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暖意」籠罩過來,鎮雲魄心知不會有誰更有本事與那邪氣抗衡,所以也便不抱有任何幻想。♀
「姐姐。」只覺肩頭最為暖和,耳畔響起清脆、悅耳的女子嗓音。
臉向左肩頭的暖意一轉,狐裘一般毛茸茸的感覺就經由觸覺傳至心底。
睜開眼楮,相較小許多的那只幼狐的臉,已然放大許多倍出現在她的肩上。
而方才帶著這只伏在她肩上跑掉的那只小狐狸也回來了,只是一看就知道是追著她肩上這只小的回來的。
鎮雲魄驚異之余才心下一凜,之前那邪氣應該是眨眼及至的,怎地還容得下她思量的空隙?
回眸看向自己面前才發現,有一縷幽幽的藍光正注入自己設下的御敵之盾。
而那幽藍的光,恰是源自于那只較大的小狐狸還有它身畔的狐靈們。
「多謝姑娘以身犯險的恩德,我們的王就交托給您了。」耳聞狐靈幽幽之音中懇切的囑托,鎮雲魄來不及拒絕。
她還是毫無方向的人,怎麼照顧兩只小狐狸。
剛剛月兌下的狐裘又披到了鎮雲魄的身上,一陣劇烈的風將她連帶著兩只小狐狸一同卷起拋向「幽篁居」的方向。
許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鎮雲魄整個人達至最高點後呈弧線向後仰面下落。
懷里抱著兩只小狐狸,面無波瀾的閉著雙眼。
鎮雲魄的心情復雜極了,甚至沒有想過要抓住什麼來減緩墜落速度的舉動。
那只大一些較為倔強的小狐狸伏在鎮雲魄的懷中,側著頭審視著眼前這個最初使它不甚喜歡的人。♀
若非有靈相佑,鎮雲魄也不會放好落向幽篁居。
她被院中籬笆邊上的幾根竹子枝葉刮掛了幾下,所以手臂松了些許。
窩在她肩頭上的小狐狸慣性一甩,掉進了來接鎮雲魄的月光炒飯懷里。
比它大許多的那只借勢跳下地,也得以自保。
唯獨鎮雲魄身子一傾,飛落向院中的石桌,瀧仙之撥開身前的冠九天,在人撞上石桌之前將人劫了下來。
「雲心?炒飯!這是這麼一回事?」其實在接住鎮雲魄之前。瀧仙之並沒有看清「來人」是誰。
將人接在懷中,見人身上還掛著狐裘,瀧仙之才半分確信地反問月光炒飯。
「我怎麼曉得?她不是你師妹麼?」端詳著手上正與他對視的小狐狸,月光炒飯第一次看了不看講話的人,不及思索地回應了一句。
小狐狸晶亮的眼楮一眨一眨地看著他,蹲坐在他的手上溫馴得很。
「話是這麼說…咦?月光炒飯!你在和誰講話!」瀧仙之先是覺得月光炒飯的話也很有道理,只是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立時就不依了。
從小到大,月光炒飯都是對他百依百順、亦僕又亦兄的人,何時有過這等口氣?
他的雲心師妹就閉著眼楮穿著薄衫躺在他懷里,怎麼回事也得有人來解釋一下吧?
月光炒飯聞言。這才回過神兒來去看瀧仙之。
只是。在他未及回答之時。鎮雲魄人沒睜開眼楮,手臂卻向欲跑出院門的那只較大的小狐狸伸過去,平展開的小手艱難地做抓握的動作。
順著她的手臂看去,那只較大的狐狸三條腿拼命地向院門外掙。♀而一條後腿卻不听話的僵直著。
配合著鎮雲魄手上的動作,真如這只小狐狸直接被她扯住了一般。
那只小狐狸回過頭向自己那條「不听使喚」的腿張開嘴的下一剎,整個身子就因為沒有了「束縛」,一頭扎進面前的厚雪中。
鎮雲魄拼力地張開眼楮,手上的動作也應了小狐狸栽進雪里那一下而放開。
「我在尚且什麼都做不了,你想送死,盡管去。」
示意瀧仙之,而後自己被放在石凳上,她沒什麼力氣地向那雪里的小狐狸說著。
那只狐狸從雪中掙扎起身。望向月光炒飯懷里的小狐狸,呼喚了一聲。
可是幼小的狐狸看也不看它,仍是抬頭看著月光炒飯。
但是,自它的喉處依稀可以听見低低的一聲回應。
門前的小狐狸有些不情願地向院子內走,直到月光炒飯身畔才停下來。
完全不畏雪寒一樣。像犬類似的伏在雪地上,只有一雙耳朵是始終警覺著的。
「炒飯哥哥,咱們得快走。」又半盞茶的時候過去了,鎮雲魄忽然沒事兒人一般站起身。
從月光炒飯懷里捧過他手掌大的小狐狸,就沖院門跑去。
「雲心!什麼事如此驚惶?」瀧仙之本就覺得鎮雲魄很奇怪,出幽篁居之前還天真像個孩子。
再接住她時,目光凌厲的不似剛剛的單純。
這一盞茶的工夫又如介于先前兩者之間。
他不禁懷疑,這個「雲心師妹」是不是患有什麼癲狂之癥?
也或許,被什麼邪靈上了身?
「九天,帶上你家主子快點兒跟上。」不管蹲在地上的那只小狐狸願不願意,月光炒飯夾起它便去追鎮雲魄。
炒飯是經歷過大歷練的人,他明白鎮雲魄跑出院門前看自己的眼光意味著什麼。
他們方才出去時明明什麼都沒有,鎮雲魄「回來」的陣仗太大而且多了兩只小東西。
月光炒飯對這件事的初步認知,鎮雲魄這一次是遇到大麻煩了。
鎮雲魄那一行對她的傳聞,因客棧中的初次相遇,由奇而生查。
月光炒飯大抵也知道十之*,知鎮雲魄是此中翹楚,所以便不多言。
瀧仙之雖不甘心,但介于自己不是冠九天的對手,也只得被攙著追向前面的人。
人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此時的鎮雲魄倒不以為然。
她自「故鄉」逃至此處,已是賠上所有家人生死未卜。
仁心那次,能從俎玉手上得以生還,也全賴仁心那小子的忠心護主。
若是這些都算不得「大難」,還要什麼樣的事才算大?
一時興起買了有狐靈的狐裘,卻惹上如此大敵?
俎玉說她命好,好在何處?
不知跑了多久,鎮雲魄終于跑不動了才算為止。
其過程之中,月光炒飯多次想要以輕功助她。
不明就里的是,鎮雲魄寧可自己跑得氣喘吁吁也不要他人從旁協助。
「雲心,你……」「噓……」
被放到俯去喘氣的鎮雲魄面前,瀧仙之當然不懂就問。
氣還沒喘勻的人,在他還沒講完一句話的時候忽地起身,一步上前撲進他懷里,還以雙手各執他披風的一側衣襟向自己身後籠,將自己罩了起來。
至于不讓瀧仙之說話,也是仰面做「禁聲」的口型。
瀧仙之再欲開口時,就因鎮雲魄對他輕聲道,「雲心會讓那個哥哥離你遠一點。」而止住了。
瀧仙之不僅不「亂講話」,還配合地雙臂攏住披風將她裹好。
披風是白的,鎮雲魄露在披風下面的一小截也是白的。
再加上地上的一夜積雪,在遠處乍得一看,還真的看不出披風之內有什麼玄機。
他們四人、兩狐此時已在中天城門外不遠處。
中天城國之氣運正盛,鎮雲魄料那邪氣也不能沖破中天城外圍這層積澱了幾千年的正氣。
再有,她剛剛本是因為厭煩瀧仙之聒噪,打算在他面前「變」回鎮雲魄的。
只是一抬頭,正好看見了「熟人」。
卻余光反觀身後,又瞄見那邪氣追來。
不知所措之際,瀧仙之身側兩步距離的「哥哥」指了指她現下站著的地方。
鎮雲魄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沒想到行動後的片刻,那「邪」的氣息真的不見了。
消失也好,隱遁也罷,終是有用的。
「邪」禍躲過了,人的責難卻不那麼好化解。
「這位公子好,請問幾位可見到一個約十七歲,著了一身狐裘的女子?」忽聞此人那句問好,鎮雲魄就听出,來人是聖瀟湘。
抓了抓瀧仙之的衣襟,提示他放機靈些,手上已順了小狐狸下到鞋處。
「我家公子喜歡養狐倒是真的,幾只小的整日圍著他竄。看!這不又淘氣了?」月光炒飯也看出聖瀟湘是鎮氏中人,更相信懷中這只狐狸的靈性。
果然,月光炒飯的話一出,那狐狸「嗖」的一竄,鑽進了披風下。
此舉恰好擋住了鎮雲魄的腳,順下來的小狐狸又因此竄出披風。
這樣一來一往,便坐實了月光炒飯的一番言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