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菇挺新鮮的哈。♀」王八斤狀似無心地說了句讓柳毅為止一突的話。
「是啊,為了保存好它們,可沒少花心思,就差跟服侍祖宗樣了,希望這次能賣個好價錢。」柳毅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他雖然以前不是啥精英,但遇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還是有的。
王八斤聞言,眼楮滴溜溜地轉︰「你這是時興貨,肯定搶手。」
柳毅像是吃了定心丸般,長長吐出一口郁氣︰「那敢情好,這下全家的日子總算有盼頭了。」
兩人左一又一句地說著沒營養的廢話,跟打太極似的,好在柳毅有準備,愣是沒讓對方得到啥實質性的信息。
「這平菇怎麼賣?」一位面容姣好,挎著菜籃的中年婦女停在柳毅的攤位前。
「一斤米五斤。」
「啥?」對方好似耳背,不可置信地張大嘴︰「難不成平菇是金子做的不成?一斤米可是夠得上一家三口吃上個把星期。」
「嘿嘿,不是金子做的,但可以下飯。」柳毅也不腦,笑呵呵地答道。
「要下飯干嘛,嫌米面多啊?小兄弟,我也不跟你砍價,一斤米十斤菇咋樣?」見攤主是個好性兒的,婦女索性獅子大開口起來。
這不算砍價,那真正砍起價來不得驚天地泣鬼神?
「嫂子,賣不起來,要不你到別家看看?」中年婦女的身軀擋在筐子前,死活不讓道,阻止了幾個想看貨的顧客。
「你這一叢大概幾斤啊?」別家要有,她能在這磨嘰?
「三四斤左右。」
「啥,莫不是摻水了吧?」婦女驚訝聲又一次響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嫂子,你真會開玩笑。還往里摻水呢,真夠能想的?水是多金貴的玩意,用來灑在平菇里算重量,除非我腦袋被驢踢了。」
中年婦女的臉色被擠兌得發紅︰「一斤米八斤。」
「不還價。」柳毅已經失去耐性了,愛買不買吧,這擋著道不讓人做生意算怎麼回事啊。
見攤主一臉堅決,也曉得沒什麼砍價的余地了,她有心硬氣點,轉身離去,但又舍不得眼前的鮮女敕貨︰「行吧,稱一斤米的。♀」
柳毅麻利的挑了兩叢小的,一過磅,六斤二兩,只好又撕掉幾片︰「呶,看好稱,五斤一兩,算你五斤。」
婦女肉疼地看著被柳毅接過去地一斤米,得了便宜還賣乖,嘴上不饒人︰「我家就住這片,回家要缺斤少兩,肯定會回頭砸你攤子的。」
「我來兩斤。」
「給我三斤。」……
有人開了頭,下面生意就好做了,沒一會功夫,一筐平菇就見底了,看著對面的王八斤眼饞不已。
「我能用項鏈換一點平菇嗎?」美滋滋盤算著今天收獲的柳毅,耳邊突然響起怯怯的童聲。
映入眼簾的是一根圓珠筆芯粗細的金項鏈,被一雙瘦骨嶙峋似雞爪子的小手緊緊抓著。
「兄弟,你可別犯傻,這孩子經常在這一片轉悠。」隨後,王八斤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來也可憐,听說家里就一生病的老頭,平時全靠這丫頭乞討養活呢。」
柳毅看著眼前髒兮兮的*歲的小女孩,突然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要不是突如其來的天災,小姑娘定還天真爛漫,不知憂愁為何物地在父母懷里撒嬌呢。
但是可憐歸可憐,救得了一個,能救得了所有人?
以後還要來擺攤,被人知曉,人人都來利用他沒剩多少的同情心,自家日子也過不下去啊。想到這里,面上不由得浮現一絲難色。
「大哥哥,求求你了。」小女孩不安地咬咬裂了好幾塊地嘴唇說道。
「好了,好了。」王八斤不耐煩地揮揮手,從貨物也所剩無幾的攤上,挑出一包發霉得厲害的面包遞過去︰「趕緊回家吧,一個小姑娘出門也不安全。」
柳毅不由得詫異地多看了對方幾眼,沒想到在他印象中有些精明世故的男子,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呢。
「呵呵,行善積德,多做些好事,總會有好報的。」
小女孩一個勁地鞠躬道謝,雙手奉上閃閃亮亮的金項鏈。
「拿回去珍藏,以前搶破頭的東西,現在卻棄之如敝屐,還真是世事難料。」王八斤瞧都沒瞧一眼貌似還挺值錢的黃白之物。
小女孩顯然遭到拒絕不是一次兩次了,略帶羞斂地將項鏈塞進破破爛爛地口袋中,鞠個躬就打算回返,卻被柳毅叫住了。
「這些你帶回去吧。」示意她將衣服兜好,準備將平菇碎屑倒進去。
女孩沒想到今兒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好人,愣怔怔片刻後,才曉得柳毅說的什麼意思,因瘦削而越發顯得大的眼楮,瞬間有淚珠在打滾。
「就曉得兄弟是個面善,見不得人受苦的。」
「有王哥珠玉在前,小弟也就從善如流,不好太過顯得小氣,就當為沒出世的孩子積福吧。」虛無縹緲,影都沒有的孩子,又一次成為了柳毅的擋箭牌。
個把小時後,兩筐平菇終于一售而空,僅剩的一點殘渣,也倒給了王八斤,得來了對方親熱無比的感謝︰「兄弟,啥時候還再來擺攤?這位子我幫你看著,省得給人佔了去。」
「那就有勞王哥了,起碼得三四天之後呢。你也曉得,我一來一回得廢不少功夫。」不著痕跡地將得來的十幾斤米面裝進筐中道。
之前也有顧客,問柳毅下一次什麼時候過來,都被他語意不祥地含糊過去了。
其實按照當下大棚里日夜蒸籠似的氣溫,家里平菇的定如雨後春筍般,天天都有收獲的。
但他寧可摘下來收存在空間,也不想這麼打眼,天天來市場交易。
米面是賺不完的,還是謹慎小心為妙。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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