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家宴上。♀
也許會讓人好奇,上午到底是誰「贏了」。
且看白衣男子的淡然和坐在他們母親身邊的小姑娘臉拉得長度就知道了。
打從齋慕思十四歲以後,她就沒打敗過她九哥。
「思思,別任性。」這是父親對她的忠告,女兒屢次失敗又怎樣?
對著刀槍不入的兒子,齋暗塵就沒有過任何辦法。
那小子會說話以後,好像就預備好了隨時隨地和他作對。
「是呢,你九個兄長為了你的生辰全都不遠萬里地趕回來。平日里娘不求你有什麼‘公主樣’,可生辰你得見許多王孫貴族,裝一個晚上是交換一年自由的條件。」
身邊的母親見女兒不太理會丈夫的「說服教育」,不免有些不高興女兒「不尊老」的舉動。
許久不插言教訓女兒的她,為了維護丈夫的父親形象和那不怎麼重要的「一國之君」尊嚴,自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他們家的母親講道理素來很直接,從不拐彎抹角。
所以,一旦她開口提出什麼要求,就與丈夫的「聖旨」起著同等效果的作用。
「各位哥哥,爹娘。思思不想過‘壽’了,年年如此,有何意思。」兒時圖熱鬧,一大群人一起玩玩樂樂也就無所謂了。
隨著年歲漸長,齋慕思開始討厭這樣沒有自我的場合。
「想不到生時折騰我最少的,反而最不懂事。♀小詩,你的女兒也這般麼?走吧!我累了!」只稱得上樣貌靈秀的「婦人」未動幾口膳食就起身叫了身邊的「僕人」。
齋慕思欲開口向母親服軟已經來不及了。
滿桌上下十幾號男子都用各種程度一種意味的目光看著她。
「別人都算了,你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那是我娘!哼!」見到「青梅竹馬」也用大家一樣的那種眼神看著她,仿佛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齋慕思心中極其不忿,‘生辰是我的,我就不想那麼過,怎麼了?明明就是我的權力!’
一氣之下,齋慕思也跑出殿門。
大家都可以有心事,為何偏偏她不能有?
她根本就不稀罕什麼「公主」。她羨慕哥哥們。
羨慕他們每個人都有他們的一方樂土,只有她自己整日無所事事地在宮中閑逛。
其實,齋慕思想要的並不多,但對于她的身份來說又只能說她想要的是奢望。
她,齋慕思!淵國公主,皇帝和皇後的「心尖兒」,她想要的只有自由。
淵國,環抱醇國,與忘憂中隔「相南」、「靈樞」兩個小國。
淵國、醇國和忘憂,是除卻周邊小國以外。這片大陸上最大的三個國家。
忘憂舊主已逝十多年。主無後嗣。所以忘憂在舊主崩的幾年中逐漸沒落。
直到四年前,已成「遲暮」之勢的忘憂又立新主,才漸漸地從「周國」富商抽掉國中四分之三財力的陰影中擺月兌出來。
曾經有人認為,忘憂會因為失去舊主而一蹶不振。
但也有多方有修為者語言。忘憂國勢雖初見頹敗,可是氣數卻未盡,他日定有新人崛起。
至于醇國,近四十年前國力的確可與那時的忘憂相較高下。
但,自從國中槿王爺一脈憑空消失後,便國防衰退的極快。
這樣的運勢也全敗一首一夜間傳滿都成大街小巷的「童謠」所致。
現下的醇國再度「強盛」,但那全仰仗了淵國對其的保護。
醇國的百姓不知,他們如今的君主其實早不是「齋」之一脈。
他們的國家表面上未經大亂,卻早已是淵國不「化為己有」的附屬國了。
皇後寢殿外。兩個年紀相仿的婦人依偎在一起,款步慢行著。
「小姐,這樣訓‘小小姐’會不會太嚴厲了些?」小詩依舊喚她「小姐」。
二人雖已是幾個孩子的娘,卻仍是不足而立之年的外相。
「那孩子就是‘福窩’里呆久了,從不曉得人間疾苦是什麼。這樣寵溺到底的孩子。到頭來一點兒小風浪就能讓她被擊倒,再也站不起來。」母親做了二十幾年的她,當然有「心得」。
而且,她深知「慈母多敗兒」的道理,更不會一味的將孩子寵到不可回頭的境地。
「有這麼多人護著,誰能拿她怎麼樣?」小詩一面寬慰她家小姐,一面把眾人皆知的事實告訴這位憂心一切的母親。
小詩是看著「小小姐」一天天長大的,她覺得身為集萬千寵愛為一身的公主,齋慕思已是再懂事不過的孩子了。
小詩眼中的齋慕思從不驕縱,偶爾發些「小脾氣」也是女兒家的小權力。
「會有那麼一天,誰也護不了她的時候。」像是墜入了記憶的漩渦,淵後仍對往昔的經歷記憶猶新。
因為疼女兒,她才不想女兒經歷一次那樣的事情。
「怎麼會呢?」溫和而有說服力的聲音打破了她心中的「陰霾」,可她還是輕吐了一口氣。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命不該絕,早就…塵?」姒寒雨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回轉,全沒注意到身邊的小詩已被丈夫遣回家陪丈夫、孩子去了。
當姒寒雨大發感慨側目到小詩該在的地方時,小詩卻不見了。
「怎麼?都是是個孩子的娘了還‘想家’?」對于妻子,齋暗塵只有無奈。
即便自己登上這個王位二十幾年了,每次應對時還是小心翼翼。
雖然大多時候,妻子已經不鬧「小姐脾氣」了,是因為「年紀大了」鬧不動了。
可是,像這樣的少數情況,他依舊無所是從。
「我只是怕你們太過寵她,讓她受不了一點兒打擊。以我現在的狀況,很怕還沒教會她,就撒手……」姒寒雨沒想到齋暗塵會追出來,他一向寵ど女寵得緊,「壞人」都是她來當。
最近幾年,本來被他守護的好好的姒寒雨,身體忽然有了虧損的現象。
起初,她以為沒有什麼大礙,不想大驚小怪讓全家人擔憂。
畢竟,年長的雙親都還在。
一直瞞到今年年初,姒寒雨開始時不時地昏倒。
屢屢被齋暗塵發現以後,就再也瞞不下去了。
于是,在她沒有把話說完,這二位便成了宮中一景。
「撒手去哪兒?嗯?」何止「一景」?
乃堂堂一國之君,大庭廣眾之下,一吻淵後香澤。
齋暗塵什麼都容得下姒寒雨,偏受不了她這副憂國憂民,動不動就覺得自己快死了的「看破紅塵」模樣。
起膩夠了,才放開姒寒雨的唇,給她反駁的機會。
「塵。」其實她也不想說這種喪氣話,但她畢竟不是這一世的人。
萬一她死期將至,萬一她無力反抗,萬一……
太多的「萬一」在她腦中來來回回、揮之不去。
姒寒雨記不得齋暗塵說的那個什麼「前世」,她記得的就是從「夙淵」那里開始到現在。
此去經年,即便「回得去」,那番景象也早已成了「滄海桑田」之境。
她是一個人,一個普通、平凡的女人,只想與丈夫相扶到死、看膝下子孫環繞。
她想去哪兒?
現在的她?
她哪兒也不想去,不想!
「嗯,你說。」將嬌小的妻子擁入懷里,言語情態之間哪有帝王之氣?
盡是「模範丈夫」的溫柔。
「是不是人當久了,為何多年來,一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聞言,齋暗塵的身子一振。
是呀!
自從女兒出生以後,那種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再這麼說,他還是「夙淵」的本體不是麼?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