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黑子哲也的世界
黑子哲也消失了。
更遺憾的是,黑子哲也消失了,這世上的一切仍按部就班地進展著。
是啊,世界那麼大、那麼大,它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腐爛崩壞,它仍舊每天每天地迎著日出、看著日落,周而復始地日復一日。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每個人都被日常瑣事折騰得焦頭爛額……這個時候,記憶深處的那個少年就會如放在桌面上陳舊相框里的老照片一樣,逐漸堆上厚厚的塵埃、褪去鮮活的顏色……連面目都變得模糊起來。
還有誰會記得在空暇是為他溫柔地撢去浮塵呢?
總是會有全新的、更為驚人的新聞悄悄地將把陳舊的榮耀封印起來。
比如就在不久前,在東京範圍內引起不小反響的粉絲狂熱事件。有些粉絲因為過分迷戀自己心愛的明星偶爾會做出一些難以叫人接受的瘋狂舉措,這都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被理解的,可一旦粉絲與明星性別相同甚至那些行為已經涉嫌威脅到明星個人安危時,那就不得不重視了,畢竟這個社會總是需要一定的規則來約束人類的行為——
事件的中心正是某位在平面雜志上小有名氣的高中生模特,容貌俊美、氣質出眾,在鏡頭前更是有著令人驚詫的魅力,只是一個小小的舉手投足都帶著自己的風格,隨時都可以被抓拍下來,印在雜志的頁面上,被各個年齡層的女性爭相收藏,當然這其中包含一些喜好特殊的男性也不為過。
粉絲在私底下幻想明星,這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可是……
這位平面模特終于轉型第一次走上舞台,卻發生了一些意外——某位有著特殊癖好的男粉絲居然直接沖到了秀場的t台上,手持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虔誠地單膝跪在紅毯上、用好似吟唱贊美詩般的悠揚的嗓音一遍遍地述說著——「我愛你」。
確實是一幅美好的畫面,如果忽略那人左手的刀刃的話。
作為男性……被同樣是男性的粉絲……在大庭廣眾下……威脅交往了……
這種事情的後續不是可想而知的嗎?
那位鬧場的、變態的、瘋狂的男性粉絲最終慘烈的轟出場內,而唯恐天下不亂的新聞記者則用浮夸的筆墨為此次事件渲染造勢,他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畢竟啊,這兩個當事人除了都是男性以外,還都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呢。
這麼大的社會性問題,怎麼能就這樣忽視呢?
無論如何,那位名叫「黃瀨涼太」的模特最終變得家喻戶曉。
他本來就有這種潛質,只不過此刻被提前了而已。
在鏡頭前表現出的所有的恐慌下的鎮定,一轉身又變成了嘴角的毫不掩飾的嘲諷。
「這次你是真的要紅了,涼太!真沒想到啊,你小子居然還留了怎麼一手,早就知道你是個好苗子,不過到底是怎麼一下子就開竅了,以前你可是從來不走現場的……」
經紀人在邊開著車,邊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不同于前者的喜形于色,黃瀨始終顯得興致缺缺。
那個笨蛋啊——他只是點頭說了聲好,對方就高興得不得了,只是當眾玩點「有新意」的告白而已,就算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吧,這樣的人,無論來多少,果然還是……很無趣啊。
那麼,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小黑子,你看見了嗎?
我就是這樣遵守了與你的約定又違背了約定的,你會來譴責這樣不守諾言的我嗎?
快點來責罵我吧,冷漠也好、不悅也好、或者是無動于衷……無論怎麼樣的表情都好,因為我真的——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像再見到你呢。
越是看不到就會越想念,人類這種生物,果然是非常奇怪的存在呢。
當然啦,如果你堅持要玩這樣捉迷藏的游戲也沒有關系。
因為我已經站出來了喲,我正站到了一個很高很高的位置上,實在是是太高了,一點都不有趣,可我沒有退路啊,只有那里才會更可能被小黑子看見,畢竟捉迷藏是需要有人找,有人捉的嘛。
我一點都不介意為了再次的相遇委屈一下自己,因為我啊,只要一想到以後小黑子一抬頭就能看到我的模樣,就興奮得不得了呢。
當然,我也必定會索取足夠我自己滿足的的回報呢。
我在這里。
我一直都在這里哦。
我在這里。
我在這里等你回來。
把自己放在過高的位置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為很有可能你關心的人不屑一顧,而那些之與你無關緊要的蒼蠅卻被吸引了過來。
當黃瀨的身影出現在轉角大型led屏幕上時,紫原當然也看到了。
彼時身旁屬于黑子的位置換成了冰室,從比賽結束後紫原就再也沒有去過陽泉的籃球部,所有人都急得不行,紛紛勸說紫原歸隊,現在的冰室正式典型代表,可自始至終,紫原都只是用倦怠得不行的表情淡淡地說著——
「不要。」
「你真的想好了?」同樣的意思的話重復了太多遍,冰室無力到瀕臨奔潰了。
「嗯,和小黑、說好了的呢。」
——紫原君以後都不要打籃球了,甚至踫都不要踫。
這樣殘酷的、懲罰性質的約定,紫原一直銘記在心,在看到黃瀨這種行為時,他也有動搖過、騷動過,也想打破這道枷鎖讓那個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人看見。
但是……雖然這個所謂的預定是由懲罰衍生的,可本質上,它始終都還是約定啊。
早就和小黑約定好了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遵守,不然——會被那個人討厭的吧。
雖然……好像本來就沒有被那人喜歡過。
可正是因為這樣,就更加不能和小黃那個笨蛋一樣,做出可能會讓小黑更討厭自己的事情了。
我一直這樣乖巧地、安分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听你的話喲。
那樣,小黑就會再次回到我身邊了吧。
因為……小黑明明也很喜歡這種相處模式的呢。
我知道你一定會舍不得的,你一定不會就這樣丟下我的,你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不會的……
對不對呢,小黑?
青峰對外邊的世界一無所知,他已經很久沒有去關注外面的世界了。♀
自從黑子消失後,他所有的過剩的精力全部被灌注到籃球身上,每天每天地從早到晚的練習、不知疲倦地投籃,已經分不清是源自熱愛還是自我懲罰了。
太弱了,他還是太弱了。
決賽場上那樣不惜犧牲自己也要獲得勝利的阿哲、比賽後直接昏迷不醒的阿哲、沒打任何一聲招呼就一個人消失的阿哲……每一個鏡頭都嘲笑著他是如此弱小不堪。
你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好,這樣的你,這樣的青峰大輝……到底算什麼啊?
原先你還可以說自己有籃球一技傍身,現在呢?你的籃球被人打敗,你還有什麼?
比起那樣拼命努力著的阿哲你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啊?!
你連「贏」這件最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你到算什麼啊!!!
青峰一躍而起,狠狠地將球灌入籃筐內,力道之大讓整個球架都為之震顫。
只能努力變得更強更強,這樣的你才有資格去擁抱那個人。
如果你是那麼渴望著勝利,那就讓我成為你的利刃吧,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想要的一切雙手奉到你的面前,我期待你那時會露出悅目的笑容,阿哲。
我的劍刃,願永遠為您效勞。
阿、哲。阿哲。
那個時候赤司又在干什麼嗎?
首次的潰敗,讓他一直以來的統治地位受到了小小的動搖——絕對的實力叫人忍不住屈服,可這其中也不乏混這些天生反骨的家伙。
看啊,那個號稱不敗的赤司征十郎終究還不是被人打敗了嗎?所以他也不過是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罷了,被打得那麼狼狽的他其實什麼都不是,哈哈哈哈哈——
那只僥幸留下的左眼仿佛成了屈辱,總有人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會朝那只金色的單眸張望。
赤司一直都知道,卻未做表態,直到今天,終于有人公然提出要索取那只眼楮!
「那是別人的東西,現在暫存在我的眼眶里罷了。」赤司口吻淡淡,甚至連頭也不回。
那些低賤的、骯髒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被他用這雙眼楮直視著呢?
可越是忽略,就愈發叫人憤怒︰「既然不是你的,那你又有什麼資格佔著它?!我們都听說了啊,你的那位債主失蹤了呢,現在我們就要把你的左眼球給……挖出來!」
赤司只是回頭輕輕瞥了他們一眼,映著日光的金眸熠熠生輝︰「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相爭,不妨現在站出來試試。做不到——就給我立刻,從這里,滾出去。」
沒有人知道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自那日起,在洛山再也沒人敢嘲笑赤司的金色單眸,盡管那是失敗的、屈辱的象征。
我正在保存你的東西,哲也。
這麼珍貴的東西收藏起來可一點都不輕松,因為覬覦它的人實在太多,雖然都是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我不得不被迫做一些沒有意義的、我自身也萬分厭倦的事情。
這種枯燥而無趣的事情本身讓我異常厭煩,我更期待勢均力敵的博弈。
——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
因為我正期盼在你歸來之日,向你索取相應的保管利息,哲也。
這世界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腐爛崩塌。
可某些人,在他們私人的小世界卻正日漸崩壞。
綠間在一旁一直都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所謂「盡人事听天命」,可有些事情的發生即便拿著那日的幸運物也不可避免。
一直以來都看得很清楚,所有的細微的變化都看在眼里。
我看到那地鐵馳著馳著就偏離了最初的軌跡,在旁邊的泥濘上碾壓出一條新的路徑。
你們的改變,你們的崩壞,你們的情緒,你們的一切的一切……
我一直在旁邊看的很清楚。
所以啊,在不自覺間進入了你們內心世界的我——
連帶著我的世界,也已經被迫扭曲了。
人的記憶通常都是短暫而淺顯的東西。
世界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腐爛。
每一個生命的離去、消失、走失、彌散……都會立刻有一個全新的名字被填補上去。
總有那麼一天,屬于「黑子哲也」的課桌,某天會坐上新的同學;屬于「黑子哲也」的作業本,也會被隨手扔進找不到的角落;屬于「黑子哲也」的朋友,也終究會交到新的朋友……然後——
你會對著並不叫黑子哲也的人點頭;你會對著並不叫黑子哲也的人招手;你會對著並不叫黑子哲也的人微笑;你會對著並不叫黑子哲也的說話;你會對著……
黑子哲也在越來越多人眼里、心里……都會變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直到真正眾人被人遺忘。
可是啊,當你走在路上偶爾看到一個類似「黑子哲也」的身影時,那一瞬間你覺得自己的心髒響起了久違的跳動聲,那是你還活著的證明,你腦里一片空白,身體卻提前反應過來沖上前拉出了那個少年的手,你的嘴魯莽地、不受控制地沖著那道身影喊出了「黑子哲也」的名字——
即便每次回頭的結局都只是讓你失望透頂,你還是一次又一次地、不知疲倦地……
漸漸地,連你也開始遺忘,你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些什麼,你只是覺得如果就那樣忘掉那四個字的話,你就真正意義上的死掉了。
然後在某個櫻花飛舞的日子里,桃井不知多少次地再一次見到了一個清瘦的酷似黑子哲也的人,身體又不知多少次地提前行動,只不過這次有些意外。
桃井沒有站穩直接裝在那人身上,等到她站直後,對方的書已經掉了一地。
桃井慌亂地道歉,卻又忽然消了聲——這是她這兩年來見過的最像「黑子哲也」的人了,從身量到氣質,但是對方現在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
「哲、君——」
桃井試探性地輕聲喚道,那聲音太過小心翼翼還帶了幾分顫抖,恍若一個易碎的夢。
對方自始至終都在認真地撿著書,不見任何反應。
再次認錯人,再次希望落空……對桃井來說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眼里流露出些許苦澀而嘲弄的笑意,她還是很快就收拾好了那份過激的情緒,蹲下來和那人做一樣的事情,畢竟一切都是由她的魯莽而起。
兩人的手指不巧地觸到一起,然後不約而同地抬頭,在目睹對方面容的那一瞬間,只是那匆匆一瞥就讓桃井幾欲落淚。
清雋悅目的面容,意境悠遠的眉目,淡泊寧靜的氣質……
這分明是就是她最為熟悉的、朝思暮想的哲君啊,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心中涌動繁復的情緒前是所未有地激蕩,她就蹲著的姿勢直接撲進對方懷里,勾住那人脖頸的動作溫柔又小心,這一次桃井真的哭了,哭得連聲音都顫顫悠悠的,可那其中有透著無與倫比的欣喜愉悅,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
「太好了太好了,哲君哲君哲君哲君……」
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能對著你本人叫你的名字真是太好了。
能現在這樣擁抱著真實存在的你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只要哲君回來,一切都顯得太好了!
終于還是等到哲君回來了呢。
之于很多在日復一日的忙碌中迷失自我的人,記憶確實是毫無意義又繁瑣無趣的東西。
所以,他們的記憶往往顯得異常短暫而經不起考驗。
而之于有些人,他們有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忘懷的事情。
于是,這道短暫的記憶就被無限地拉長拉長……一直一直、一直蔓延到如電車的軌跡一樣長。
記憶像軌道一樣長。從此被深深地刻在軌道上,自此以後,無論被風吹雨淋,、還是日曬雨打,它們都可以——永恆不滅、永垂不朽。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祝淺醬生日快樂——れ誕生日れバザシよィゥゆネエ.
我是真的好困,本來都請了假今天不更的==不過這章應該沒有流出什麼奇怪的負面情緒吧_(:3∠)_
其實到上一章為止是我最初的be版大綱啊←我覺得那樣結尾是最好的呀,泥萌可以隨意腦補各種後續he結尾。然後好像泥萌都想看he的樣子,我想了想人生已是如此的艱難,就擼了後面的大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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