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楓逢櫻 第46章

作者 ︰ 含胭

爸爸駕到晉江獨家第四十六幕、暈了_

白謹的故事里,男主角是個沒有名字的,他稱之為「一個男孩」。♀

男孩與陶櫻共同生活一個西北地區的小城市,他們相識于高中,那是80年代中期,高中生們質樸簡單,沒有更多的渠道了解外面的世界,想要出頭地,只能寄希望于考上大學。

那時候考大學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男孩學習很好,陶櫻成績一般,他們坐前後桌,陶櫻時常向男孩請教問題,一來二去的,便有一棵小小的苗他們心中萌芽了。

陶櫻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她的父母是大醫院的醫生,家境優良,她又是家中獨女,受盡萬般寵愛。與她一比,男孩的家庭情況簡直是慘不忍睹,他的父親因為偷盜坐過牢,出獄以後整日里游手好閑惹是生非,母親則靠打零工撫養一家老小,男孩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初中畢業就出去做工了,妹妹甚至連初中都沒有上,只有男孩因為學習好而一直堅持念書。

他很沉默寡言,時常會對自己的未來感到彷徨,而陶櫻卻是無憂無慮的。她知道男孩的苦悶,卻從來不勸他,只是會時常說個笑話給他听,吃午飯時把飯盒里的肉片夾給他,有時還帶個零嘴兒給他嘗鮮。

男孩吃到陶櫻的父親從上海帶回來的糖和巧克力,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糖這麼甜,這麼好吃。

高考時,出于對學費的考慮,男孩放棄報考大城市的好學校,選擇了一所學費減免的師範大學,陶櫻只考上了一所大專,但她很開心,因為他們一起去到了省會西安。

他們陷入了熱戀,甜蜜浪漫,刻骨銘心。就像每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一樣,天天膩一起,天天做著美夢,幻想著他們美好的未來。

慕馮櫻听到這里,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一個開頭美麗的故事,中間總是會有許多波折,並且結局不明。果然,陶櫻和男孩的故事也不例外。

三年後,陶櫻先畢業,回到老家後和父母說了男孩的事,她的父母打听到了男孩的家庭情況,堅決反對他們來往。

陶櫻怎麼可能會听父母的呢,她給父母留下了一封信,帶上行李獨自去了西安。

男孩大學畢業後,因為成績優異而被分配到西安市區的一所初中任教,陶櫻西安找了一份工作,兩個住到了一起。

他們工資都不高,男孩每個月還要接濟家里,而陶櫻的父母一直難以接受女兒的出走,堅持著不與她聯系,所以男孩和陶櫻的生活過得十分拮據。

可是,他們依舊相愛,並沒有因為生活的貧苦而互相抱怨。男孩很寵陶櫻,幾乎包下所有家務,而陶櫻也舍不得他工作之余還那麼累,她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女孩,漸漸變成一個家務萬能、做菜美味的家庭小主婦。

日子就這麼過了兩年多,陶櫻天天都很快樂,後來,連著她的工作都有了起色,收入越來越多,年底一算,年收入竟遠遠超過了做老師的男孩。

這個過程中,陶櫻的父母也漸漸原諒了她,只是對于男孩與她的感情,他們還是很抵觸。♀畢竟,男孩什麼都沒有,連著學校福利分房,男孩都因為資歷不夠而分不到。他們始終住一間簡陋的教師宿舍里,廚衛公用,斷水斷電是常事,陶櫻提出去外面租一個房子住,男孩不肯,因為宿舍不要錢。

非常老套的故事,也有著非常老套的結局。

他們終于開始爭吵,只因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男孩會嚴苛地斥責陶櫻,甚至幾天幾夜不與她說話。

這樣的糟糕狀態持續了一年多,他們幾乎要鬧到分手,陶櫻知道問題出哪里,有一天,她對男孩說︰「不如,辭職吧。相信的能力,一定會出頭地。」

男孩就真的辭了職,他本就心高氣傲,哪里甘心一直窩學校做老師,陶櫻把自己幾年攢下的錢都給了他,把他送上了南下的火車,去東南沿海發達城市打拼。他與她約定,用三年的時間,一定會為她拼下一切。

那一年,他們27歲,戀愛十年。

******

白謹的咖啡已經冷了,他摘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睜眼看向慕馮櫻。

慕馮櫻已經听得入了迷,她基本可以猜到這個故事有一個壞結局,內心卻還是幻想著有奇跡發生,所以,她問︰「後來呢?」

「後來,30歲那年,的確發了財,賺到了承諾給她的一切。」

白謹沒有再隱瞞那個男孩的身份,只是他的笑容滿是苦澀︰「可是,結了婚,與另一個女。」

晚上,躲許洛楓的懷里,慕馮櫻腦海里一直回想著白謹對她說的話。他的眼神很誠懇,語氣里甚至帶著一絲祈求的意味,令慕馮櫻心里十分難過。

「慕經理,前幾天得到消息,陶櫻生了重病,她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她後來沒有再談戀愛,知道,她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一天,能回去娶她。」

「慕經理,知道這樣的要求很荒謬,對于現的妻子非常不尊重,但是實放不下陶櫻。真心誠意地請幫忙,無法親自過去準備一切,而陶櫻的身體也不允許她做這些,所以們需要一個專業士,幫們舉行一場婚禮。」

「慕經理,這場婚禮,是欠她的,欠了十年了。」

慕馮櫻沒有當場給白謹答復,她考慮得很多,于情于理都覺得這件事違背常理。她同情陶櫻,但是白謹畢竟有現任妻子,慕馮櫻從沒有忘記自己涉足婚慶行業的初衷——她希望能為每一對相愛的新送上一場銘記終身的婚禮。

如果新郎本就是個已婚士,光想想就夠膈應了。

慕馮櫻把白謹和陶櫻的故事說給許洛楓听,最後問他︰「洛楓,覺得這場婚禮,該接嗎?」

「不接。」他想都沒想就給了她回答。

慕馮櫻沒有去問為什麼,她思考了一下,就猜到了緣由。

她翻了個身,把臉頰埋他胸前,說︰「還恨媽媽嗎?」

漆黑的房間里,他均勻的呼吸聲響她的耳邊,他一直沉默,沒有給她回答。

******

望苗幼兒園的迎新年表演定一月下旬的一個周日下午,地點區劇院。表演結束後,每個班的家委會還自行組織了活動,有的包餃子,有的開茶話會,慕小桃的班級活動是吃自助餐。

許洛楓原本是要和慕馮櫻一起趕去劇院的,但這天中午,恰好有外省的重要客戶來到j市,許平川叫上了許洛楓一起請吃午飯。許洛楓算算時間,小桃幼兒園的演出下午1點半開始,他決定先陪客戶吃午飯,差不多時間再趕去劇院和慕馮櫻會和……

許洛楓沒想到許平川會把飯局定林維維家的餐廳,他更沒想到,他會那里與林維維意外相遇。

將近1點,許洛楓提前離席,才走出包廂,就看到了一身套裝正安排晚上宴席的林維維。

林維維也看到了許洛楓,面上倒不見尷尬,她走到他面前大方一笑,說︰「好久不見了,來吃飯?」

「唔。和父親一起,陪客戶。」許洛楓淡淡地答。

林維維說︰「有時間嗎,找個地方聊聊。」

許洛楓看著她︰「抱歉,現有急事。」

林維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搖頭冷笑︰「許洛楓,上次爸爸生日宴上,當著們家那麼多親戚的面,帶著尤新陽的女朋友大搖大擺地離開,有沒有來怪過?當天晚上,深更半夜給打電話說分手,有沒有和鬧?爸爸氣得要和許叔叔絕交,還要去勸他。們家親戚來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要幫說話,編理由瞞他們。林維維自問沒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好,對夠意思了吧,現會不會太過分,怎麼?這個前女友雖然有名無實,但是想當面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資格,應該還是有的吧。」

對于林維維,許洛楓知道完全是自己不對,面對著她這一番指控,他實無法反駁,只能說︰「對不起,這些事的確是沒有處理好,會找個時間,登門向叔叔阿姨道歉。」

有服務員推著餐車走過他們身邊,林維維讓了一下,說︰「別這兒說了,找個地方坐坐吧。」

這一次許洛楓沒有拒絕,他跟著林維維到了她的辦公室,林維維給他倒了一杯茶,坐到了辦公桌後,說︰「登門道歉就不用了,許洛楓,還是和說說清楚吧。那天電話里說的都是真的嗎?尤新陽的女朋友,是的前女友,她給生了一個孩子,就是們上次參加婚禮時見到的那個迷路小女孩?」

許洛楓翹著二郎腿坐林維維對面,雙手交握︰「沒錯,都是真的。」

「哈!」林維維覺得不可思議,「那小姑娘都有四、五歲了吧,之前都不知道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嗎?」

「從來都不知道。」

「和她媽媽現交往嗎?」林維維說,「是說的前女友。」

「是的。」

「她和尤新陽分手了?」

許洛楓語氣冷了一些︰「據所知,他們並沒有一起過。」

林維維不太信︰「可是尤新陽看起來非常喜歡她。」

許洛楓眼神一黯︰「那是尤新陽的事。」

「許洛楓。」林維維身體突然前傾,她盯著他的眼楮,說,「會和慕小姐結婚嗎?」

許洛楓一怔,濃眉斂起一些,答︰「會。」

「是因為什麼?」林維維笑著看他,「因為孩子,還是因為她的媽媽?」

許洛楓沒有回答,林維維又說,「和分手以後,媽媽曾經和談過心,她告訴了爸爸媽媽的事。她說,當初他們想介紹和認識的時候,爸爸曾經委婉地表示過,並不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只是當時爸爸媽媽沒有放心上。後來接觸多了,他們發現,的確是一個冷面,又冷心的。」

林維維面上神情充滿好奇︰「根本就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是不是?許洛楓,一直想,有了一個那麼大的女兒,會為她做些什麼,會因為她而娶她的媽媽嗎?是不是想要把自己小時候得不到的東西,還有前些年虧欠女兒的一切,都慢慢地補償給她?」

她問得那麼直白,許洛楓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他不明白林維維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他抬腕看表,發現已經1點15分,他喝了一口茶,站起來說︰「抱歉,現真的有急事,必須要走了。」

林維維沒有生氣,只是笑著看他︰「還沒有回答的問題。」

「沒什麼好答的。」

「不要生氣,請理解一下一個被橫刀奪愛的女生的心情嘛。」林維維也站起來,唇角帶笑,「真的只是好奇。如果,是說如果,慕小姐沒有生下的女兒,還會和她一起嗎?」

「……」

「不會,對不對?」林維維咄咄逼,「所以,就是說,現和慕小姐一起,打算和她結婚,只是因為小孩子嘍?」

「……」

「許洛楓,給一個答案,就可以走了。」林維維的視線直逼著他,「要和慕小姐結婚,並不是因為愛她,只是因為們有了一個孩子,是這樣嗎?」

許洛楓沉默了許久,許久,他神情嚴肅,眼神冰冷,終于,他開了口︰「可以這麼理解。」

「ok。」林維維如釋重負,攤開雙手,「輸給的親生女兒,無話可說。好了,可以走了。」

******

慕小桃幼兒園已經吹了許多天的牛皮了。

她對黃萌萌和王睿說︰「有新爸爸了!表演節目那天,新爸爸會和媽媽一起來的。」

黃萌萌問︰「是上次爬上時的那個叔叔嗎?」

慕小桃搖頭︰「不是,是爬山時另外一個叔叔。」

王睿撓撓腦袋︰「另外一個叔叔是哪個叔叔?」

黃萌萌也想不起來,慕小桃著急地說︰「就是那個把肉肉燒得臭臭的叔叔!」

王睿和黃萌萌恍然大悟︰「噢!那個叔叔啊!」

很快的,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知道,慕小桃有新爸爸了。

下午1點50分,區劇院里,小班的孩子們準備去後台換演出服了,慕小桃不停地東張西望,黃萌萌問她︰「的新爸爸還沒來嗎?」

慕小桃著急地看看不遠處的媽媽,慕馮櫻打電話,慕小桃眼圈泛紅了︰「還沒有來。」

黃萌萌拉著她的小手說︰「小桃不要哭。」

毛毛邊上大聲說︰「慕小桃,吹牛,沒有新爸爸,媽媽說就是個沒爸爸的野小孩!」

小朋友們的視線都落了慕小桃身上。

慕小桃氣壞了,沖著毛毛大聲嚷︰「才是沒爸爸的野小孩!」

毛毛指著身後說︰「有爸爸,也有媽媽,看,他們那兒。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慕小桃眼淚下來了,她狠狠推了一下毛毛︰「有爸爸的!他說他會來看表演的!」

毛毛也毫不示弱地推了回去︰「吹牛!才沒有爸爸呢!」

家長們注意到了孩子們的沖突,慕馮櫻趕緊過去︰「小桃,怎麼了?」

慕小桃抬起頭,滿臉的淚︰「媽媽媽媽,給洛楓叔叔打電話!給他打電話嘛!」

慕馮櫻嘆氣︰「他路上了,今天高架橋堵車,他馬上就到了。」

慕小桃哭得更厲害了︰「他答應會來的!嗚嗚嗚……」

慕馮櫻連忙安慰她︰「小桃不要急,他一定會來的。」

毛毛媽媽摟著自己的兒子,邊上冷笑一聲︰「還真是有本事,搞一次活動換一個爸爸,哈哈。」

萌萌媽媽拉了她一下︰「別說了。」

另幾個女家長邊上看好戲,掩著嘴交頭接耳不停。

慕馮櫻冷眼看毛毛媽媽︰「有那麼多小孩子,麻煩說話前過過腦子。」

毛毛媽媽眉毛一挑︰「怎麼,敢做不敢當啊,有說錯嗎?」

見慕馮櫻眼中漫上了怒意,毛毛媽媽冷哼一聲︰「小桃媽媽,是不是又想打了?哦呦,今天這里這麼多呢,小桃的‘爸爸’又不,勸動手前也過過腦子。」

慕馮櫻沒吭聲,毛毛媽媽湊到她面前,她耳邊輕輕吐出三個字︰「小//婊//子。」

慕小桃慌張地抬頭看著她們,正這時,她瞪大眼楮驚喜地叫起來︰「洛楓叔叔!」

許洛楓大步行來,撥開群,三步兩步地就到了慕馮櫻身邊。

他著一身黑色大衣,面容俊朗,呼吸急促,顯然是跑了一段路,他攬過慕馮櫻的肩膀,又模了模慕小桃的腦袋,慕小桃已經自動粘到他身邊去了,臉上掛著得意又滿足的笑。

慕馮櫻慘白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捏緊了的拳頭也放松下來,她依偎許洛楓懷里,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听到他說︰「抱歉,來晚了,沒有錯過小桃的表演吧?」

慕馮櫻搖搖頭,許洛楓抬眸看著面前其他,小桃班里小朋友的家長們都好奇地打量著他,眼神最驚訝的莫過于面前那個摟著一個小男孩的女了。

許洛楓靜下心來,他向著他們點頭致意,沉著地自介紹︰「們好,是——慕小桃的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位讀者猜到了白謹和陶櫻的故事,太厲害了!!大半夜把我嚇尿了。不過這位姑娘猜中了開頭,木有猜到結局。

他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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