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雲璐送珊瑚手串給李安然,紀師師建議李安然用香水作為回禮,李安然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此時也是借開玩笑的語氣表示謝意。
紀師師笑道︰「我別有用心,也得你肯上道,方才你自己不也許諾了要送雲大小姐香水麼。」
她頓了一頓,接著道︰「我想著,今日宴會上你李氏香水已經算一炮而紅了,那些沒買著的夫人小姐,說不定很快就會提出預訂,你不妨提前準備起來。」
李安然點頭道︰「我會盡快再釀制一批。今日雖然將所有香水都售賣一空,所得銀錢四百五十兩,但要用來做開業的資金,卻還遠遠不夠。所以我倒盼望她們多多預訂。」
紀師師眼楮一亮道︰「怎麼?你真的準備要開店鋪了?」
李安然笑道︰「宴會之上,已經把一品天香的名號都打出去了,這店鋪不開也得開了。」
紀師師道︰「要開店鋪,自然要在城里,你住在清溪村可不方便。」
「所以我又要拜托師師姐了,請你替我在城中尋一處房屋,我打算搬進城里來住。」
紀師師欣喜道︰「這可太好了,你住進城里來,咱們來往就方便多了。啊!」她拍了一下手,「既然你要開店鋪,若是從無到有也太費事了,不如我替你尋一尋,看是否有現成的胭脂水粉鋪轉手。」
「若有店鋪轉手就最好了!」李安然也欣喜起來,「實話說,若要開新店鋪,從鋪面、人手到貨源、售賣,都得從頭準備,我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女乃娘和墨兒都是不能指望的,要準備齊全不知要費多少工夫和時間。若是能有現成的店鋪轉手,那麼最好就是鋪面、人手都能買下。」
紀師師道︰「但這樣一來,價錢就要高許多了。」
李安然點頭︰「這是肯定的,師師姐就先幫我打听著,銀錢問題我再想辦法。」
紀師師微微一笑,高深莫測道︰「其實,銀錢問題是最好解決的。」
李安然露出詢問之色。
「你面前坐著的,不就是一位金主。」
紀師師故意搖頭晃腦,做出得意的模樣。李安然忍俊不禁,笑道︰「是,我知道你很是富有,若真到了要借錢的地步,我自然不會放過你這個大金主。」
「不,我說的不是借。」紀師師收斂笑容,認真地道,「安然,我有一個想法,看你是否願意。」
李安然見她神色鄭重,不由也正色起來︰「請說。」
紀師師一字一字道︰「我想與你合伙。」
「什麼?」李安然先是一驚,接著便是一喜,「合伙?你可當真?」
紀師師道︰「這種事情,我會跟你開玩笑麼。其實,早在你給我看第一瓶香水的時候,我便已經生出這個想法了。」
「為何?」
紀師師嘆息了一聲,緩緩道︰「你該知道,我是如何爬到今天的地位的。我自小被鴇兒收養,在長柳巷長大,這些年來在風月場中打滾,苦水淚水中泡過來的日子,費盡了多少心力才坐上靈州花魁的位子,這才能夠跳出那個圈子,獲得今日之自由。如今你看著我表面風光,住華屋穿綾羅,吃的穿的無一不精美。但我如今年過二十,已不復青春年華了。這兩年或者我還可以憑著靈州花魁的名頭混些安樂,但再過幾年,容顏老去,還有哪個男人肯記得我。所以,我不得不早作打算。」
李安然道︰「我明白了,你是為了將來的長遠而打算。」
「是。這些年來我也積累了不少家資,只是靠的都是客人的賞賜,沒有產業,再多的銀錢也會坐吃山空。我原本也已經打算買些田地商鋪來打理,但既然你要做生意,你我合伙不是正好。一來,你也不必為銀錢不趁手而煩惱;二來,我也可以有了日後的保障。」
這些話可算得肺腑之言了。
李安然長長舒了一口氣,握住了紀師師的手,微笑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不同意的呢。你我姐妹齊心合力,必要創一番偉業才好。」
紀師師驚喜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李安然笑起來︰「答應歸答應,丑話可說在前頭,親兄弟明算賬,做生意都是有賺有賠,若是折了本,你可別怪我。」
紀師師抬手在她肩上捶了一拳︰「若是折了本,你便給我做丫鬟好啦!」
兩人都哈哈笑起來,心中暢快不復贅言。
不多時,馬車到了胭脂斜街紀宅門外,李安然和紀師師下了車,車夫便告辭回護國侯府去。
葉春兒和柳小蟬一直在院中等候,帶著下人們已經將宴會布置都撤掉,清潔整理也都已經做好了。紀師師向她們道了謝,兩人便也告辭離開。
朵兒將售賣香水所得的四百五十兩銀子都收好了,很體貼地將其中四百兩換成了銀票,五十兩換成了碎銀,用一個荷包裝了,交給李安然。
李安然便對紀師師道︰「姐姐請幫我打听著商鋪和住宅,若有人要訂香水,也請姐姐幫我接著,派人通知我即可。」
紀師師道︰「放心,我都省得。」
這會兒也已經快到申時末了,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該黑了,裴氏和李墨還在清溪村,李安然不便多留。
正好裴三石辦完了事情,駕著牛車過來接李安然,兩人便一起離開紀宅,出了靈州城。
等回到清溪村,已然是暮色四合。
牛車從村口進入,中間是一條黃泥路,兩側都是農家小院。走不多會兒,便到了村子中心。
村子中心有一棵大樟樹,樹下一片空地。這個地方屬于清溪村的交通要道,若是村中有大事,多半也是在此聚集舉行,而平常時候,村中閑著無事的婦人小孩們,也會在這棵大樟樹底下拉家常玩耍。
平時這個時辰,婦人們都回家做晚飯,樹下應該是空空蕩蕩的,但今日卻有些異常,樹下聚集著好些個婦人,圍成一個圈子,正在熱火朝天地議論著什麼。
裴三石駕著牛車正要往樹下去,李安然卻叫他暫時停住了。
車停的地方在一戶農家的院門外,離著大樟樹還有一點距離,因為角度關系,加上籬笆柵欄的院牆阻擋了視線,樟樹下的人一時沒有發現他們。
牛車剛剛停下,樟樹底下正好有個聲音突然高亢起來。
「我可是听城里人說的,說那李墨就是李娘子偷情生的野種!」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