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郡一走就是三天,我呆傻的坐在綠幽之森的結界口處等著他回來。這三天我不停地在想,他為什麼要幫我?這是一個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決定。
一個以斬妖除魔驅厲鬼為畢生使命的道士,竟然會奮不顧生不惜違抗師命也要去救一個差一點殺死他的厲鬼,這一點都不正常。
可是,我竟找不出一個理由來反駁邑郡為我所做的著一切。因為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他為什麼幫我,更不知道他究竟在企圖什麼。現在的我只知道他救了我,讓我有個不被打擾安心活下去的地方。
越是這樣,我的心就會越發的不安。三天了,就算他的師父打他罵他三天時間也足夠了。我不希望自己消極的想法給他帶來不幸,可是,我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伸手踫了踫看似薄如蟬翼的結界,水波般的紋路在我指尖擴散。走出這里,對我易如反掌。可是,腦海里一再回響的是邑郡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離開的言語。
我從未如此期待去見一個人,曾經的不安和恐慌,現在都被一種強烈的執念覆蓋著,侵佔著,想見到他,一種即使他死去也要見到他的靈魂的那種執念。
最終我伸出雙手,撥開了水紋走了出去。結界外的一切和綠幽完全是兩個世界,陡峭的懸崖和巍峨的高山,袒露在眼前的只有岩石和黃土,沒有植物,沒有動物,僅僅一層結界,阻隔了末日和曙光。
我站在峭壁的邊上,仿佛一走神就能掉進萬丈深淵。即使我知道我已死去,即使我知道我可以漂浮在空中,但面對這種大自然帶來的威懾力,我依舊覺得可怕。
不想回望懸崖下的恐怖,只得飄忽的往山下走,希望能找到邑郡。但是,等待我的卻不是我心系所想之人,而是命運挽不回的轉折。
「師父,這麼做是不是太殘忍了?他還是個孩子,也只是一時糊涂鬼迷了心竅,現在那個小鬼也不在了,何不饒過他這一次?」
「哼!紅拂,你不是多嘴之人,卻為他多般求情,你可還記得師門師規?!道士養小鬼是道家大忌,他竟然也敢宣之于口。不但不曾悔改還變本加厲,這樣頑固不化的徒弟,我留他何用?!即使這次他低頭認錯,難保他以後不會再犯。唯有斬草除根才是上策。」
「師父」
「休再多言,他應該為他的身體還能為我所用而感到感激,在這里看好他。那小鬼一定沒有走遠,如此大的怨氣我就不相信他能掩蓋得住!」
聲音戛然而止,我貼在岩石後面听到了上面的對話。我很慶幸邑郡之前將我安放在了綠幽之森,我的戾氣,怨氣已經被那里的一切淨化的差不多了。才能沒有被他師父察覺。
不過緊接著我就回醒過來,按他師父所言,邑郡豈不是凶多吉少?!這個叫紅拂的想必就是邑郡的師姐,如此維護他,不知道如果我出現,她會不會向著我這邊呢?
剛想走出去試探一下,卻不想緊接著的聲音讓我猶豫了。
「師妹,你說師父這招行得通嗎?那小鬼真的能上當?人常說鬼精鬼精,師弟被禁閉三天了,她都沒出現,現在用這招管用嗎?」
「不知道。」
或許是我年紀比較小的緣故,總覺得這個師妹聲音怪怪的。說不上來,雖然也是乖巧的回應,卻讓我很不舒服。不管怎樣,合著邑郡的師父早就料到了我不會離開,會在這附近。他才會布下這個陷阱等我自己跳進來,而很顯然,里面的根本不是邑郡。
雖然完全不懂那個牛鼻子老道究竟在想什麼,不過我不上當不就行了。這麼想心里就放松了很多,但是轉念一想,這里是下山唯一的路。即使我是鬼,也不能真的從上往下直接飛下去吧?至少我不會,也不敢。
既然現在我身上的氣息已經被掩蓋,是不是也證明,如果我現在從他們眼前走過,只要不暴露,一樣可以順利通過呢?
這麼一想,就有了想要試一試的沖動。趁著紅拂和師妹面對面背對我時,我慢慢的從紅拂的背後飄悠而過。或許是天意所為,飄過的一瞬間,我看了一眼被紅拂擋住的師妹,卻不可置信的停在了紅拂的後面。
灰暗的道士服穿在‘師妹’的身上顯得格格不入,散亂的頭發擋住了大半個臉。唯有一雙無奈略帶無辜的眼楮透過發間觀望著一切。但是那雙眼楮,我怎麼都忘不了。那明明是邑郡的眼楮,即使體型感覺都已不再相像,但是那雙眼楮,絕對是邑郡不會錯。但是,為什麼會是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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