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南槿與宏月華方一踏入府內,憑借齋南槿的警覺便感到府內氣氛異常。緊接著,小兒子從府內跑出來,直接撲進他的懷里。
「夜兒,發生什麼事了?」齋南槿抱起兒子,他從沒見過兒子如此驚慌,即便他的年紀還小。
「父王、母妃,一刻之前有刺客潛入府中,傷了嫂嫂!」齋暗夜幾乎是用嚷來發泄自己的害怕,自己與哥哥鬧了一陣跑出去又轉回兄嫂的院子時,正見有穿了夜行衣的人挺劍刺向與兄長「置氣」的嫂嫂。
許是站得太遠,兄長來不及去取兵器。只來得及拖開嫂嫂,因而嫂嫂才只是受了肩胛上的輕傷。
「還未入夜,就有人敢明目張膽地來?」齋南槿抱著幼子,目光中放射出掩不住的殺氣。有人敢在他的頭上「動土」?他的聲音低極了,起初以為是醇國皇帝齋至醇所為。
但是,越是容易被聯想到的人就越是不可能,不是麼?回頭看向宏月華,「先去人請‘醫仙’,咱們直接去兒子、兒媳那兒。」一家三口如齋南槿所言,直接去了齋暗塵他們的院落。一進院子就見兒子抱著兒媳隱忍不發,連兒媳的傷都未曾處理,不知何故?
齋暗夜說姒寒雨受了輕傷,可是任誰來看姒寒雨現下虛弱地倒在齋暗塵懷里的程度也不像「輕傷」那麼簡單。
「月影,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給我挖出來!」由于齋暗塵是背對著院門,齋南槿根本看不見兒子那邊的真實情形。♀只見孤月影縱身要走,卻听見姒寒雨有氣無力的聲音。
「別去,若是…王府之人出馬…必…必讓皇伯父…疑心。如是…讓他…疑心…找刺客是假…卻給…給父王定個…謀反的…罪名,你又算什麼…什麼兒子?」姒寒雨的聲音弱而虛浮,但是字字句句都傳入了齋南槿的耳中。他止住妻子的腳步,更是比出手勢不讓妻子和小兒子出聲。
「難道,這氣就這麼咽下去了?」王府之中,除了齋暗夜沒有人知道齋暗塵的功夫到了什麼境界,此時的他完全感覺得到家人都在自己的院門口。
「當然…不行,他們…今日進得來…一定…有…周詳之策。小月影,去找…朋來。」‘今日進得來,又不懼與暗塵交手,排除無知匪類和不可能是他皇伯父,那大約只有那個人了!’姒寒雨猜到了可能是誰,但是又不確定已經事到如今,真是那人的話,他的動機是什麼。
「找他做什麼?」姒寒雨受著傷,齋暗塵也絕對不會在這個關頭「吃醋」。這話,只是下意識就問了。
「我死之前得見他一面。」姒寒雨微微眯起眸子,蓄積起一大口氣力,才沒好氣地故意往氣著齋暗塵的方向說。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嬉鬧?」齋暗塵怕雙親听了誤會姒寒雨是「水性楊花」的女子,忙補救了一句。♀
「以後,再不拿…他說我了?」齋暗塵的反應倒是讓姒寒雨有些意外,與他「吵架」吵習慣了,還真是不習慣他從一開始就繳械投降。
「嗯,不說了。」心疼死他了,那人挺劍而出時,明明是想將他們二人一劍都了結了的,可是途中卻轉向了姒寒雨。
「小月影…告訴他…我與暗塵要見他,若他不來…你只需…告訴他…我快死了…見不見我,他…隨便……」姒寒雨對孤月影講完要交代的,閉了眼楮,她知道自己死不了。起碼,幫齋暗塵解決他的問題之前她死不了,也不能死。
「好。」很給姒寒雨面子的,立在暗處的孤月影應了一聲才繼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還疼麼?」待孤月影走後,齋暗塵扶了扶姒寒雨的身子問,「那人殺的是我,你為何不躲。」這句話顯然對後面的二位長輩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我手無縛雞之力,以為…他會…有…‘江湖道義’!」姒寒雨胡謅了一句,她本來也沒有多想的機會。她曾經也以為在遇到危險時,自己是會第一個閃開的人,卻沒想到自己哪里來的力氣去推開了齋暗塵。她,怎麼可能不怕死?
「說實話。」方才,齋暗塵一直用內力供給姒寒雨的「力氣」,所以姒寒雨說話的時候才不會總是斷斷續續的。
「不是,還有青樂師傅麼?」這是姒寒雨編出來的,當時的她並沒有想到任何人,就只是身體本能的那麼做了。
「你當師傅是神仙附體麼?」齋暗塵的這種比喻要是讓環青樂听見一定會七竅生煙,他是怎麼交出這種徒弟的?
「沒文化…最可怕。附體的…通常都是…妖邪…哪路神仙…不直接…現身?」姒寒雨前半句還有些力氣講說完整些,到了後來就算有齋暗塵的內力也沒有用了。
齋暗塵又何嘗不是仗著有環青樂在,所以即使知道姒寒雨中了毒,也未「關心則亂」的直接帶人去環青樂那兒。
「寒兒,你別睡。」齋暗塵已經向師傅發出了「求救信號」,沒有道理都這麼久了人還不到。
「塵,我困了。」姒寒雨為了節省力氣,連齋暗塵的名字都只喚了一個字。一只冰涼的小手塞進他的大掌中,苦笑了一聲,「看來…不用等…朋來了……」那人是誰,姒寒雨心中已有九分把握了。倚在齋暗塵懷里慢慢地喘息著,忽然覺得好安心,‘如果就這樣死了,或回去,不知道塵會不會,為了我守寡……’
「寒兒,寒兒,我還沒準你離開,你要去哪兒?」聲音不起波瀾,齋暗塵或許真該立時抱人找師傅去。低低地呼喚幾聲,已得不到姒寒雨的回應,緊了緊懷抱,懷里的人還有淺淺地若有似無的呼吸。
宏月華心疼兒子就這麼「安靜」,哀大莫過于心死。兒子的下一個舉動讓她幾次欲沖上前去,手卻死死地被齋南槿攥在手里。
「寒兒不怕,塵,分一半的命給你。」說著,熟練地割破自己的那根手指,另一只手強迫已無意識的人張開嘴。當齋暗塵的手指插入姒寒雨的口中那刻,他的唇角漾起了弧度。
姒寒雨的嘴里沒有涼透,手指尖觸到姒寒雨的舌頭,讓他有種很奇妙的感覺,「每次你喚我的名字,都會被你戲弄。這一次,一定是這輩子你最後一次嚇我。我生氣起來,可是很嚇人的。」
等了「很久」,懷里的姒寒雨也沒有主動吸允他手指的意味。齋暗塵開始害怕,努力地和姒寒雨講話並催動內力不讓指尖上的破口愈合。常言道「十指連心」,姒寒雨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又讓他何止是「連心之痛」?
半刻鐘過去了,姒寒雨依舊沒有反應。只是身體不見人死了以後的僵硬,呼吸也是若方才一般淺淺的。
「朋來拜見王爺、王妃。」姒寒雨說得沒有錯,不論如何朋來還是來了。
齋南槿的身後響起朋來匆匆忙忙的聲音,齋暗夜看了過去,齋南槿和宏月華也看了過去。
宏月華當然不認得朋來是誰,可是身為槿王的齋南槿又怎能沒听過朋來這麼大的名號呢?朋來在周國之中,有六字贊其經商有道,那便是「鵬展翅,財自來。」意思淺顯,說的只要是朋來出手的買賣,回報必然是財源滾滾。
齋南槿一直以為,這個「朋來」年紀再輕也該是與他相仿了,見其本人也是驚了一下。不知道兒媳為何請得動這名震天下的巨賈,目光不覺加深在長子的背影上。當然,他沒有無聊對朋來那抱拳一躬點頭以作回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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