以求的。于無心你而言,最不值錢的是感情吧?因為你沒有感情,所以,它在你面前沒有價值。」
娉婷說的話咄咄逼人,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天帝坐在寶座上,眼神復雜的看著他們三人。他知道他不能去阻止,這是自己女兒的戰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戰場。
「心髒?感情?三公主的比喻還真是恰當呢!只不過位置錯了,你說的是千年前的無心。此時的我,最不值錢的就是這顆心髒。不過,既然三公主不嫌棄,將這個作為禮品,不算太寒酸吧?」
胡彧听完身體猛地一怔,細長的鳳眼瞪的大大的。他感覺到無心要做什麼,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無心!不可以!」
無心看著胡彧驚恐的神情,他也會有這種表情嗎?害怕,恐懼,彷徨。不是她想不要心髒,而是胸口疼得要命。看到他們站在一起,听著他們的言語,想著以後他們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胸口能疼的要炸了,疼的恨不得將心挖出來。
在胡彧和眾仙驚恐的目光下,無心毫不猶豫的用冰箭刺穿了自己的心髒。拔掉冰箭,用右手硬生生連血帶肉挖了出來。左胸膛的空蕩並沒有緩解那種疼痛,反而讓痛感越發的增加了。
眼楮模糊的看著手里的心髒。無心竟然覺得血紅的顏色很漂亮。很適合做新娘的嫁衣,疼的會死的心,不要也罷。
千百年來。世間的無數妖魔鬼怪,為了這顆心。千里追殺,勾心斗角。無心一次次死里逃生,最終卻毀在了自己喜歡的人手里。
「沒有體會過得到的幸福,就不會明白失去的痛苦。胡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心髒沒有了,你,是不是就沒有負擔了。是不是就可以回來了?」
「無心!!!不要,不要這樣放回去,你會死的!無心,我錯了。我不該不听你的話。無心我求求你放回去,我什麼都不怕了,有什麼事我們都一起面對,我真的錯了!無心,求求你把心放回去。你真的會死的。
我等了千年,哪怕你永遠不知道我愛你。我都會一直等下去無心,不要離開我!!!」
「胡彧!你在做什麼?!你才是你的妻子,你不要忘了你答應了我什麼?!」
「無心回答我,無心」
胡彧毫不理會三公主在他身後的叫喧。此時的胡彧,眼里心里,只有無心,從始至終,都只有無心。
「胡彧沒有了心髒,我才是真正的無心女。我想除了心髒,這個,你或許也會需要。」
看著無心沾滿自己鮮血的手,舉起胡彧得手踫向她的臉。胡彧才感覺到,無心的臉上一片濕潤,無心哭了。看著一滴滴眼淚源源不斷的從無心的眼眶里流出來,好像這一場痛哭,也等了幾千年。
「沒有了心,真的好痛痛得眼淚都流下來了。胡彧,一切我都懂,不要再委屈了自己了。沒有了無心女,你才是真正的胡彧。我不是你的負擔,眼淚可以救你母後,拿去吧!
胡彧,娉婷公主說的沒錯。我只會帶來災難和厄運,你是我最不想連累的人。沒有我,你會活得更自由。那麼,永生不復相見了。胡彧,我愛你。」
霎時間,無心的身體就像失重一般從天宮直線墜落了。從這高高的九重天上,掉了下去。胡彧想拽住無心,最終卻也抓住了無心頭上散落時的發帶。
「無心!!!無心不要!無心」
在場的眾仙看這此景都驚愕的觀望著三公主,很明顯他們從這一幕中知道,胡彧愛的還是無心。到底三公主用了什麼方法才讓胡彧說出的那番話,他們無從得知。
但是現在所有都在看著胡彧的悲傷失控,也在間接等待著三公主收拾這個殘局。
胡彧跪在原地,手里死死地攥著無心的發帶。身邊就放著那顆惑亂人心的心髒,胡彧恨不得現在就將心髒化成粉末!將在場的人全部斬殺,此時他的心里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怒火,想要釋放。
「不好!他要魔化了,快來人制住他!」
太白金星看著胡彧三千青絲快速的變成了白發,勾人的鳳眼也開始隱現出鬼魅的紋路。原本薄而輕蔑的唇開始放出了淡淡的紫光,這是一個妖化成魔的前兆!他連忙找人制止胡彧的魔化,但是還是晚了一步。
胡彧原本就是九尾狐成妖,此時魔化後,更是多了第十條尾巴。只不過多出的那條不是白色的,而是紫色的。瞬間胡彧身上的魔氣充滿了整個天宮,他壓抑不住心里的憤怒。他想要發泄,他的無心,是被這些人害死的。
胡彧拿起地上的心髒,一陣撫模後,心髒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黑色的冰晶。他輕輕地將心髒放到懷里,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
「無心,不要怕。稍微等一等,我這就讓他們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