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不停歇的勞作和永遠得不到滿足的焦慮,大好土地空在那兒更讓人揪心。
沒事做,柳毅就到老張那兒串門,柳志這小子也跟著湊熱鬧。
盤腿坐在暖和和的炕上,路上凍得有點僵硬的腿腳,終于恢復了知覺,柳毅不由得舒服得□□出聲︰「哪一天才能讓我再得得空調病啊。」
「是啊,真想回到過去,哪怕整天搬水也沒有怨言。」
「我可不想再做送水工,到時,盤個小店,做做生意,享受享受人生。」柳毅再也不是當初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了,他可是有神器在手的。
「也不曉得以前那麼拼命干嘛?」柳志也笑出聲來︰「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置辦的家業全泡湯了。」
「話說回來,再苦再累,確是回味無窮啊。」
柳毅也笑出聲來,那時候是真的辛苦啊,像個陀螺似的揮汗如雨,但現在回憶起來,卻全是滿腔的甜蜜和幸福。
多少人跟他們一樣,將曾經的美好生活作為支撐,努力活下去期盼柳暗花明的一天呢。
「喂,柳毅,你是不是跟強子有啥過節啊?」柳志不知道想到什麼問題月兌口而出。
不會這麼敏銳吧,他好像沒表現得那麼明顯吧,柳毅有些吃驚︰「怎麼這麼說?」
「還不是修叔,昨天特意來找我,讓幫著說情,也請你到城里幫強子找些藥回來。」柳志不以為意地說道︰「要不是有矛盾,干嘛不直接找你,非要繞個圈子找到我這兒啊。」
柳毅心里啞然失笑,照這麼理解也對,現在他都有點草木皆兵了,習慣簡單的事情復雜化,不是個好習慣啊。
「柳毅,是不是叫強子的惹你啦,有事跟老哥招呼聲,咱一起揍他丫的。」老張的雙手攏在袖子里,跺跺腳道︰「你佷兒海波,其它本事沒有,但力氣還是有一大把的。」
「呵呵,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對于人家的好意,柳毅是心領了︰「就是看柳強不順眼,總感覺他賊眉鼠眼,還有上次張寡婦家失竊的事兒,柳志記得吧,嘖,不好說啊……」
點到即止,雖然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但保不住隔牆有耳啊,又沒確鑿證據盯死對方,過于武斷,會惹麻煩上身的。
「不會吧,你是說?」柳志心里的驚訝就甭提了,自個兄弟的為人就不要說了,為人謹慎實在,犯不著為了單純污蔑對方而去說些捕風捉影的話,他敢于訴之于口,事兒不談百分百最起碼有七八十是柳強干下的︰「也太膽大包天了。」
「也只是懷疑,張寡婦多可憐啊,要不是有好心人時不時接濟,母子二人墳頭都長草了。」那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好心人就是他柳毅了,心里忍不住美滋滋地夸獎了自個兒一百遍。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近君子遠小人,對危險分子還是遠著點為妙。」柳毅哈了口氣,使勁抹撮雙手,裝著不在意地說道︰「柳強傷得重?」
「啥叫傷得重啊?」柳志嘆了口氣︰「听修叔說已經不能動了,只能整天躺在床上,小老二那感染潰爛了。」
「怪不得舍得花血本去城里買藥呢。」柳毅不置可否道。
「是啊,要是被打中的是修叔的兒媳婦或者強子媽,肯定會讓她們自生自滅。」
男人和女人的價值在末世是不對等的,家里多一個男人就多一些底氣,防火防盜防搶劫,柳強又是個渾不吝,一個能頂倆,柳明修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可惜背了幾十斤的糧食去城里,藥沒買著,卻被人打劫了,還好人沒事安全逃了回來。」
「哼,以為誰都像柳毅老弟那麼本事呢,插根大蔥就裝大象的。」老張跟著諷刺道。
「誰說不是呢?」柳志對柳毅有本事這話是絕對認同的︰「藥是能隨隨便便買到的玩意?踫了釘子想到咱兄弟,早去哪兒了,還找到我這兒,差點被蒙在鼓里。」
「是啊,買藥確實費了不少心思。」柳毅對于功勞向來不謙虛,臉不紅心不掉地說道︰「王哥柳志還記得吧,托的他,欠了很大人情呢。」
「要不是受傷的是六叔,打死我也不去城里冒這個險。」
回家才歇了口氣,將腳放在爐子上考,柳明修就上門了,看來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修叔,你咋有空來啦?」柳毅將人放進來,客氣地說道。
柳明修夫妻倆都是老實人,但不清楚是基因變異還是怎麼回事,愣是生出了柳強那顆歪瓜裂棗,萬般皆是命,一點不由人啊。
「老叔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有事求大佷子來了。」柳明柱縮著脖子,蹲在火爐旁道︰「你強子哥之前犯太歲,被子彈打中了,等著藥救命,所以……」
不是犯太歲,而是壞事做多了,報應上門了。
「叔的意思是……」柳毅先是假裝錯愕,隨即攤開兩手略顯無奈地說道︰「哎,佷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佷子你先別忙著拒絕,叔估模著強子肯定無意中得罪過你,他在家寧可疼得齜牙咧嘴也不肯我來找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想請你給叔個面子,原諒那混小子。」
「這說哪里話,我和強子哥從來沒發生過口角。」沒口角,但見血了。
「叔啊,不是佷子見死不救啊,為了六叔的事兒,在城里差點丟了半條命還欠了人家不少人情,這……」柳毅苦笑道︰「叔也去過城里,佷子沒說搪塞話吧?」
「哎,叔曉得,你是實誠人。」柳明修想到去城里的經歷,也是嚇得腿腳直打哆嗦。
「可是叔就這一個兒子,再渾也得指望他養老送終。小柳子啊,叔求求你,你買來的藥不是十斤糧食一顆嗎,叔出十五斤,保證不讓你為難,多下來的,就送給幫忙的做辛苦費。」
功課做得細致啊,連多少錢一顆藥都打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