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木求魚 第69章 馬上紅妝擊毬忙

作者 ︰ 綠意生涼

裴嫊此前對弘昌帝所有的認知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她名義上的皇帝夫君是一個總喜歡跟她說些浮言浪語的不正經的男人。♀當然以裴嫊從小到大耳聞目睹的經驗來看,男人少有正經的,大多都是不正經的。

也就是說在她心里這個男人除了在身份上多了個皇帝的尊號外,和別的男人一樣,在她心里都沒什麼區別,都是不正經的。

可是這一場馬上擊鞠看下來,她才發現這個有時說些浮言浪語不怎麼正經的男人居然是一個馬毬高手,那一手毬技簡直是出神入化。

一名紅袍男子傳毬給他,卻過了那麼幾尺,此時若再調轉馬頭已然不及。嫊正在懊惱,卻見弘昌帝在馬上身子後仰,將那球接在杖下,反手朝對方球門擊去,角度刁鑽,一擊而中。

又有一回眼見對方的球從高空劃過,若是攔阻不住,便會落入已方大門。

只見弘昌帝騰的一下從馬上躍起,一杖擊在那球上,反攻入了對方大門,自已瀟灑利落地重又落回馬上。

便是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精湛球藝暫且不論,最讓裴嫊心折的是他在場中那種調兵遣將、指揮若定的大將風度。若是他去征戰沙場,定然也是一位長勝將軍,裴嫊心中忽然生出這個想法來。

忽听一聲鑼響,場中傳來一片歡呼之聲,原來已然到了結束的時辰,這一場擊鞠自然是弘昌帝所在的紅衣隊勝了。

裴嫊只覺得還沒看過癮,就這麼結束了,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卻見一乘馬朝她這邊疾馳而來。

馬上的男子一身紅衣,風神俊朗,翩然若神,他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牙排碎玉,齒如白瓷,額角上還掛著幾滴汗珠,在陽光下發出晶瑩耀眼的光芒。

裴嫊忽然別過臉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只覺得他整個人如同從太陽里走出來一般,身周都帶著一圈光暈,眩花了人的眼楮,令人不敢直視,炙的她臉上火辣辣的直發燒。♀

立在一邊的長喜見弘昌帝都已經奔過來盯著裴嫊看了好一會兒,這位少使不說趕緊把茶水呈上去,只顧一個勁兒扭著頭的臉紅什麼。忙出聲提醒道︰「聖上想是有些口渴了,還請少使為聖上獻茶。」

裴嫊這才想起來她的正經差事,倒了一盞茶,還不等她捧到馬前,弘昌帝已跳下馬大步走到煮茶的涼棚之下,從她手中接過,遞到唇邊,一氣不歇的大口飲了下去。

飲完一盞,又朝裴嫊遞了過來,裴嫊忙又倒了一碗,這回弘昌帝飲的便沒那麼急,一口一口慢慢飲了,並不再要,只道︰「可備了熱水巾帕,朕想擦把臉。」

裴嫊看了一眼長喜,見他立著不動,只得拿了條白布帕子,在早就備好的熱水中浸得透了,擺了兩下,擰干了水。

無論她再怎麼慢條斯理,也拖延不了多少時候。一想到馬上要走到弘昌帝跟前去為他擦汗,她的心跳就又快了起來。

雖然仍是有些慌亂,卻又不是那種整個心都揪在一起的感覺。那種心跳的慌亂法既像她的驚悸之癥又要發作的癥兆,卻又有些不像。

裴嫊正在糾結要如何為弘昌帝擦臉,卻听一個聲音道︰「臣妾見過聖上,聖上可是方才打了馬毬,瞧這一臉的汗。」

裴嫊轉頭看去,原來是德妃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正朝裴嫊伸出一只珠圓玉潤的玉手,裴嫊忙快走兩步,福子,將手中的帕子呈給她。

德妃取過帕子,粉面含笑的走上前來,溫柔細致地給弘昌帝擦著面上的汗,口中卻嗔道︰「臣妾跟了聖上七年,可還一次都沒見過聖上打馬毬呢,倒是裴少使好福氣,得見聖上在毬場上的風采英姿。♀」

弘昌帝臉上已沒了方才的笑容,看了裴嫊一眼,淡淡地道︰「只怕裴少使還在心里埋怨朕不讓她和其余宮人去踏青游玩,倒要在這里端茶遞水。」

德妃也看了一眼裴嫊,笑嘻嘻道︰「若少使覺得這是個苦差事,明日我來替少使給聖上端茶遞水可好?」說到後一句時,那眼風就朝弘昌帝掃了過去。

「朕怎麼舍得勞動愛妃來做這些粗活。愛妃方才不是說沒見過朕打馬毬嗎,明日朕還要再打一場,特許你們這些後宮女眷旁觀如何?」

莫說德妃听了歡喜不已,其余後宮女子知道了這個消息更是無比雀躍。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一眾美人的圍觀,裴嫊覺得第二日的擊鞠整體而言比起第一日來更是精彩,不過弘昌帝的表現卻反不如第一日那般大出風頭,獨領風騷。

等到第三日,弘昌帝自已不玩擊鞠了,卻頗有閑情逸致地坐在場邊看著德妃她們一票宮妃們熱熱鬧鬧地搞起女子擊鞠來。原來昨日德妃看了那一場擊鞠,心中熱血沸騰,便也想騎在馬背上,也來玩上那麼一場。

其實本朝剛立國之時,貴族女子間也頗風行女子擊鞠之戲,只是後來高宗皇帝覺得名門淑女,大家閨秀于馬背之上如此動作,有些不雅,便不許宮中女子再行擊鞠之樂,上行下效,今時之日,已極少再見女子做擊鞠之戲。

裴嫊立在一邊,听著德妃跟弘昌帝說起她們女人們也想在綠茵場上玩一回擊鞠時,竟也覺得有些心動,看那些男人玩時已覺得精彩至極,若是自己也能上場玩一回,還不知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雖不敢拿眼去看弘昌帝,也豎起了耳朵留心听著他的回答。心里卻在擔心怕他多半不會同意,因為據她所知,他的心上人鄭蘊秀可是連馬都不會騎的,那定然對馬上擊鞠是興趣缺缺了,少了鄭蘊秀,單只憑德妃的面子,裴嫊還真拿不準弘昌帝會不會準了德妃所請。

一時忽又想到,便是弘昌帝準了,多半也沒自己什麼事兒,仍然是做個立在場邊,翹首觀望的看客罷了。以自已如今這樣的身份,如何還能輪得到自己去騎馬打毬呢?可惜弘昌帝這回沒帶裴婧和裴嬿來,否則她二人倒或可一試。

哪知弘昌帝極爽快的就準了德妃所求,反倒是要找十二個既會騎馬又想玩擊鞠的後宮妃嬪不那麼容易,除了跟著德妃一起到弘昌帝面前表示想玩擊鞠的那五、六個人,其余嬪妃中將所有會騎馬的都選了出來,也還是差了一人。

德妃正在那里著急,忽听鄭蘊秀笑道︰「娘娘且先別急,據妾所知,咱們後宮姐妹之中還有一人也是會騎馬的。」

德妃自然忙問是誰,鄭蘊秀笑著朝裴嫊一指,「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裴少使也是會騎馬的,只是不知聖上放不放少使去玩一會子擊鞠?」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裴嫊居然從鄭蘊秀這話中听出了一絲醋意。便是鄭蘊秀這話中當真有些微微酸意,弘昌帝下面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立時換成別人吃起鄭修儀的干醋來了。

「若是修儀願替裴少使來侍候于朕,朕便放她去陪德妃玩毬,如何?」

鄭蘊秀立時紅暈滿臉,並不答話,只是走到裴嫊身前,接過她手中捧著的茶盞,悄聲道︰「我瞧出姐姐想玩這個,便替姐姐說了出來,姐姐不會怪我吧?」

裴嫊急忙搖頭道︰「多謝修儀這般想著我,只是如今,妾如何當得起這姐姐二字,還請修儀今後喚我阿嫊便好。」

鄭蘊秀也沒跟她多計較,只是淡然一笑,催她道︰「還不快去跟德妃娘娘她們換裝挑馬,去和聖上學學這擊鞠到底怎麼個玩法?」裴嫊又向她道了謝,這才隨著德妃等人去了。

不一時,裴嫊她們十二個人換好了衣裳,各騎著一匹大宛進貢的良馬緩緩馳入場中。弘昌帝已命人備好了球杖,每人領了一根,便由弘昌帝教她們這擊鞠要如何玩法,親自示範擊毬的基本要領,甚至手把手的糾正她們拿杖擊毬的動作姿勢。

對于皇帝師傅如此認真敬業的親身指導,十一名女學生表示真是太幸福了,其中一位女學生甚至因為入宮這麼久第一次被聖上模到了手,而激動的熱淚盈眶,渾身顫抖。

至于那沒有被弘昌帝模到手的第十二名女學生,恩,用其他同學的說法就是皇帝師傅不喜歡她,所以沒模她的手。而那名女學生本人,也就是裴嫊裴少使,則在心中感謝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如來佛祖,讓她這次沒被吃上豆腐。

弘昌帝極其耐心的教了她們一下午。等到了第三日,以德妃為首的十二名妃嬪一大早便換好衣裳牽著馬立到賽場邊上。

六人穿黃,六人著紅,一式的窄袖上襦,下系齊胸裙子。原來她們十二人昨天商議了一夜還是決定穿女裝來玩擊鞠,而不是像開國初時的大周貴女們一樣穿著圓領袍這樣的男子衣衫。

這倒是讓裴嫊有些失望,她被分在了德妃所在的一隊,頭梳螺髻,一襲紅衣。那紅色的圓球被置于場心,而每隊隊員則都立于自家球門之前。但听一聲鑼響,紅衣隊這邊德妃一馬當先便沖了出去,身後一左一右各跟了名宮嬪,三人成品字形朝場中的圓球馳去。

對面的黃衣隊也沖出來三個人,左手攥著韁繩,右手緊握球杖,朝著圓球奔去,只盼能搶在對手前面將那紅色圓球搶到自已杖下,然後一路沖鋒陷陣,將球攻入對方大門。

德妃雖然來勢洶洶,但是對方的領隊陳婕妤更技高一籌。德妃雖仗著馬快把那毬搶到了自己杖下,哪知才擊出去一桿,就被陳婕妤給截在杖下,狠狠一桿子朝東南方位擊了出去,原來黃衣隊的孔才人,此時正飛馬奔到那個方位上,正好接住了球便又一仗往西南方向擊出,早又有一名黃衣女子守在那里,就這樣沒傳幾下,一位楊才人一揮球桿便將毬朝紅衣隊的毬門擊來。

而這邊守門的女將不是別人,正是裴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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