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寒雨之所以用「女鬼」來形容自己,就是因為她在床上睡了許久、外加一頭未經梳理披散的青絲,重點是她只穿著一身白色的貼身衣物。整個人懸在半空,不是鬼魅是什麼?
「我講你听。」躍至皇宮外的最後一個高頂上,環青樂停下了繼續的腳步。
聞言,姒寒雨知道不能戲鬧了,只得點點頭。
「槿王的父皇臨終之時,本來是要把國家托付給他的。是他當時年紀尚輕,中了他兄長的計謀,所以讓位給了當今的醇國皇帝。後來,他知道自己的四個皇兄都是被現在在位的人害死的真相,追悔不已。就連當年與之最為要好的小妹,也因為想告之真相而死于非命。再後來,你的公公才暗自招兵買馬。可笑的是,他竟不是為了除之而後快!齋家小妹死的時候,與你年齡、身形皆是相仿,連聲音都有幾分相似。你蓬頭而去,盡可展現你那機靈鬼的性子,不必有絲毫收斂!」此話一完畢,聲音心中明朗。咦?讓她裝鬼嚇唬人呀?可是她自己又不會「飛」!而去,她根本就沒有力氣。
環青樂見姒寒雨沒有作聲。
「你與塵兒這些日子朝夕相伴,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百米之內你都會感覺到他就在身畔一般。至于凌空之術……」像是可以看穿姒寒雨的心思一樣,將她心中的疑難盡數解決。最後的遲疑,是在姒寒雨額上居中,三指輕拍了一下,「三個時辰,救了塵兒不必回槿王府,直接到我住處去,走吧!」姒寒雨聞言時,還在想著上一個問題,‘原來那個皇帝見了我那般無禮也未有動怒之色,就是因為他殺了自己同胞的妹妹。可是,王爺公公橫看豎看也不像是個會被欺負到如此地步也不吭聲的人呀?’姒寒雨已被環青樂從身後一推,向著齋至醇的寢殿飄去了。
姒寒雨甚至還沒來得及問「百米」指的到底是多遠,畢竟九百九十九米也算是百米的範圍,不是麼?
許是夜色未散,所逢季節又是晝短夜長的,姒寒雨浮在半空竟避過了眾多侍衛的耳目。
「誰……」大殿門前的侍衛見了飄在半空中,烏發遮去了半張臉,看不清楚面容的姒寒雨嚇得話不成句。
‘抖!抖什麼抖!站得這麼高,我還害怕呢!再抖就嚇死你!’當然,這些都是姒寒雨內心的抗議。‘死暗塵,不是說過要向青樂師傅給我討要治療恐高的方子嗎?方子呢?次次都要我來救你!我的理想是小鳥依人,不是女超人!哼!’小的時候,姒寒雨也幻想過自己可以有特殊的能力。♀例如,法術、仙術什麼的。可是,擁有這種力量也不是專為了救人用的呀!
姒寒雨不開口,只是幽怨地望著宮殿的門。結果那些守門的侍衛,呃,暈了!
他們這邊的異響驚動了周圍的侍衛,眾人齊集而來時,姒寒雨心里一急就「撞」,不!應該說是「穿」進了燭火昏暗的宮殿里。如果不是自己還記得是環青樂陪她來的的話,她也真的會懷疑自己是死了。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低而冷清的聲音似乎因搖曳的燭光更顯陰森,竊喜這座宮殿的回音聲效不錯。飄到外殿與內殿中間的簾幕前,簾幕應姒寒雨的來到而中開。一層一層,最後到了皇帝的床帳之外。
床帳里面的人,顯然已經醒了,只是未出聲應答。
小手隱在袖子里,向床頭一側的幔帳一指,幔帳應其動作而飄起。‘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不在呢!’見到齋至醇睜圓雙眼看著自己,她輕吐了一口氣。卻沒料到,自己輕輕地一吐,讓床兩側的幔帳都是大幅度的飄動。烏發下面,某某人撇了撇嘴。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見「深謀遠慮」的皇帝摟著懷里的愛妃一直不做聲,姒寒雨又一次悠悠地講出了詩的最後一句,‘皇室奪權我听過,像你這麼無恥的還真是頭一回見。嚇死你,你連小植植(曹植)他哥都不如。殺了五個弟妹還不罷休,活該你生不出兒子!’
「你……」齋至醇好似終于攢足了力量,點了懷中人的睡穴,話只一字就被姒寒雨打斷了。
「皇兄好狠的心,殺了四個哥哥和我還不算…竟連佷兒也不放過。」姒寒雨放緩了聲音,使自己的話更能回響到這大殿之外去。听不听得見都好,只要是齋至醇害怕就行。‘原來青樂師傅真的沒蒙我?’見到齋至醇就只是睜大了雙眼,似是發不出一語,姒寒雨這才相信環青樂真的不止是表面上看起來的三十幾歲。
齋至醇接不上來,姒寒雨心下暗笑冷哼。
「哎,皇兄對江山的執迷就快斷送了咱們齋氏一族的根了。」姒寒雨的身子不似來時的那般虛弱無力,依著環青樂所講,齋暗塵應該就在她「百米之內」的地方了吧?她好像在沉吟、哀傷醇國的未來,「槿王兄就這麼兩個兒子,你也要迫害。齋至醇…你竟被‘權力’二字燻黑了心肝麼?」姒寒雨說話的時候很小心,雖然她現在的氣勢挺嚇人的,但是自己現在扮演的畢竟是齋至醇的妹妹。真與假,就在于是不是言多必失。
「七妹,你死了多年,怎地單單今日回來找我?」听聞床上的人言語似乎變得有些條理了,姒寒雨意識到一個帝王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當上的。
「呵呵……」她知道自己的顧慮是對的,面前的這個人已經開始疑心了。她大膽地又向床前移了一下,「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充滿戾氣和不屑的笑聲加上逼近的寒氣,讓床上的人本能地向床內縮了縮。
「我笑皇兄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切,還真的以為你很勇敢,原來也不過如此。’姒寒雨的話講到一半兒又頓住了,「九丫頭也有我這般大了吧?不知道…她活不活得過今晚……」姒寒雨左手微抬到鼻翼之下,做含笑狀。話不說完故意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俯視著齋至醇,道出秘密一般的驚心之語。
言罷,她大膽地向正強烈的吸引著她的地方飄去。就算眼前明明是牆,她也雲淡風輕地撞過去。直到身體撞在牆上一點兒也沒疼,直接飛走了。臨穿牆出這座宮殿之前,還邊飄邊笑,留下一室慘而淒厲的笑聲,久久不散。
「你…你胡說,小九她…小九!」齋至醇想否定姒寒雨的話,在「七妹」穿牆而去之前他對這鬼說的話還一個字都不相信。
後來,驚覺九公主和齋暗塵在同一個宮殿之中,「七妹」所去的方向,正是他們那座宮殿的所在。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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