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木求魚 第49章 看花又濕蒼苔露

作者 ︰ 綠意生涼

哪知有一日她帶著雲香去御花園里采集桂花,也真是可巧了,正好就听到一塊假山對面兩個小宮女正在閑聊。打從我家娘娘一入宮起,就一直是最得聖上心的那一個。那裴家姐妹若不是因為太後娘娘,聖上又豈會看在眼里?實話跟你說了吧,聖上這回先寵那裴順媛,再寵裴昭容,卻就是不寵裴昭儀,就是為了讓她們自家人窩里斗。聖上自然是舍不得我家娘娘難過的,這才事先告訴了我家娘娘。」

裴嫊絕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時興起來摘個花兒,竟會听到這樣的秘聞,只不知是這說者是真無心呢還是有意說給她听的。

思索再三後,她還是命雲香去了一趟擷英殿,把听到的這番話告訴給裴順媛。

出乎她意料的是裴嬿雖然沒讓雲香帶任何話回來,但是當天晚上居然親自過來了,而且還不是空著手來的,她給裴嫊帶來了滿滿一瓶鎮心安神丹。

這對裴嫊而言,不啻于是雪中送炭,旱時甘霖。因著日日都要被弘昌帝騷擾一番,裴嫊先前的那瓶藥不管再怎麼省著吃,也已經只剩下一粒了。

裴嫊是真沒想到裴嬿能信了那些話,和她冰釋前嫌,便是她自己都還是半信半疑的,覺得就算是弘昌帝真有離間她們姐妹這樣的打算,更大的可能卻是德妃想在她和弘昌帝之間埋下一根懷疑的刺。

裴嬿自然是不信她心目中風華無雙的弘昌帝竟會忍心這樣來算計自已,她的想法倒和裴嫊的思路有些類似,覺得這是德妃一石二鳥之計,一是為了讓她們和弘昌帝反目,二呢就是讓她們姐妹不和。

「好姐姐,那德妃當真以為就她是個聰明的,別人都是傻子不成?她以為她故意使人說了那些話出來,咱們就會上了她的當不成?不過也虧了她這條妙計,倒讓嬿兒終于想明白了,哼,盧珍那賤人,她想要我們姐妹不和,咱們就偏不讓她如願,她可再想不到,好好的一條妙計最後反是弄巧成拙!」說到後面,竟是開心的咯咯笑起來。

便听一個聲音笑道︰「順媛何事笑得這麼開心啊?」

姐妹倆回頭一看,見弘昌帝一身紫袍正走了進來,二女忙福身行禮。待弘昌帝道了平身後,裴嬿立刻仰起頭來,一雙晶亮的大眼楮滿是愛慕的望向弘昌帝。

裴嫊識趣的往後退去,怪道裴嬿選在這個時間來過來呢,原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皇帝大人啊,裴嫊對此自然樂見其成。

哪知弘昌帝卻仿佛對裴嬿眼中那熾熱的情意毫無所感一般,毫不客氣的就開始趕人,「時辰也不早了,順媛還是早些回去安歇吧,朕和你姐姐也要歇息了。」

裴嫊都不敢去裴嬿的臉色了,她這妹妹一向心高氣傲,如今卻被自己的如意郎君如此對待,心里不知該有多傷心惱怒。

裴嬿那雙晶亮的大眼楮里立刻就蒙上了一層水霧,淚汪汪的看著好不可憐。可惜弘昌帝對著這樣可憐巴巴的眼神仍是不為所動,臉上反倒還多了一絲不耐煩,裴嬿見狀,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裴嫊現在倒覺得德妃那話也許還真不是空穴來風,瞧瞧弘昌帝干的這些事,生怕她們裴氏姐妹和睦相處是吧,可著勁兒的點火架秧子。好容易裴嬿才跟她和好了,可別因為他這麼一挑撥,又恨上自己了。

裴嫊揣著這樣的擔心,煩惱了一夜,直到次日在裴太後處見到裴嬿,她臉上神色雖仍有些不快,但是對裴嫊倒是再沒像之前賭氣時那般諷言刺語,說了一會子話,臉上還被裴嫊給逗出笑容來了。

裴嫊這才松了一口氣,覺得壓在心上的一個包袱終于卸了下來。

至于壓在她心上最大的那座大山,她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逃月兌這座山對她的壓迫。

雖然這些天來弘昌帝一直沒讓她侍寢,但是自己就好比是一頭待宰的羔羊,卻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脖子才會挨那一刀。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最可怕的事才會發生的感覺,才是最讓人恐懼和害怕的。

裴嫊此時靠在香柏木箍的浴桶中,整個身子都埋在熱水里,只把脖子枕在桶沿,既為自己又躲過了一天而慶幸,卻又為明日而有些惶惶不安。

裴嫊在心里琢磨著自已要不要把弘昌帝狠狠得罪一回,就算挨了罰,可只要能不用再過這種日日都要和一個男人夜夜相對的煎熬,便是把她再貶為才人,遷回到幽篁館去她也情願。

可是要怎樣才能既惹惱了弘昌帝,又罪不至死呢?

裴嫊想得出神,待桶中的水有些涼了才驚覺起身,拿上等的白棉布巾細細擦干淨身上的水珠,換上干淨的小衣。因天氣已經有些涼了,便在中衣中褲外又套了件丁香色交領中單,心里卻在發愁眼見這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起來,真要到了冬日里,難不成自已還要像現在這樣每日洗兩次澡?

宮規所定,聖上當晚宣召哪位嬪妃侍寢,那麼那位妃嬪無論是九嬪之上可在自己宮中承寵,還是三品以下要到甘露殿承寵的,都需在面君之前先行沐浴一番,把自己洗刷干淨了。

如今弘昌帝夜夜都宿在昭陽殿,裴嫊就得每日在他過來前先把自已洗干淨了,由著弘昌帝去模模手啊,捏捏腰的,然後等回了自己的偏殿,再把自己洗一遍。

雖然腰啊背啊這些地方,弘昌帝是隔著衣服模的,但是裴嫊還是覺得膈應得難受,一定要在水里洗刷一遍才覺得心里不那麼難過。

裴嫊滿月復心事的朝外走去,因為心不在焉,不防踩到一灘水漬,腳下一滑,便朝後倒去。

裴嫊心中一慌,正待喊出聲來,卻已有一雙溫熱的大手托在了她的縴腰上。

下一秒,她已經安然無恙地落入一個可怕的懷抱里,裴嫊不用看就知道抱著她的那個人是誰,這宮里還有誰能用得起這天子專用的龍涎香?

弘昌帝抱著裴嫊走了出去,卻沒有將她放在偏殿的床榻上,而是朝她的寢閣走去。

弘昌帝的步子很慢,眼楮緊緊盯著裴嫊因剛剛出浴而嫣紅嬌俏的芙蓉玉面,情不自禁的便低下頭去在裴嫊的發間、脖頸處來回輕嗅。口中喃喃道︰「朕記得這個味道,上回在幽篁館,也是你剛沐浴完,當時你身上也是這種別致的香氣。朕聞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可惜以後再沒在你身上聞到過,怎麼今兒倒想起來了,嗯?」

弘昌帝說完,一把將她扔到早鋪好錦被的臥榻上,順手就將她的中單帶子解了開來。嚇得裴嫊急忙一手將衣襟掩上,一手撐在床上朝後退去。

「野史上說,成帝最喜歡看他的昭儀趙合德沐浴,每當趙昭儀沐浴的時候,他都要躲在一邊偷偷觀賞美人。後來她姐姐趙飛燕知道了,也坐到池子里沐浴,讓人去請了成帝來欣賞,愛妃可知道那成帝見了是何感想?」

裴嫊熟讀歷朝歷代的後妃傳,自然知道趙飛燕此舉竟是有些東施效顰,適得其反,不僅沒讓成帝覺出美來,反而讓他生出嫌棄之心來。

可是弘昌帝說這麼個典故給她听是什麼意思?

弘昌帝一把抓住裴嫊朝里縮的腳腕兒,不耐道︰「愛妃既然特意讓你的宮女來請朕,不就是為了和那趙後一樣給朕看這一副美人出浴圖,然後好自薦枕席嗎?怎麼這當口又忸怩起來?」

弘昌帝說完,極是粗暴的一把將裴嫊的中單扯開,身子就壓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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