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然坐在辦公室了,眼楮時不時地朝玻璃牆方向望去。明知道看不見牆那邊的慕瑜,卻還是下意識的心虛。
十分鐘前她隨慕瑜一前一後回到了公司,從他的表情來看,她今天的考核又是零分的標準。
企鵝里袁誠的頭像一直灰著,電話也處于無法接通的狀態。
她無法得知他此時的情況,心里萬分著急,實在沒法子,只好撥通向家緒的電話。
對方依然是無法接通。
銷售部的助理秘書突然撥打內線電話找她。
「你好,總經辦秘書室。」
「你好,是蕭秘書嗎?」
「我是,請講。」
「蕭秘書,剛才向陽集團來電話,指名要您去簽署續約合同。」
「好的,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的同時,蕭然然的手機屏幕一亮。袁誠總算給她發了短信︰「合同搞定,你也不用謝我了。就當作對你促成我們的答謝吧。」
她盯著屏幕不知該哭還是笑,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當了一回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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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然拿下向陽集團續約合同的消息不脛而走。
自下午上班開始,各個部門的同事紛紛向她致電道賀,其中不乏一些從前並不是很熟的人。大體內容是夸贊她如何能干,讓她以後多多提攜他們的。
蕭然然這一月考核期的最後一天就在沾沾自喜中度過。
就在她自己也以為守得雲開,終于能順利通過考核之時,公司的考核成績名單卻讓所有人跌破眼鏡。
公司此番考核一共有3人不及格,其中蕭然然以59分的成績,被列入了裁員名單之中。
公告欄上,那一個特地用紅筆標注的59分,令蕭然然一時間腦袋嗡嗡作響,思緒也陷入凝固狀態。
張小妹此時也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勸慰道︰「然然別傷心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是蕭然然此刻哪里听得進去勸,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上涌到了腦袋里。現下那是氣得險些窒息過去,半晌才緩過勁來。繞過旁邊的人群,徑直走進了電梯,上了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當她大力推開總裁辦公室門的時候,慕瑜正站在窗邊悠閑地觀賞著他最愛的蘭花。♀
或許是听見身後的動靜過大,他側過臉來,皺了皺眉質問道︰「為什麼不敲門?」
蕭然然在心里告訴自己冷靜,可是一看到慕瑜那一張臉,卻是怎麼也冷靜不下來。她憤憤不平地盯著他反問︰「為什麼我是59分?」
59分,多麼可笑的一個分數。完全就是對她**果的諷刺。
聞言,慕瑜的眉頭鎖得更深了一些︰「59分只是對你拿下向陽集團合作合同的肯定,你的平時成績幾乎為0。」
一听見他這樣一說,蕭然然心里的委屈徹底泄了洪,眼圈倏地紅了起來。
要說搞定向陽集團這樣關鍵的合同,別的公司早就升職加薪了。慕瑜倒好,不但不讓她通過考核期,反而要辭退她。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被穿小鞋了。張小妹之前說得對,慕瑜壓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讓她通過。
憋了好久的眼淚作勢就要奪眶而出。
慕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哭在我這里不受用。」
蕭然然徹底被激怒,一切的理智都蕩然無存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突然看見自己身邊的書櫃上,立著一個精致的小花瓶。
她二話不說,沖過去拿起花瓶,便對準慕瑜朝他扔了過去,罵道︰「你這個王八蛋!」
花瓶很爭氣,不偏不倚地剛好砸在他的腦袋上。
刺目的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慕瑜最後站立著的樣子是,用手直指向蕭然然,不可置信道︰「你……。」
直到看見慕瑜閉著眼楮暈倒在了地上,蕭然然才被地上那一灘鮮血所驚呆了。
听到動靜趕緊來的秘書小姐被嚇得花容失色,大叫著撥打了120急救電話。不一會兒,救護車來到了現場,醫務人員急忙將慕瑜抬上了擔架。
這一切在蕭然然的眼里,都像是電影里的快進鏡頭。她呆呆地愣坐在地上,直到張小妹突然推了她一把,焦急地低聲道︰「然然,你還愣著干什麼。快跟去看看情況啊。上帝保佑慕總可別出什麼事。」
蕭然然這才大夢初醒,跌跌撞撞地趁亂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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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里。
慕瑜已經進去了快三個鐘頭,手術燈卻還是亮著。♀
蕭然然在這里不幸的和侯局再次相遇了,侯局向她詢問了基本情況,最後打趣道︰「為什麼拿花瓶砸慕瑜?是不是他背著你找其他女人?」
蕭然然哪里有心情跟他開玩笑,當下眼楮就沒離開過手術室的工作燈,只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侯局勸解道︰「你也別太著急。不過,你始終還是要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做個筆錄。」
蕭然然臉色煞白,說︰「我能等手術結束以後再去嗎?」
侯局想了想答道︰「也行。」
蕭然然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坐了有五個鐘頭,期間侯局買了礦泉水給她,她也沒有喝一口。直到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醫護人員從中將慕瑜推出了出來。
侯局率先迎上去,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蕭然然也想起身,奈何雙腿偏偏軟弱無力,直到听見醫生摘下口罩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她才緩了一口氣,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這一暈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眼前看見的人竟然是袁誠。
袁誠見她醒來,遞給她一瓶水,說︰「喝點水吧。你說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故意行凶?」
她一口水嗆在氣管的位置,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忙問︰「連你……你都知道了?」
袁誠白了她一眼︰「全市都知道你蕭然然拿花瓶砸破了澤勝集團總裁的頭,都登報了。我說慕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要不是他父母在國外趕不回來,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著說話?我說蕭然然,你這腦袋被門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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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然把礦泉水的瓶蓋擰好,放回到旁邊的桌子上,問︰「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袁誠說︰「慕瑜?人家早醒了,現在病房里擠滿了律師和助理。哎,說不定正在寫起訴書了。」
蕭然然瞪大了眼楮︰「起……起訴書?」
袁誠輕描淡寫地點點頭︰「是啊。你自己干出來的事,你自己得承擔結果啊。我說這麼一張俊臉,我看著都心疼,你還真下得去手?」
蕭然然急了眼︰「你還有心情和我貧嘴?你不幫我想想辦法嗎?」
袁誠雙手一攤,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蕭然然眯起眼楮盯著他,思前想後說︰「要不,你讓向家緒借我點錢。我賠錢給他。」
袁誠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你知道慕瑜多有錢嗎?他能看上你那點小錢。」
蕭然然于是很是喪氣,重新鑽進被窩里,靜待天命。
她此刻後悔極了,如果自己能多鎮靜一下,如果自己不那麼要強,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如今她只希望,不要連累到自己的家人就好。
袁誠拉開她的被子,嘆了口氣說︰「辦法倒也不是完全沒有……。」
蕭然然仿佛看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握住袁誠的手道︰「你快說!」
袁誠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他倒是不缺錢,不過這麼多年,也沒听說慕瑜有女朋友的,如果……。」
蕭然然打斷他的話︰「不行。不行。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于是袁誠拿起自己的外套,冷哼一聲︰「你好好想想,這是你唯一的活路了。拜拜。」
袁誠沒人性的走掉了,大概是良心未泯,走之前瞧見蕭然然打著點滴的鹽水瓶快輸完了,于是替她叫來了護士。
年輕而豐滿的小護士,戴一副金絲眼鏡,拿著文件板進了病房。核對了一下姓名後,對蕭然然沒好氣地說︰「你已經沒事了,可以出院了。」
然後走到她的左邊,開始取她手背上的針頭。
蕭然然連忙道謝︰「謝謝您。」
沒想到小護士冷哼了一聲,緊接著使勁拔出了針頭,然後扔給她一團棉花球說︰「這麼厲害,你自己壓吧!」
蕭然然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用多說,這一定也是慕瑜的腦殘粉。
她將棉花團壓在手背上,血滴浸了一些出來。忍著疼痛,她問︰「護士,我能問一下慕瑜在哪個病房嗎?」
小護士瞥了她一眼,收拾起東西不滿道︰「當然是在最頂層的vip病房。」
蕭然然等到手背上的針眼止住血,一時間思緒萬千,最終總結出了一個想法︰先打探情況。
等到她乘坐電梯到了醫院頂層的時候,還沒進到病房,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病房外面圍滿了十多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大約都是慕瑜平時的助理,其中一人她是認識的,正是集團的李助理。
李助理看見她,一改往日的親切面貌。眉頭一皺,對著身邊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耳語了幾句,那人便走到她面前,淡淡道︰「你好,我是慕總的私人律師,我姓陳。」
蕭然然一听見律師兩個字,舌頭都在打顫︰「你……你好。」
陳律師遞給她一張名片,面不改色道︰「蕭小姐,對于你故意傷人的行為。我們將保留隨時對你起訴的權利。」
她雙手接過名片,眼楮卻一直盯著門前的李助理,懇求道︰「您能讓我見見慕總嗎?」
李助理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我得先問問慕總願不願意見你。」然後敲敲門,進入了病房。片刻時間便又開門出來,對上蕭然然期盼的眼神,略微點了個頭道︰「請進。」
這慕瑜所住的病房或許說是酒店的高級套房也不為過,五十平米的大套間里,電視冰箱一應俱全,特地設計的開敞式廚房,可以隨時制作簡單的食物。最大程度地體現了它的人性化。
慕瑜半躺在一張巨大的病床上,左手打著點滴,右手拿著一個7寸大小的平板電腦,正在看財經報道。
蕭然然進了門,便一直站在門口,進退兩難地叫了一聲︰「慕總。」
慕瑜這才抬起頭來,輕輕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蕭小姐,有事嗎?」
早在決定進來之前,蕭然然就仔細策劃過了。她要誠摯的對他表達歉意,最好眼淚鼻涕一起流,表現出真誠的悔過,最大程度的讓他原諒自己,同時放棄起訴。
所以當慕瑜話音剛落,她就一個健步沖到了他的床邊,本是想著握住他的手,熱淚盈眶地說句「對不起」,卻沒想到事與願違。
慕瑜瞧見她猝不及朝自己沖了過來,嚇得平板電腦都從手里掉到了地上。神色中透露著無比的恐慌,瞪大眼楮往床的另一邊退了好幾步,驚恐道︰「你居然還想打我?」
聞言,蕭然然醞釀了好久的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
這夸張的笑聲讓慕瑜緩過神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聲音冷到零點︰「很好笑嗎?」
蕭然然捂住嘴,滿臉卻憋得通紅。她忍不住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抿抿嘴好不容易擠出幾顆眼淚,聲淚俱下道︰「慕總,對不起。我不該用花瓶砸你,我是真心知道錯了。」
慕瑜別過頭去︰「道歉在我這里不受用。」
蕭然然撿起地上的平板電腦,遞回慕瑜的手里,然後把腦袋蹭了過去︰「慕總,你也砸我一次吧,這樣我們就算扯平了。」
他的眉毛皺了起來,聲音也陡然變得危險︰「扯平?」然後指了指大門又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蕭然然自然死皮賴臉的不願意滾,不過病房里的動靜驚動了門外的助理們。最後她還是灰溜溜地被一群大男人給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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