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這樣做,我自然不知,我只要知道威脅我們的人是你就行!」許成高聲說道。
「哼!」何問歸重重哼了一聲,撩袍跪在黎承元面前,說道︰「公道自在人心,但憑你那漏洞百出、站不住腳的證據,大家就會相信?」
這原本是人家家事,不應該議論,可是人家主人家都沒說什麼,加之好奇心作祟,所以一個人都沒有離開,听了他這句話,又議論開來。
「何少爺向來有雅名,該不會做這樣的事吧?」
「應該不會吧……」
「誰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看看再說。」
何問歸說完目光清亮地望著黎承元,青蔓見了心中暗諷。
「問歸說的沒錯,我相信他。」黎承元看看大家,又看看何問歸,說道。他養在身邊的孩子,什麼秉性還是了解的,再說了,他有什麼理由要害山莊?
「義父……」何問歸激動地跪行上前,握住黎承元的手,低頭的瞬間,卻露出一絲冷笑。
「爹爹,」青蔓此時卻站了起來,柳氏拉拉她,示意她不要多言,青蔓朝她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女兒也不相信,可是這其中既然有什麼誤會,還是一次性說開了好,免得大家心里有結,以後相處也不得自在了。」
這要求合情合理,可是這事其中不明之處甚多,如何說清?
「蔓蔓,你說說怎麼辦?」黎承元說道,他的心里現在很是煎熬,隱隱覺得有什麼自己最不想看到、也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要發生。
青蔓伸手攏了攏耳後的頭發,不急不緩地說道︰「諸位,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可是若不把事情說個清楚,那吞雲山莊以及我義兄、長姐的聲名就會受損,在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相信諸位看清了事情真相後,定不會胡亂編造,播散謠言,」她舉起一只茶盞,「黎青蔓在此以茶代酒,謝過各位。如今他們阮家想要攀住吞雲山莊,月兌離泥沼,當然要有個表現,至少也要有個態度。
「好,那你就與彥初去。」黎承元給黎彥初使了個眼色,黎彥初點點頭,又請了幾個門派掌門人,與他們一起前去。
許成起身之際,一直呆呆不動的黎安忽然一把揪住他的手,顫聲問道︰「許、許郎……你、你說的不是真的多嗎?只是為了避過這幽幽眾口……」
原本有些蔫蔫的夫人們,立時來了精神,瞧黎大小姐這模樣,是動了真情呀?
「喲喲喲,看人家,說不定還是郎情妾意呢。」
「就是,不知道昨夜還發生了什麼呢,干脆嫁了得了……」
夫人們仿佛又點燃了熱情,七嘴八舌地說著,柳氏一拍桌子,指著黎安說道︰「來人,把她拉下去等此間事了,再做處置!」
幾個婆子來拉她,她死活掙扎,口里喚著︰「許郎……許郎……」
許成微微嘆一口氣,掙開她的手,「黎小姐,對不起。」
黎安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人堵住了嘴,月兌了下去。
許成抬眸,就看到何問歸眸光如箭一般向他射來,他苦笑,日後必然遭到何問歸報復,可又有什麼辦法?在何問歸面前,他是弱者,可在黎家嫡子黎彥初面前,何問歸就是弱勢了。黎公子答應過他,會銷毀所有證據,讓他們無後顧之憂,也會盡量保護他們。
黎二郎的話,他還是信幾分的。
「老爺……」柳氏拉拉黎承元的袖子,問道,「要不要先讓客人回去?」今天發生的事太出乎她的意料,既有家丑,外人還是避開好。
「不必。」黎承元說道,「把事情說開,總比讓他們胡亂猜測好。」
「就是,大嫂,」楊氏也附耳說道,「怕他們做甚?」
一旁的黎承賢點點頭,這事是山莊的大事,卻也是哥哥的家事,哥哥怎麼說,他怎麼配合就好,就像這幾十年來一樣。
青蔓悠悠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充斥著眾人雜亂的聲音,腦子里卻在想著接下來的事。
不出意外,今日,就是何問歸滾出山莊之日!
她一直讓江河盯著何問歸,同時查一些他以往的事情。江河以前效命燕子樓,有著非凡的信息搜集能力和渠道,很輕易就能打探不少消息。
何問歸一直與外面的人有著聯系,出賣山莊一些消息給別人,以此打擊山莊。只是他也很小心,自己這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可是對方那里就不一定了……
這次拿到的證據,已經悄悄放到了他的書房,相信這一次,可以揭露出他的真面目。
至于為何要讓賓客留在這看熱鬧?因為她要讓所有人知道,何問歸是吞雲山莊的敵人,那麼以後他無論做什麼誣陷山莊的事情,都不會達到多大的效果了。
「爹,娘,我們耐心等著就好,」她又轉向何問歸,「我相信潤澤哥哥是無辜的。」
何問歸嘴唇微動,想要說什麼,這時卻見黎彥初等人大步走了進來,黎彥初一臉鐵青。
他幾步走到何問歸面前,雙拳緊緊握在一起,青筋暴起,雙目能噴出火來,「混蛋!」他一拳打在何問歸臉上,何問歸身子狠狠撞在旁邊的桌子上,茶盞碎了一地。
「彥初!」
「初兒……」黎承元和柳氏同時叫道。
「哥哥,你這是做什麼?」青蔓上前抱住黎彥初的手臂,能清楚地感覺得到他的憤怒和顫抖,「哥哥,有什麼好好說啊。」
經過青蔓提點,然後他自己又查到一些消息,黎彥初知道何問歸一定對山莊做了什麼,可當證據擺在眼前時,還是忍不住失望、心痛、憤怒!
「他做了什麼,他自己清楚!」黎彥初抽出手臂,指著何問歸道,「這個混蛋,枉我們這樣信任你,爹爹這樣關愛栽培你!」
阮清此時上前,將一疊信封奉到了黎承元面前,大家一見,紛紛伸長了脖子。
黎承元顫抖著打開,一封封地看下去,雙目越來越紅,當最後一封看完時,已經落下淚來,「問歸啊……」
柳氏和青蔓擔憂地望著她,青蔓上前拿過信封,雖然已經見過,可每看一次,依然會怒從心起。
她將信封遞給柳氏,然後淚眼望著何問歸,「潤澤哥哥……你、你……」
何問歸見到那些信件時,就已經覺得渾身冰冷,思緒再也無法運轉,「我……」
信件一個接一個地往下傳著,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何問歸的罪孽,唏噓不已,青蔓知道,此時一定要在眾人心中扮好黎家是受害者的角色,博得大家諒解同情。
「潤澤哥哥……」她泣不成聲地說道,「為、為什麼?我們黎家有什麼虧待你的地方麼?你要如此陷害我們?」她跪在臉色蒼白的黎承元面前,眼楮卻看著何問歸,「我爹爹待你如親子,手把手教你讀書識字,教你做人,教你做生意,甚至……」她深深吸了口氣,「甚至把能調動山莊各地商號的吞雲令都給了你,你卻如此出賣傷害我們?」
「什麼?黎莊主還把吞雲令給了他?」
「天啊,這可是把老底都交了呀,這麼信任,卻換得這樣結果。」
「是啊,黎莊主真是不值得呀!」
「就是,養了個人面獸心、忘恩負義的畜牲!」
青蔓說的其實半真半假,吞雲令的確給過何問歸,卻也只是讓他應急,後來也收了回來,此時說出了,效果不錯。
「問歸……」黎承元無力地抬起頭,慢慢說道,「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他撫養何問歸這麼多年,自問盡心盡力,也算對得起死去的摯友,可是……為何?為何?
何問歸僵硬著身子,緩緩挪步,走到黎承元面前,黎彥初橫跨一步,擋在他面前,「你想做什麼?」
何問歸目光空洞,有些機械地看看他,又看看黎承元、青蔓,嘴唇微張,「我……無話可說,」他指指桌上的信件,「你們,很好,好計策,不知……誰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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