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雲魄是知道慕容漠躲在不遠處看著她的,她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懼鬼敲門。『**言*情**』
白蛇感念鎮雲魄助她成人,又給她和兒子活路,所以她也不忍心不把大事與鎮雲魄講清楚。
鎮雲魄什麼也不說,靜靜地听著白蛇以她的語言為自己講述有關于夜嗚谷的傳說。
原來,所謂的「夜嗚谷」,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幽谷。但是這里與世隔絕,自給自足。
在夜嗚谷里有很多傳說,其中有兩個是鎮雲魄感興趣的。
一個是上古的傳說,相傳他們夜嗚谷里的溟露城世世代代都有一族人守護著上古神獸玄武的後人。
而另外一個讓她感興趣的就是和第一個傳說有著莫大關系的傳說,關于一千年之前的一名外族女子來到了這里。
听到與世隔絕的時候,鎮雲魄還為自己擔心了好一陣子,怕自己就此被困在此處再也出不去了。雖然是一千年前,只要是還有別人到過這里,那自己就有活著出去的機會。
白蛇告訴鎮雲魄夜嗚谷中不是只有溟露城一座城池,在整個谷地中還分布著七座小城,那些城池只是不常與溟露城往來。
「那名女子後來去哪了?」這才是鎮雲魄最關心的事情,如果在為自己講述傳說的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她就不會這樣問了。
正因為白蛇是妖,消息還可靠些。
「那時我還小,記不得了。」白蛇先是肯定地澆滅了鎮雲魄的希望,轉盼見鎮雲魄失望的樣子。
又道,「有的前輩說她被花娘子咬過。花娘子也是蛇,那毒名為花之零。連近千年修行的妖都懼之三分。那毒不會馬上要人命,但是每月特定的時候都會讓中毒之人受冰凍之苦。」
「還有的前輩說,她中毒以後給人救走了,去了夜嗚谷的邊上與外來的邪仙大戰過,結果谷緣絕了堤,給淹死了。」說完。白蛇隔著衣服撫了撫懷里的孩子,像是在哄他睡覺。
「谷緣真的絕堤過嗎?」鎮雲魄覺得希望來了,那個女子就是她的希望。
「這個我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谷也能絕堤,還是谷嗎?」白蛇念叨著。
「那就是真的嘍!謝謝你白蛇。領著兒子好好度日,那個東西要一直放在他身上。」白蛇點點頭,飛身向別處去了。
白蛇才走,就有一聲飛身落地踩得白雪「咯吱咯吱」的聲響。
「你……」鎮雲魄以為是慕容漠,正要質問他為什麼監視自己,想不到竟是讓她意想不到的人。
「你什麼?人都弄丟了。還有心情坐在這兒听故事?不管那小子的死活了?」女子單手叉腰。絲毫沒有溫婉與大家閨秀該有的賢淑之氣。正數落鎮雲魄。
「娘。」鎮雲魄訥訥地笑著,全不理人家還在罵她不務正業和話中的內容,下一個動作就是要撲進對方懷里。
只是,鎮雲魄撲了個空。面前女子的實體忽散如煙,又在她背後相聚成形。
「我不是你娘,你有這麼年輕的娘?」這女子正是寒月,她不悅地皺了皺眉,見鎮雲魄還敢點頭,復道,「那小子現在岌岌可危,你確定自己要一直這樣對著我傻笑?」
「你怎麼就不是我娘了?化成灰…呸呸呸,說什麼呢!反正你就是我娘!」娘說了。人不可能相信到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鎮雲魄已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看過許多遍了,不會有錯的。
「瀧仙之要死了!」寒月要不是看在鎮雲魄瞎耽誤時間為她著急,才不會破例現身。
一句話驚醒了沉浸在喜悅中的鎮雲魄,在認真看向寒月的時候,她人已經不見了。
耳邊悠悠地飄著她的話。「他在這谷中最寒也是最暖的地方,冰火兩重天,半死不活有他受的!」
「娘,你太沒誠意了,你這是著急讓我救人麼?什麼地方能最暖又最寒啊?」鎮雲魄嘴里絮絮叨叨,埋怨寒月不直接告知地點。
但是,鎮雲魄見到她以後已經開始重新振奮。
現在起碼她知道瀧仙之還活著,確確實實地活著!
「這丫頭自己在那兒叨叨什麼呢?該不是被那蛇妖施了什麼咒術神志不清了吧?」遠處的慕容漠只看見鎮雲魄一人在比比劃劃、又說又笑,完全看不見還有別人的存在。
鎮雲魄無奈地嘟起唇,她在夜嗚谷人生地不熟的,看來還得有求于人,只是那個人呀!
「哎,娘說得對!就不能亂吹牛皮,現在可好了。我怎麼這個命啊!爹爹,你在哪兒啊!你看見女兒這樣低聲下氣也不出來幫忙,你不心疼啊~~」
鎮雲魄手里握著「攜」,直挺挺地向後面倒下去。
說實在的,她不願意低聲下氣地去求慕容漠,誰知道到底為什麼會怎樣?
望著滿天陰雲和飄飄灑灑下來的小雪花,落在臉上晶晶涼涼的,她得鼓足多大的勇氣厚著臉皮回頭去求慕容漠呀!
想著躺得舒服了再去吧,就冥思苦想著「娘」對她的提示,‘最寒冷,也是最溫暖的地方?是哪里!哎呀!這不是折磨人麼?哪有娘這麼刁難人的?’
慕容漠眼見著鎮雲魄成「大」字形倒在雪地上就不能保持冷靜,坐視不理了,神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在意小姑娘的一舉一動!
自己明明貴為一城之主,對于一個外來的可疑女子是應該多加防備的,自己現下這哪里還是防備?簡直就是呵護備至。
「喂,活著麼。」慕容漠一起一落就來至鎮雲魄的身邊,他假意用腳尖踢了踢躺姿不的鎮雲魄的腳,死氣沉沉地問。
鎮雲魄听見風中有人來了,本來還期待是娘回心轉意打算給她明示想要蹦起來的,一听是慕容漠的聲音立時泄了氣。
鎮雲魄像一條死魚似的,一動不動躺在那兒裝死。
慕容漠得不到回應,俯身蹲在地上以手指去探鎮雲魄的鼻息,感應到呼吸尚存才舒了一口氣。
轉而縮回手指,心下疑惑,‘這丫頭既是有呼吸的。為何冷熱相沖,卻看不見遇到寒氣的白霧呢?’
思及至此,又用手探向鎮雲魄的手腕,想要看看她是脈搏尚存?
不巧的是慕容漠在鎮雲魄的右邊,他的手要接近鎮雲魄的手腕她能不防備嗎?
「你要干嘛?」鎮雲魄忽然坐起身正撞在慕容漠的胸前,二人都未有心理準備。
結果,鎮雲魄被慕容漠反彈一下,又躺在地上;慕容漠被鎮雲魄這麼魯莽的一驚,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哈哈……」被撞倒在地的慕容漠不怒反笑,而且笑得豪爽、豁達。
「你笑什麼?」鎮雲魄撫著自己被撞得疼的額頭。筋著鼻子努著唇不高興地怒視著正笑得酣暢淋灕的慕容漠。
「笑我自己英明一世。竟被你一個小丫頭耍了兩次。」慕容漠笑聲漸漸止住。末了還以手背抹去眼角因笑而溢出眼眶的淚。
「誰耍你了?」鎮雲魄翻了慕容漠一眼,她向來行事光明磊落,不說堪比大丈夫的行事作風吧,至少也不會給她的爹娘和哥哥們丟臉。
平白無故地被扣下這麼大一頂帽子來。能甘心情願地就認了嗎?
「你不是怕蛇麼?」這是慕容漠最大的心結,手指那麼細一條鎮雲魄呼天搶地的,需要兩個大男人才能合抱那麼粗的大蟒她就不怕?
「怕啊!」鎮雲魄先是天經地義地回了一句,看慕容漠望著自己的眼神不對,又補道,「剛剛那是一個蛇精不是純蛇。」
慕容漠聞言給了鎮雲魄一個「這有什麼區別」的眼神。
「當然不一樣,我是伏妖的,有邪氣的就不怕。」鎮雲魄戲謔了一下,心知自己的本事早晚是得在慕容漠面前展示出來的。
瞞得了一時也瞞不長久。何況這瞞與不瞞在鎮雲魄看來都是沒必要的事。
「你會伏妖?」慕容漠站起身,順勢向鎮雲魄伸出手要拉她起身。上下打量了鎮雲魄一番,對于她的說辭不大肯定。
「不凡之女,會伏妖有什麼稀奇?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能與那獒後交談?」鎮雲魄拍開慕容漠的手,自己一翻身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衣裙一點兒也沒濕。
她眼楮烏溜溜地一轉,‘既然我與千年之前那個到過這里的女子有相類之處,何不借著她的出身,辦事也方便些。’
見慕容漠依舊是一副不信的樣子,鎮雲魄無奈,只得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展開雙臂騰空起身。
對于鎮雲魄會飛,且能來去自如于空中,慕容漠已然有了心理準備,也恍然見到了長輩們說的雪精仙子。
只是鎮雲魄一身名貴的飾讓慕容漠再次心中生疑,哪家仙子是要如此盛裝的麼?
「慕容漠,你是這溟露城的城主對麼?」鎮雲魄信指掐算,而後胸有成竹地垂眸看向雪地上的慕容漠。
「是有如何,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慕容漠恢復了一貫的冷漠淡然,半仰著頭回問鎮雲魄。
鎮雲魄听出了慕容漠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在嘲笑自己這是小把戲。
「原來慕容城主是信不過小女子的本事,那好,且讓我算算大家不知道的。」都言天機不可泄露,泄露便會有傷壽元。
鎮雲魄不怕,在她的世界里沒有那麼多的估計,在她看來若真是不能泄露的「天機」又怎麼會讓她得知呢?
慕容漠眼角帶笑,不過不是全然善意的笑,他頷同意。
鎮雲魄閉目凝神,意念中洞悉、捕捉著可以利用的一切訊息。
良久,就在慕容漠覺得自己可以戳穿鎮雲魄的「謊言」時,她忽然張開眼楮,低頭看向他。
「慕容城主,你懷中的哥哥變成這般實屬活該。你還如珍似寶的待他?豈不是‘農夫與蛇’,養活了他好反咬你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