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快到六月的天氣,居然還會有涼絲絲的感覺。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電閃雷鳴的大雨,早晨起來的時候,街上都積滿了雨水,大有一種水漫金山的感覺,車子駛在路上都被雨水漫過了輪胎。
記得去年的時候,早在四月份都已經晴空萬里極少下雨了。如今過了世界末日的2012年又從13年轉到14年,如此有代表意思的年份,卻終將淹沒在連綿不絕的大雨里。
已經有很多地區都在報道,又有哪里水災,又有多少多少人遇難……
有人說,這是個令人失望的世界,也是世紀末日的象征……
「沒錯,那個時候檬七確實是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她把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斷了,我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去做了什麼。」
早早就受到消息的夏冰在江馳的陪同下,來到了醫院。此時她正被江馳扶著腰站著,看著一動不動的坐在醫院長椅上的蔣琛。
據說,他已經保持這個動作一個晚上了……
「你們分手的時候,她外表看著都沒事,就連眼楮里都看不到任何傷心絕望的痕跡……我有問過她,她當時是一臉的風輕雲淡……」
「我知道有一種人,他們習慣把自己的情緒狠狠的藏在心底,哪怕心被人撕碎了臉上還是笑著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幫她,可是……既然你愛她,以後就別讓她傷心了。雖然我不知道她離開去做了什麼,但是終歸是與你們分手有關。現在她這個樣子,如果你不愛了,或者覺得無法忍受了,就請離開吧。如果你還愛,那就請幫她,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她。檬七是一個好女孩,值得擁有幸福。」
……
從早上六點鐘開始,夏冰就來到了醫院,然後整個過程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江馳怕她累了,想扶她坐下,可都被她拒絕了。期間,她因為說得口干舌燥,江馳還出去給她買了水。
可是她發現,無論她說什麼,蔣琛都是一副木然到靈魂出竅的表情,始終不肯說一句話。只是他的下巴卻繃得緊緊的,嘴唇還有些發紫,到底是夜晚被涼風吹的。
夏冰曾小心踫過他的手,然後發覺,冰冷無比。
這層的走廊很安靜,是被包了下來。所以除了夏冰清晰地說話聲在走廊里回響,就沒有其他了。就連來往的護士,都是靜悄悄的走的,都怕觸動到這個沉浸在悲痛中的男人。
噠噠。
一陣沉穩卻訓練有序的腳步聲從遠處走來,噠噠的腳步聲不斷在四周回響,哪怕如此,蔣琛也沒有任何動容。
夏冰回頭,就看到一些穿著黑衣服的私人保鏢正朝這邊走過來,然後在蔣琛跟前站定。
「蔣少,我們已經順著你給的線索,查到了當時檬小姐去的小鎮。」三個保鏢,為首的那個鎮定的開口。
然後,一直垂著眸的蔣琛終于抬起頭,定定的看著那個人,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是當地一家有名的私人診所,名字叫李珍診所。我們給了照片,李珍也承認當時檬小姐有去過。其余其他的消息,她說為了客人**,所以沒有告訴我們。我們想那些消息對蔣少有用,就把人帶回來了,就在下面,請問蔣少需要去看看嗎?」
在听到診所兩個字的時候,蔣琛瞳孔明顯縮緊了,面部線條也都很緊繃,背脊也漸漸僵硬起來。
黑衣人報告完畢後就站著不動,等待著蔣少的答復。
夏冰雙眸都睜大了,她只知道檬七離開過,她猜到或許是因為太過傷心的緣故,卻沒想到是去診所……那這樣,答案不是很明顯了麼?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主治女醫師從里面走了出來,看了看在場的人,然後摘下口罩,緩緩道「她的體質太弱,經過我們檢查確認,她之前應該是打過一次胎,所以子宮內部有些受損。可能是後面保養不大好,傷口一直沒有愈合。雖然表面上看著人沒事,可是內部卻已經受損很厲害了。這一次胎兒的之所以為流,是因為她已經形成了自然流產的現象。這個問題很嚴重,我們會極力治療,但是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不過現在醫學發達,我想情況也總會好起來。但是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們也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一直昏迷著。」
「在沒有任何重大創傷的情況下,像她這樣的昏迷是不正常的,從醫學上來講,還有另外一種稱呼,那就是植物人。」
「但是她這樣的植物人又與其他的不同,或許是感覺到有重要的東西從生命中流失,所以她潛意識里想放棄生命,不肯醒過來。但是身體其他方面都顯示正常,甚至能口食,可是卻不會醒過來。這樣消沉下去不行,你們得想辦法,把她喚醒。」
醫生講述的整個過程,蔣琛依然一副木然的模樣,可是等醫生說完,他想站起來時,卻眼前一黑,然後重重的倒下去了。
嚇得旁人想扶都來不及,他卻只是倒下去了,並沒有暈過去。保鏢急忙上去想扶他起來,可是蔣琛就仿佛被人抽掉了靈魂,失魂落魄得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只見他艱難的呼吸著,在保鏢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
恰在這時,在另外幾名黑衣人的帶領下,李珍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見到蔣琛,李珍立馬就跪了下來磕頭了,「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她以為她是隱瞞了關于那個女孩的事實,所以就被抓來了。一路上她嘴巴都是被封住的,所以想開口都沒有機會。如今見到了正主,她恨不得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當時她是被人教堂里面的人送過來的,來的時候她裙子上面已經沾滿了血跡。我給她診斷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滑胎了……當時她不顧眾人的勸說,硬是掙扎著給我跪下,苦苦哀求我救她的孩子……我自己也是做了十多年的醫生,曾經在醫院里醫術口碑也很好,可當時她的情況,就是神仙也沒有辦法啊……」
「你是說……當時她並沒有想打掉孩子……」
夏冰看向蔣琛,只見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是的,看得出來她很愛那個孩子的,可是在知道孩子沒救的時候,她當時一臉灰敗絕望的神情……後來她整整消沉了一個星期,在那一個星期里,她一句話也不說,飯也不吃就整天坐在床上發呆。還是我們用營養水吊著給她續命的。說也奇怪,也就一個星期後,她就奇跡般的好了過來,然後就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模樣,也不會開口提孩子。還很和氣的跟我們說再見,之後就離開了。記得給她治療的時候,我發現她子宮有些脆弱。可是卻不會影響她生育的,按理說那個孩子應該會沒事,但是她應該是受過什麼重大的傷害,導致她情緒太過悲痛,所以直接就影響了胎兒……以至于滑胎……」
受過什麼傷害?
呵……
蔣琛捂著心口,那里仿佛有人拿著刀劃著,一刀又一刀,而每一刀都鮮血淋灕,痛徹心扉……
原來是這樣,原來孩子就是他害得沒有的……
呵呵……
蔣琛居然笑了出來,然後一滴淚水就順著他眼角滑落……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說分手,是不是孩子就會好好的,甚至再過不久,孩子就會出世了……
難怪她總是不肯原諒他,他只以為她是賭氣,恨他當時說了分手……卻沒想到她是懷孕了,卻因為他帶給她的深深傷害,所以孩子才沒了……
所以她才形成了自然滑胎……所以……現在她才不肯醒過來……
「既然是這樣,那情況就有解釋了。當一個人特別在乎某樣東西的時候,如果突然失去了,那就會特別悲痛。她應該是屬于那種從小受到家庭影響,或許是父母的離異讓她沒有了安全感,所以無法接受自己喜愛的東西離開自己。然而當這種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時,她的神經就會受到嚴重打擊,以至于最後崩潰。如今再次流產,讓她潛意識里感到了絕望,所以她想就這樣沉睡下去,不願醒來面對這個讓人悲痛絕望的世界。」主治醫師听完後,也發表了個人意見。
蔣琛听完後,整個人就徹底悲涼的笑了。
那笑聲里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夏冰也忍不住流淚了,她覺得檬七的命真的太苦了。她是那麼的想抓住幸福,可是幸福卻一次次從她手中溜走。接二連三的受到這樣的打擊,換做是誰都會承受不住崩潰吧……
夏冰第一次覺得,她是幸福的,雖然跟江馳分開了四年,可是如今他們都已經和好了,還有了寶寶,她是多麼的幸運啊……可是命運為什麼會如此不公,不把一些好運分給檬七呢,她是那麼善良的女孩,為什麼就要遭受這種罪過呢?
她又看了看蔣琛,見他悲涼絕望的模樣,她心里也有著說不清的感受。她能感受到蔣琛對檬七的愛,只是他生長在那樣的環境,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愛情吧。所以才在愛上檬七的時候沒有發覺,一時失誤提出了分手,只是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上天弄人啊……
醫生交代了某些事項後,說可以進去看病人了,但是人數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吵了,然後就交代其他人一起離開了。
蔣琛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那扇病房門,他緩緩的伸出手,想踫又不敢踫,想開也不敢開。如今,他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她呢?就像那個時候她說的,難道他一句沖動就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抹去嗎?
那個時候他不明白,可是現在他懂了。確實抹不掉了,那些因為沖動造成的傷害已經發生,孩子沒了是真,她昏迷了也是真。如今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醒過來,讓她去面對失去孩子的痛?
現在他都沒有辦法去面對她,沒有臉面去面對失去的那兩個孩子,如今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去讓她面對眼前的一切?
可最終,他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夏冰抬腳,也想進去,卻被江馳制止了,「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們,現在蔣琛一定有很多話想跟檬七說,雖然她听不到。」
夏冰又抹了抹淚,才發覺自己站得太久了腳有點痛,江馳自然也發覺了,然後一把抱起她就走出了醫院。
在見到了蔣琛的失魂落魄,江馳再一次心有余悸,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回頭找夏冰,是不是如今後悔的人就是他了?
人世間世事無常,就不該為了一時的賭氣而讓兩人產生間隙,更不應該因為一時的沖動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從這一刻開始,江馳在心中暗暗發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留在夏冰身邊,不管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
江馳也算是幸運的,在事情還有變糟的時及時挽救了過來,也避免了某些未知的悲劇到來。
雖然他總是一副驀然的模樣,可是夏冰身邊的朋友發生的事情他也都有知道。
蔣琛今後會怎樣他不知道,可是他卻知道蔣琛的那個朋友顧澤,他是徹底的無法挽回了……
人這一生總不會是完美的,誰都會犯錯,可是卻不是每個人都有被原諒一次的機會。就像有的人喜歡小偷小模,可是被關兩天就放出來了。可是卻有些人販毒,一次就會被處死刑了。
如今,顧澤已經被判死刑了,而蔣琛,希望他還有機會去改過……
「你說檬七會醒過來嗎?」夏冰情緒依然很低落道。
「你不是說她是好人嗎?好人會有好報的。」江馳低沉的聲音傳來。
然後兩人上了車,轉眼就離開了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
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屋里的燈是亮的。江馳依舊抱著夏冰疑惑的走了進去,然後就發現客廳的長沙發上,坐著江夫人。
江夫人見到兒子歸來了,立馬就歡喜的站了起來,然後看到他手里抱著的人時,臉色立馬就沉了下去。
「呵,夏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貴了,連個路都不會走,還讓人抱著!」江母語氣是極為不善的。
她兒子為了眼前這個女人跟她慪氣了那麼久,如今居然還搬了出來,這讓她很是不高興。就想著今天過來找兒子,好好勸勸他,夏冰有什麼好,哪里比得上那些禮數有加的千金們?
好不容打听到兒子住的地方,好不容易拿到了鑰匙進來,又好不容盼到兒子歸來,想著終于可以跟兒子好好說話了,誰知道卻看到了她極為不想看到的人。
怎麼說呢,做母親的都認為自己的兒子是最棒的,覺得除了天仙誰也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如今夏冰要家世沒家世,要禮貌沒禮貌,就野丫頭一個,這讓她如何滿意?都恨不得拿棍棒把夏冰這個狐狸精趕走,省的整天粘著他兒子不放!
再想想,她從小都不舍得讓江馳做什麼活,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感覺啊,如今卻被夏冰這樣指使抱著,那得有多累啊?
江夫人覺得自己的心啊,那是一陣一陣的疼,都想親自上去把夏冰拍開,真是不怕累著她兒子啊!
听到母親陰陽怪氣的話,江馳臉色當場就變了,夏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動了動,示意放下她。
「伯母好!」或許是即將做媽媽了,所以夏冰多少都能體會一點做母親的心情,不管怎麼說,江馳都是江夫人生的,她多少都要去尊敬些。
以前不懂事,就想爭強好勝,如今她也懷孕了,知道做一個母親的心,她也不想去斗什麼了,如今她只想好好跟江馳過一輩子,其他的她都可以忍受。
「別叫我伯母,我可經不起你這樣叫。」江夫人沉聲道,語氣很不友善。
「乖,你剛剛不是說累了嗎?先上去躺下休息會,等下我做好了飯就叫你下來。」江馳親了親夏冰的額頭,囑咐道。
然後見夏冰還想說什麼,就道「我來跟媽說幾句話,乖,你先上去。」
夏冰動了動嘴,最終什麼都沒說,沉穩的一步步走上樓。
「小馳啊,你到底是怎麼了啊,怎麼老是跟這個女人呆在一起呢?有那麼多好的你不要,偏偏要一個雜草!」見夏冰走了,江夫人說話也沒有顧忌了。
「媽!」江馳不悅了,語氣也越發深沉起來,看著江夫人道「我跟冰兒準備結婚了,請你不要再為難她,我是真心的愛她。所以,你為難她就等于是在我心口上動刀子。媽,如果你想讓我難過的話,就請繼續你的行為。」
「你!」江夫人震驚了,「你要跟她結婚?小馳,你瘋了嗎?你一定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真的,我們明天就會去領證了。」江馳毫不在意母親的反應,淡然的說著,「不管你祝福也好,不祝福也罷。這輩子我除了她,誰也不會娶。」
「哎喲,你這是要氣死我嗎?」江夫人痛心疾首的捂著心口,然後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江馳「我不管,沒有我們的同意,你別想娶那個女人進門!小馳,你別忘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們給的,如果你想娶這個女人,那就不要怪我跟你爸爸不通人情!」
江馳臉色沉了沉,然後看著母親,靜靜道「除了這個呢?是不是還要拿一筆錢給夏冰,讓她重新離開我?」
江夫人震驚的瞪大了眼楮,嘴巴微微張開,卻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呵,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年的我沒有本事留住自己的女人,才讓你們得逞,如今,你還想故伎重演嗎?」
江馳語氣很重,句句都表達了他的決心「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這次小夏離開了,那我就隨她而去。關于你跟爸爸對我的恩情,我想我用前半生也已經還夠了吧?」
「你只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還?你要跟我們斷絕關系嗎?」江夫人果然急了。
「媽,我不想走到哪一步,所以希望你不要逼我。前半生,我按照你們的要求來活,我沒有任何抱怨。可是後半生,我不想自己的婚姻還是跟家族利益有關,去娶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的女人!我想跟我愛的人在一起!」
江馳沒有看到,夏冰流著淚捂著嘴站在樓梯頂處,听著他一句又一句感人肺腑的話,只覺得心口暖暖的。
「你……」江夫人氣急,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媽,冰兒已經懷孕了。」江馳再次拋出一顆炸彈,把江夫人炸得魂飛魄散。
「什……什麼?」
「所以,不要去傷害她。」
江夫人最終離開了,在容嫂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出大門。
江馳靜靜看著她們離開,專注得連夏冰走下來都不知道。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們不和睦了。」夏冰從後面抱住他,低聲道。
江馳輕輕轉身,又親了親她額頭,道「乖,別多想。你現在只需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比什麼都重要。而且,我相信媽在看到子孫後,就是有天大的怒氣也該消失了。」
夏冰依偎進他懷里,輕輕點了點頭。
——
病房里。
蔣琛輕輕給還在沉睡的檬七用溫毛巾擦臉,哪怕上面一點都不髒,也沒有任何汗跡,蔣琛也非常仔細的,認真的,動作輕柔的給她擦拭。
擦完臉部又擦脖子,然後再擦了擦她的手心。擦到她的手心時,他發現她的手比以前瘦多了,以前多少還有點肉,那個時候他還總是喜歡揉捏她的手,說舒服。可是如今,就連這雙手都變得干枯起來了。
蔣琛眼眶熱了起來,嘴上卻輕輕笑了起來,對著沉睡的她道「七,該起床了,不要貪睡了,上班都快要遲到了……」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就有些哽咽了,然後停頓了好一會才繼續道「你不是最不喜歡遲到嗎?那就快些起來哦,要不然老板會扣你工資的。」
說完一斷,他又停頓了一會,然後輕輕吸了口氣,又繼續道「再不起床,我就要叫你老婆了哦。你都還沒嫁給我,我這樣叫你可是佔你便宜,所以你要趕快起來,然後我們就結婚,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叫你老婆了。」
床上的人依然平靜的睡著,安靜的容顏就像是沉睡的睡美人。
「什麼?你說暫時不想嫁給我?那沒關系,你可以繼續考驗我,考驗到合格的那一天。哪怕是我們都老了,我牙齒都掉光了,只要你肯點頭,我就馬上娶你……你看你比我小那麼多歲,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嫌棄我老才好啊……」
「你要快點醒過來哦,你看我都30歲了,都成老男人了,你還只是20多歲,就不要讓我等太久拉……」
「你不是說喜歡去旅游嗎?那就醒過來,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或者我們就去周游世界。然後還要拍很多美麗的照片,等以後我們老了就可以拿出來看,或者給我們的下一代看……」
「……孩子沒了不要緊,我們還會再有!這一次是我們沒準備好,你看我上次都喝酒了,都怪我……」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在听到她懷孕多久的時候,他立馬就想了起來,上次在她老家,他做了一個春夢。然後她第二天就不理他了,那個時候他還覺得奇怪,如今想來,又哪里是夢,明明是他混賬,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會忘記了。
「等我們下次準備好了,一定會很快就有孩子……老婆,你覺得給我們的孩子娶什麼名字好?嗯,這個得好好想想,不能粗心了。可是我一個人腦子不夠用怎麼辦?你得快些醒過來,跟我一起好好想孩子的名字……」
「老婆,我知道錯了,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可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改過好不好?」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眼楮也漸漸濕潤了。
「老婆,自從我們分手後,我就沒一天能睡好的。我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你,然後就想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得珍惜。你就可憐可憐我,原諒我一次,給我一次機會去改過,去證明好不好?」
「老婆,你不是喜歡听那首歌嗎?那我唱給你听好不好,但是我的聲音不夠好听,唱得不好你不要嫌棄哦。」
蔣琛輕輕的說完,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僵硬而笨拙的語調。
蔣琛唱著唱著,他的聲音就有些哽咽了。前面有些語調還好,但是後面就有些走音了,可是他還是繼續唱著。
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該往哪兒走
就留在我身邊做我老婆好不好
……
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該往哪兒走
就留在我身邊做我老婆好不好
—
唱到後面,他就只唱著這兩句了,反反復復,一字一句的唱給她听。
自從上次知道她喜歡這首歌後,回去他有好好听過。他的記憶力自然是好的,所以歌詞一個都沒記錯,只是調卻有些不記得了……
他一直都想著找個機會給她唱一次,告訴她,他心里有多愛她,多想跟她在一起。想陪她一起去看日出日落,想跟她一起建造一個簡單而溫馨的小窩。
過去的一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老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我會用我的行動告訴你,我就是你生命中的那個人……
如果你肯給我機會,肯原諒我,那就請你醒過來,親口告訴我好不好?
可惜,床上的人依舊沉穩的睡著,絲毫感受不到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他捧起她的手,把臉埋在她的手心里,肩膀不住顫抖著,然後就有溫熱的液體從她指縫間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積聚成一個小水潭……
——
窗外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日復一日,眨眼間,就過了五天。
這天早上,陽光又透過窗簾的縫隙,偷偷灑了進來。讓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眉頭動了動,然後就睜開了眼楮。
蔣琛看了看身邊的人,她依然像一個嬰兒一樣,睡得安詳,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他輕輕笑了笑,然後輕輕吻了吻她臉頰,道「老婆,早安!」
然後,他動作輕柔的起了身,又輕手輕腳的走進浴室,用盆子打了點溫水,拿著毛巾就走了出去。
如今他自己都是一副凌亂的模樣,他都不先給自己整理,反而先給她弄起來。
然後他用毛巾沾了水,擰得半干,避開那些管子,就給她擦臉。這個動作,他已經反反復復做了一個幾天了,如今動作力道什麼的都掌握得十分恰好。
「小懶蟲,這個稱呼真的很合適你。居然都睡了這麼久,我看啊,是不是都胖了點?據說女孩子整天睡覺可是會胖的。」他邊給她擦臉還有身子,然後半開玩笑道。明知道她瘦了那麼多,卻還是故意這樣說。
他抬起她的手,給她擦手心,她的眼楮還是閉著的。他心中酸澀著,臉上表情卻放松著,不斷說著玩笑的話。
他不敢讓自己的狀況看起來很糟,因為那樣人家一看就會以為,是不是她的情況不好了,所以他才會那樣嚴肅。
她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他不允許別人亂想,哪怕猜想都不行。
「昨天我們吃了雲吞,那今天你想吃什麼呢?面條嗎?還是餃子?我想起來了,你特別喜歡吃涼皮,夏天的時候總是吵著要我帶你去吃,那我這就讓人去買好不好?」
蔣琛笑著說完,就走到門口,門外就站著兩個私人保鏢,他吩咐了幾句,其中一個人就去了。
是的,蔣琛已經呆在這個病房里五天了。一步都沒有踏出過,他害怕他離開了,她醒過來了看不到他,然後她會害怕的。
所以,他的一切都是在病房里解決的。還有其他閑雜人也不許進來,除了主治醫生外。唐文有事出去學習了,但是也有打電話過來詢問,有時候也會提一些建議。蔣琛都一一听著,然後覺得有用的都用心記下。
想到了唐文,蔣琛又忍不住在檬七跟前抱怨了,「你說那個小子,關鍵時刻就給我掉鏈子。說什麼出去學習,我看啊,一定是泡妞去了!他那本性我可清楚得狠!哎,如果他動作快點,或許都趕上我了。那家伙的動作一直都很快的,如果有女朋友了,指不定就馬上結婚了……」
說到後面,蔣琛還重重嘆了口氣,仿佛在擔憂自己本唐文趕上了。
說話間,他已經給她換好了衣服。然後把舊的衣物拿去泡著,等晚點的時候一起洗了。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那人也把涼皮買了回來。蔣琛接過飯盒,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把飯盒放在桌子上,打開包裹在外面的塑料袋,然後打開。果然很美味的模樣,難怪她總是那麼喜歡吃。雖然以前他沒吃過,可是這幾天吃著她喜歡吃的東西,居然也感覺別有一番滋味。
蔣琛把涼皮放嘴里輕輕嚼著,然後俯身吻住她,喂到了她嘴里。醫生說,她只是昏睡不醒,可是還是能口食的。
所以蔣琛這幾天,一直都是用這種方法,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有時候她會輕輕吞咽,可是有時候卻不會,而這個時候他就會去吻住她,然後用舌頭給她頂喉嚨里面去,然後她就吞下去了。
他也不敢喂太多,因為她也有在輸營養液,可是他不想讓她只消化那個液體,他想讓她嘗到她以前喜歡吃的東西。
關于這個他也有詢問過醫生,醫生說是可以的。
覺得喂好了,他才自己吃。如今他也不會絕食了,以為他怕自己倒下去,然後就沒人能照顧她了。所以,在把她照顧好的前提下,他也會把自己照顧好。
等他慢慢吃完了,他又把窗子打開些,讓新鮮空氣飄進來,把食物的味道吹走,免得影響她呼吸。
做完這一切,蔣琛就走到她身邊,然後抬起她縴細的腳,輕輕地給她按摩腳底。為了解穴道,他還特地去看了有關按摩方面的書籍。
然後小心的給她按摩著,經過幾天的訓練,如今他的動作也嫻熟了很多。那力道輕重拿捏得極好。按摩完腳底了,他又去給她按摩身上其他地方,手臂,大腿之類的。因為醫生說過了,多按摩有助于促進血液循環,對恢復有好處。如果一直這樣睡著不按摩,以後可能會影響走路的。
如今但凡是對她身體恢復有幫助的,他都會去做。不會的,他都會努力去學。
如今醫院里都在傳著,七號病房里有一個帥氣高大的男人,整天在為自己的妻子按摩,天天如此,毫不間斷。不光如此,他還住進了病房里,與他妻子同寢同眠。
有很多護士接著換藥功夫,借機偷偷打量蔣琛。只覺得驚為天人,那麼尊貴的男人,卻那麼卑微的去服侍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有多大魅力才能束縛住這樣的男人啊。
因為女人看起來也不怎麼漂亮啊,頂多就是秀氣一些。大家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最後只能如是說︰這個女人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才遇到這樣好的男人了。
關于這些傳聞,蔣琛都不知道,如今他關心的,就只有她的身體狀況,至于其他的,他都不去理會。
關于檬七自然流傳的事情,他也請了國外有名的醫生,開了天價,說只要有人能治好,那無論對方想要什麼,他都會去滿足。
其實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有沒有孩子他都可以接受,只是他卻怕她不能接受。如今昏迷也是因為孩子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她醒過來了還有什麼遺憾。
看了看她還在沉靜的睡著,蔣琛想了想,還是去把衣服洗了先。病服什麼的也是他訂購的,他不會讓她穿醫院里人家穿過的病服。
如今,他也自己動手洗,不肯放洗衣機,也不肯給護士。因為洗衣機洗得不干淨,而護士也是拿出去跟其他病人的一起洗,他不願意這樣。
把大衣丟在椅子上,挽起袖子,認真的小心搓著,一點一點都注意看著。為了讓衣服充滿香味,他還特地讓人去買了香皂。而且據說香皂也可以除菌,作用挺大的。
洗了幾分鐘,就洗好了。他拿到窗口處,掛好。看著窗外的陽光,蔣琛好看的眼楮微微眯起。什麼時候,她也能睜開眼,然後看著這美麗的陽光?
此時的蔣琛沒有看到,原本趟在床上的人慢慢睜開了眼楮,她慢慢的看著周圍的環境,然後小心坐了起來。
蔣琛放下盆子,然後轉身,然後,就震驚住了……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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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親們久等了,因為現在工作是兩班制,有早晚班,所以上早班的時候就只能晚上更,所以就得碼到這個時候……希望親們諒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