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這個詞在很多時候意味著開房,意味著這暗夜里的刺激,意味著許多上不了台面卻可以給人歡愉的詞,但有些時候,它不過是一個城市沒有安身之所的臨時落腳點罷了,此時新世佳酒店對于言藹霖也不過就是這樣的存在。
到酒店門口,言藹霖由衷道謝,只覺得葉晨著實幫了自己不少,這次要不是她,這耳釘也就找不到了,她或許會難過很久,但最終還是會接受這樣的事實,人都沒辦法挽留,又何況這些堅硬的事物呢?但這耳釘,失而復得,言藹霖弓著身連聲道著謝地下了車。
「謝謝你啊,葉晨。」
葉晨也跟著下車,頭有些晃,卻無所謂道,「這點小事兒你還老謝個沒完的,那個」葉晨模了模鼻子,覺得自己送言藹霖來酒店心里有些怪怪的,像是要把自己喜歡的人送上別人床上的那種淒涼感。她喜歡言藹霖嗎?有點吧,也說不上來,總是莫名其妙的惦記,「你,快進去吧。」葉晨說完就想抽自己,言藹霖點點頭,揮手告別,轉身進了酒店大堂。有些事總是不能細想,想太細,這人生就會很艱難,言藹霖拿門卡打開房門,地上躺著唯一的一個行李箱,里面散亂著自己的衣服,這次,是真的要和她媽決裂了嗎?一想到她媽,她那個心啊,像被一根大麻繩五花八門地捆綁著,而後像被容嬤嬤手里的針刺一般,這里刺一下,那里刺一下,千瘡百孔,好多時候,都要深呼吸好幾次,才能忍住眼淚,眼淚有什麼用啊,她不想自己成為林黛玉一樣的苦情女孩,只是這些事堵在心里,孕育的,不知是要開花還是生霉,她二哥言世俊的那件事,她自是對她媽充滿了憤怒,可起初的幾天,她依然什麼也沒說,不知是什麼契機,還是早已隱藏在空氣中的導火索被點燃,她和她媽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具有毀滅性的矛盾,從小到大,她可以容忍的事情有很多,她可以容忍自己被當成一顆棋子讓她媽指哪兒打哪兒,無外乎她一直對父親這個形象還抱有一絲幻想,她也可以容忍自己辛辛苦苦掙的一個月工資被她媽一場麻將就輸光,她也可以容忍想盡辦法各種周折之後貸款買的房子被她媽各種嫌棄,可是她沒有辦法容忍,她媽將自己的女兒親自送到財狼的口中,虎毒還不食子呢,她和她媽大吵了一架,她媽把她的箱子扔出來讓她滾,她也怒極,罵道,「這房子是我買的。」
她媽氣極反笑道,「可你寫的是我的名字。」
她一口氣梗在胸口,下不去,上不來,曾為了討她媽開心,她真是也就這樣干了,可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要防,誰還會去想著防著自己的母親啊,她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言家那些人除了那冰冷的血緣,又還有什麼?她坐在跌落在地上的行李箱上,整個人被噎的死死的,心就像被她媽一直捏著,透不過氣來,她找了個酒店住下來,誰都沒告訴,只有一天對後山公墓里的那個人哭了一會兒,關于她是言凱私生女的事情,她誰也沒說過,甚至陸永也不知情,要不是她媽這大半輩子都不甘心,她們完全就和言家沒有一丁點關系。
望著掌心里的耳釘,終究還是沒忍住,眼眶澀澀的,拇指和食指細細的摩挲著那冰冷的耳釘,「有時真想來找你。」
言藹霖站在窗前,窗簾外這十里紅塵仿佛和她沒有太多關系,只是這十里紅塵下還有那輛黑色的雷克薩斯並未離去,坐在車里的葉晨搖下車窗抬頭望著這華麗的建築,鋼筋水泥澆築出一棟棟高樓聳立,她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呢?據榮容那個探子報道言藹霖現在還是單身啊,只是性向不明,那她有家,住酒店來干嘛呢?肯定是約會啊,此時葉晨好想跟上去看個究竟啊,可一覺得自己毫無立場,二是這酒喝得她腳都發軟了,還怎麼跟啊。
「多多喝水。」榮卿卿遞給她一杯礦泉水。
她只好忍著肚子脹繼續喝,好歹能稀釋一下的,尼瑪這真的戒酒了,真是受不了,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啊,練了這麼些年,酒量從來都不見長。她把身子放倒在後座上,整個身子都躺平了,足足天旋地轉了半個小時,才趕上了地球自轉的速度,她微微直起身,有些悵然地又看了看那酒店的樓上,「好些了…….嗎?」榮卿卿有些擔心地問到。
葉晨點了點頭,有些不甘心地把頭探出窗外,「回去吧。」
真是白費了榮容這特意安排的邂逅啊,這最後成了送她去酒店開房的節奏啊,最該欲哭無淚的是該是葉晨才是,榮卿卿開得很慢,倒像是在這個城市兜風,葉晨坐直了身子,車窗只搖下來一點,喝了那麼多水,漸漸的,終于沒那麼難受了,她一定要打破除了一瓶啤酒,其他酒逢喝必吐的詛咒啊,擦的,葉晨莫名心情有些不好地咒罵道,也不知道是罵沒出息的自己,還是罵那太沒道德的言藹霖,女孩子家家的,晚上不回家,學什麼壞女孩去酒店。
「榮卿卿,我心情不太好,你陪我說會兒話。」
「哦」黑澀會老結巴有些不安地看著後座的小老板,明知道別人結巴還讓人家說話這不是那啥嗎?榮卿卿平日里就不愛說話,因為結巴說話本來就少,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些不安地問到,「心情不好是是喝了酒難受嗎?」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他說話要稍微不吃力些。
葉晨閉著眼搖了搖頭,卻無厘頭地問到,「榮卿卿你今年有40了嗎?你打了這麼多年光棍,你不孤獨嗎?」
榮卿卿先是一怔,而後淡然道,「一直…….一直沒有…….遇…….」
「沒有遇到合適的?」葉晨幫他接話道,「倒也是,你一天24小時的活動範圍都在我們家,要麼就跟著老頭子,這日久生情,你該不會是對老頭子動了心吧。」
「呲」「嘎」
汽車輪胎和地面突然摩擦讓車內的人有些晃蕩,司機漲紅了臉,扭過頭對著後座的人急道,「你……你……小晨………那………」
葉晨從急剎車的驚慌中回過神來,見榮卿卿那個樣子,不由地心情好了一些,笑罵道,「我開個玩笑,你急剎個什麼勁兒,差點撞我頭,你現在是,一點也不專業。」
不知道上官水水他們那飯局散了沒有,葉晨肚子有些不對勁,光喝了酒和水,漲是漲了,可今晚卻沒填進什麼東西啊。
「你們吃完了嗎?」葉晨給上官水水打著電話。
「還沒呢?他們還在喝。」那邊廂似乎並沒有因為葉晨和言藹霖的提前離席而少了氣氛,相反,倒是喝得熱火朝天的,陸永更是因為和葉晨冰釋前嫌,喝得有些多,趁陸輝和榮容去廁所放水的時候,一時說漏了嘴,「你那朋友啊,葉晨,上次在飛機上誤會我和小藹那事兒,那我真是冤冤死了,小藹,我把她當,當妹來著,她是喜歡女人的,我老婆都是她介紹的,我怎麼可能腳踏兩條」
上官水水本是一晚上心神不寧,听到這一句,眼前一亮,陸永那未婚妻忙捂住陸永的嘴,「你這喝多了,嘴就把不住門。」只見那未婚妻擰著陸永的耳朵,「人小藹的*你怎麼隨便給人就說了出去。」
陸永錯了錯身,「我只是要澄清我的清白嘛,再說現在這個社會,年輕人的思想不能那麼迂腐了吧,是吧?水水姑娘。」
上官水水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真該給葉晨點跟蠟燭慶祝一下,追求之路少了很多的障礙啊真是。
「你在哪兒呢?還和言藹霖在一塊兒?」上官水水回著葉晨的電話。
「沒呢,我直接回家了啊,你們喝吧,我不行了。」葉晨有些疲倦地準備收電話。
「我有重大情報,你要不要听?」上官水水賣著關子,實則心里打著小算盤。
「啥啊?要說就說,不說就掛了啊。」葉晨沒心情和她兜圈。
「關于言藹霖的重大情報。」
「說!」
「那你去我那兒,我馬上從這兒撤了。」
「喂,你電話里說不行啊?你…….」那邊已經掛了電話,葉晨沒轍地對榮卿卿說到,「去水水那兒,隨便給我爸說一聲,我晚上住水水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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