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依舊在靠近,一步,一步,又一步,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都是陰暗,臉色也陰沉沉的,頗有那麼幾分嚇人……
寧艨和沈輕悠都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變化如此之快?
這臉變的,竟就好似是一眨眼之間,京劇臉譜,前一秒黑臉,下一秒卻竟是紅!
翻手覆雲之間,天地已然轉換。
說起來,這個人也是經由路衡才認識的,雖然平常交集也不算多,大家也都覺得這人的那性子有些讓人捉模不透,可到底也算是認識兩年了,一直都未曾有過任何摩擦,甚至有的時候班級出游他也會現身,跟大家呆在一起,不熱情卻也算挺融洽的,怎麼樣都不至于讓人防他,所以寧艨方才才會無所顧忌的開了門……
可就這麼一會功夫,他就徹底顛覆了以往的形象!
著實叫人難以置信,更難以接受!
只可惜,寧艨和沈輕悠都還沒有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兩個人都還只顧著穩住自己了,腳下皆是踉蹌,那門板的震動力道,至今依舊還在她們的身體上殘留,震的她們就連毛細孔都在顫抖……
尤其寧艨,經歷了昨晚顧聿森的那種狂野肆行,本來就不怎麼舒服,就連走路都是挺艱難的,更何況這急迫跌撞?
頗為狼狽。
邁著步子,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來,那人看著挺斯文的臉龐上竟是浮現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滿意……
這感覺,仿若旁人越是狼狽,就越得他心!
尤其看到寧艨在後退之間腳步一個不穩,眼看著就要往地面上倒了下去的時候,他更是勾起了嘴角,微笑肆意……
頗有那麼幾分殘忍。
「小艨!」
眼尖的看到寧艨,沈輕悠就連自己都要顧不上了,卻也還是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驚呼之中,她擔憂不已……
「呵」了一聲,對方眉尖皺起,手指頭輕彈之間,他猝然也跨步前去,速度奇快,竟是趕在了沈輕悠之前,就沖到了寧艨的身邊。
「小艨!!!」
沈輕悠簡直要嚇壞了,眼見著對方伸出胳膊去將好姐妹攥住,她進是不敢退又不能,只得呆呆的立在原地,整個人都是不好……
大睜著的眼楮之中清更是晰倒映出了這樣一幕——那人的胳膊如同長蛇,正探著腦袋向著她的脖子延伸而去,包裹在衣服底下的胳膊是蛇身,指尖是蛇頭,滑行指尖那蛇信子,正在一點點的吐納著,發出「嘶嘶嘶」的聲音,所到之處盡是冷冰冰的,連帶著空氣,都在瞬間……冰凍!
太陰森。
張著嘴,看著對方,沈輕悠一臉的震驚,寧艨這個當事人就更是了,清瞳之中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人、這人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這種速度,她除了在顧聿森和顧亦城身上見到過之外,再無旁人。
簡直比電視特技里頭的表現還要更加懸乎!!!
而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那樣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明明連殺氣都顯現了,卻是竟然還能夠保持著笑意?
「你……」咽了咽口水,沈輕悠費力的在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那麼顫抖︰「你放開小艨,你快點放……」
「去不去?」
終于開了口,對方打斷了沈輕悠的話,卻並沒有看她,從頭至尾,他的眼神都只落定在寧艨身上,好似針對……
他掐的很緊,非常難受,寧艨簡直就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一雙手出于本能的要去攥他,卻是在都要掐上他腕上之時,又停下了。
用力握住雙拳,白著臉,寧艨胳膊重又低垂到身側,費力之間,她讓自己將將站穩,那縴瘦單薄的身子幾乎被整個禁錮在了對方威脅之中,在光影重重之下,竟好比一張紙,不能經受任何的風雨飄搖……
對方卻越發來了勁,眼底逐漸被高漲的情緒侵佔,那種興奮,是野獸見了血,野貓聞到了腥的興奮,天生的獵捕性,絕無半分憐憫與同情之心,相反的,只有獵物下場越是淒慘,他才能越盡興!才能越激動!下手也才能夠越狠!
這種氣質,這種嗜血,好似天生,如影隨形,絕非一朝一夕之間可以養成的,心頭「咯 」一下,寧艨心想——壞了!
僅就他這麼幾瞬之間的表現,就絕對是個有來頭的人,至于來頭有多大,她根本就連半分線索都沒有,無從知曉……
他在暗她們在明,甚至就連他突然爆發的目的是為何都根本模不著頭腦,實在危險!
但有一點她卻已然有了自己的揣度——或者,他這近兩年以來,都只不過是潛伏罷了。
再更大膽一點去揣測,或者,他根本就是——沖著自己而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寧艨眼皮子都跳了一下!
「你……」深深呼吸,寧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鎮定︰「你到底是誰!」
眼瞳猝然收縮,對方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旋即了然,凝定著寧艨,他眸色諱深莫測,忽而——
「呵」,再度發出一聲,緊了緊掌心,將寧艨的脖子攥的更緊,他低下了頭,向著她湊去幾分,聲音冷冰冰的︰「現在可輪不到你來做主發問!」
對方充其量也就是向著寧艨靠近了幾分,分明還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可是那舉止,卻活月兌月兌像是蛇在張開血盆大口去把她吞噬,隨著他的趨近寧艨的腦袋就要跟著沒了,實在太恐怖了!
沈輕悠看的心髒都是一跳,驚聲就是一吼︰「你放開她!」
「你放開!你這混蛋你放開她!快點放開她!放開!我不許你傷到她!不許你這樣對她!!放開!!!」
明明都要嚇到腦子當機了,也明明根本就怕到連一雙腿都在打顫,可是沈輕悠卻依舊還是沖了上去,朝著他又吼又叫的,灰白的面孔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勢要將寧艨從對方的手里救回來。
一切都渾然不顧,拋在了腦後,只有寧艨的安危,才最重要!
雙手又抓又撓,腳也不斷踢踹著對方,雖說這種毫無章法的打法對他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可女人真要撒起潑來,還當真不好甩開。
「嘖」一聲,對方眼底瞬間騰現出殺氣,非常的不耐煩︰「滾開!」
「你放開她!放開放開放開她!你……」
「滾開!」
簡直都要被沈輕悠那尖銳叫聲刮破了耳膜,腦袋一個勁的震,非常的頭疼,偏偏一時間還真甩不開,胳膊都要被抓出血了,對方氣急了,抬起腳就往沈輕悠身上踹︰「你tm煩不煩!叫你滾就給我……!」
「你竟敢打她?!你竟然打她!?」
寧艨也氣了,眼看著那人的腳一個勁的往沈輕悠身上踢,那種聲響叫人听來都心慌,她擔心壞了,一改方才的不掙扎,奮力扭掙之間,她一指甲就抓在了對方的眼角,瞬間見血。
一怔,對方徹底紅了眼,竟不比眼角血的紅遜色,暴怒異常︰「寧!艨!寧艨!你敢傷……」
「我叫你打她我讓你打她!」
氣急了,寧艨真就跟瘋了一樣,才不管對方有多凶狠,照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讓你打她!」
女子力量雖不比男兒,可當真爆出來卻著實讓人頭疼,尤其寧艨這徹底陷入狂怒邊緣的,更是難以制服,因此,饒是對方再厲害,一時竟然也無從抵抗?
沈輕悠被他一連踹了好幾腳,原本都摔下去了,卻也被激到了,眼見著好姐妹都爆了,她更是得到了鼓勵,爬起來又沖上去跟著一起狠狠出手!
那力道,還當真不像是個柔弱女子干得出來的,尤其那舉止,更不是個大家閨秀會做的,可沈輕悠才不管,這人連女人都下的了手,一點不手軟,她若不奮起反抗,轉臉怕就是她和小艨遭殃了!
兩位少女雙雙出擊,都陷入了最大的憤怒境地,出手更是史無前例的重,尤其女子出手還真不比男兒,抓撓咬踹她們無所不能,毫無顧忌,對方防的了這個那個卻又沖上來了,真真棘手。
一時之間,場面,混亂異常。
但到底對方也不是個無能之輩,被兩名女孩子給整成這樣已然屬于他這麼多年經歷下來的最無能狀態了,實覺丟臉,憤怒異常,雙臂一揮,他竟然是拿出了針對男性敵手的手段,照著寧艨就是一記非常標準的格殺。
一個吃痛,寧艨瞬間敗下陣來,沈輕悠一個著急,就又要撲上去,那人的腳卻又踹了過來,這一次,他可當真是試出來了全力,連男子都無從抵抗的猛力。
「噗」的一聲,沈輕悠直接吐出了血!
「悠悠!」
「你們這兩個女表!」
一聲暴喝,對方抓住寧艨的頭發,照著她就是一扇!
「x的!」
再是一扇,對方將,寧艨猛力一推,直接就把她摔到了地上,同時照著沈輕悠的肚子就又是一踹,而且還根本不給她緩釋的余地,彎腰下去就把她攥了起來,同樣是一扇!
陰狠至極,絲毫都不管,這只不過是兩位柔弱女子而已!
盯著她們的眼神,更是活月兌月兌是在看著殺父仇人!殺氣叢生!
寧艨同樣憤然,一雙絕美的藍眸之中此時此刻俱是怒火,簇簇燃燒之間,只恨不得將對方直接燒死!焚化成灰燼!
如斯倔強眼神,倒是叫那人楞了一下。
好似不敢相信,這世間,竟然還有在他的狠辣手段之下還不低頭服軟的人,尤其還是女子!
寧艨依舊憤然,強忍著疼痛去往沈輕悠身邊靠去的同時,她心疼之余傲氣絲毫不消,拉著沈輕悠將她死死護在身後,仰著頭瞪著對方,她那眼神,簡直是要宰了對方!
氣勢一點不弱,全然不像是個才剛被狠狠打了一頓的。
這般傲骨,倒當真要叫他刮目相看了。
怔愣之間,那人的火氣倒是消退下去不少了,「嘖」了一聲,他看著寧艨,竟忽然又扯開嘴皮子笑了︰「好骨氣啊!」
「從來在我面前,只有示弱不夠的人,像你這樣不知悔改不懂低頭的,倒是頭一個。」
呸!連女人都打!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的東西!
對你這種人,誰要低頭示弱?!
誰要!
「呵。」
將寧艨全部表情看入眼底,探究之間發覺竟然沒有絲毫畏懼,甚至于她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剛烈異常,對方一臉玩味的陰森,將寧艨來回看了許久,忽而之間,他竟又笑了一下︰「還真是有趣。」
他笑的恐怖,叫人忍不住寒氣從心生,可在經歷了方才那般混亂,寧艨倒是忽然冷靜下來了,臉色冷淡異常,她用看著死人一般的眼神剜著對方,冷冰冰的問︰「雖然你連女人都能下得了手絕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好歹也算是個男人,該坦蕩的地方就別藏著了。」
「說吧,你到底是誰?如此大打出手的,又是想做什麼?」
她依舊不服軟,甚至還能夠如此冷靜的開口,那話語听著像在置氣,實際上卻分外有內涵,遣詞造句之間俱是方式方法,將她的聰明勁透露無疑,這又是叫對方驚訝了,盯著寧艨的眼神更加深了,他勾著嘴皮子繼續笑,非常隨意的說道︰「路衡的表哥。」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少扯!」寧艨揚聲一斥,膽色非常,冷靜更是異常︰「你我心知肚明,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什麼路衡的表哥?都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吧?又或者,你也確實是路衡的表哥,可你絕對不僅僅只有這個身份而已!我有眼楮,看的清楚,所以,你少拿這種話來騙我,更別把我當成個傻子辦!」
「是麼?」
「怎麼不是?!」冷哼一聲,寧艨繼續激他︰「左右你也已經暴露了,是不可能再裝的下去了,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交代,也好讓我知道,你能在我身邊潛伏兩年,到底是為的什麼!」
潛伏兩年?
她竟就猜出來了?
該夸她太聰明麼?
眼底透著光,是完全看不透的深沉,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在把寧艨看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的時候,他忽然……
「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