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是女敕綠的草地,不知怎地眨眼之間就像秋天來臨一般,草也開始變黃。
鎮雲魄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只是輕輕踢了那幾下,為什麼就將「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小草給踢折了腰,滿地都是「尸骨」。
鎮雲魄心生不好的預感,掉頭就向龍吟月的房間跑了進去,瀧仙之不知她這是什麼情況,也跟著折回房間。
門口,鎮雲魄輕輕松松進了門,瀧仙之卻被宛星霓只身隔在了外頭。
「主人不想見你,外面等著。」宛星霓的確不是鎮雲魄初識的那個小狐狸了。
其實,從一開始鎮雲魄救起小狐狸那刻起,就該知道,總有一天,宛星霓不會只是宛星霓。
「可是……」瀧仙之自是不放心鎮雲魄的安危,就算明知道齋氏兩兄弟和陰司王都在里面鎮雲魄不會有事,可就是不安心。
「站這兒也行,只是不能進門。」宛星霓松了口風,然後在瀧仙之料之不及的時候,關上了門。
鎮雲魄奔進門中,發現方才還氣色很好的龍吟月已現將死之色。
來至龍吟月的身前,鎮雲魄仿佛又听見了寒月慣會對她說的那句話「丫頭,你就不管那小子的死活了麼」。
‘是呀!我就不管南竹的死活了麼?’在此刻,鎮雲魄似乎才開始明白,寒月口中的「他」,自己好像一直都弄錯了。
那從來都不是瀧仙之,應該是她的南竹,襲南竹。
可是,她今晨夢醒前明明還夢見的人是瀧仙之不是嘛?
難道,那只不過是她會使用冥術以來,鮮少會做的,尋常人的普普通通的夢?相由心生的夢?
鎮雲魄愈是這麼想,就越是不敢接近面如死灰的龍吟月,若是龍吟月死了。那便是自己的任性妄為害死了他。
有那麼幾次,鎮雲魄是真的寒心了,以為她的南竹當真狠心,當真是個怪人、壞人!
沒有注意到瀧仙之被隔在門外。龍吟風也不知道被哥哥們和陰司王老大弄到哪去了?
鎮雲魄凝望著這樣的龍吟月,心里覺得還不如那個喜怒無常的襲南竹。
她的視線移向陰司王,想要從他眼中看出,寄居在龍吟月體內的靈魂是不是還在?是不是已經走了?
呵,她多麼可笑啊,有陰司王老大在這兒,誰敢來抓南竹或是龍吟月?
果然,陰司王的目光中沒有她害怕的訊息。
所以,鎮雲魄安心地挪近龍吟月的身邊,在床沿坐下。
鎮雲魄的眼中。已經沒了「龍吟月」。
現在,她看到的只是襲南竹,那個她兒時落難,懷疑人家是鬼,對他大吼大叫。他卻總是一笑置之的儒雅男子。
「南竹,睜開眼楮吧,別嚇唬雲魄了。」鎮雲魄不敢去踫襲南竹的臉,兩只小手伸向襲南竹的手,冰的!
口中喃喃地話語沒再繼續下去,鎮雲魄知道,襲南竹不會像瀧仙之那樣孩子氣的「調皮」。他是一個穩重到極點大哥哥一樣的男子。
捧起他的大手,到自己的唇邊呵著氣,猶如冬日之中,為人取暖一樣。
看見這一幕,齋慕玄心疼極了,想要上前罵妹妹傻。又不是凍僵的人,這樣做哪里會有用呢?
可是,齋慕嵐在他身前將他攔住了。
齋慕玄看向六哥,齋慕嵐沖他搖了搖頭,齋慕嵐心下的盤算是。‘陰司王在此,他不動手解決的問題,大約思思是可以辦到的。’
只是這一次,齋慕嵐料想錯了,襲南竹的靈魂的確沒有因為龍吟月的死亡而被分化出來,但是這樣的情況還不如就讓他被擠出來算了,那樣自己還有辦法去施救。
現在這樣的事情,陰司王也是有心無力。
「鎮雲魄,我主人有救嗎?」站在門內的宛星霓,語氣冷冷地問著只會抱著龍吟月手呵氣的鎮雲魄。
只是,人家卻視若罔聞似的不搭理她,宛星霓不悅地單手攥成了拳頭,想要用自己的咒術對鎮雲魄做些什麼。
「星霓,你是不是忘本了?」月光炒飯擋住宛星霓的手,這樣的宛星霓他也不喜歡,以前的星霓不是這樣的。
自從他們尋尋覓覓落入這個龍吟度中以後,星霓就一點點的變了,特別是到了槿岫城,完全就不一樣了,哪有一點兒宛星霓以前的影子?
月光炒飯想,‘也怨不得鎮姑娘不理會星霓,連我見了都覺得陌生,何況她對鎮姑娘說出那麼令人寒心的話?當初,姑娘可是不問出處便舍命救了她的。’
誠然,月光炒飯這次的顧慮也是多余的。
因為鎮雲魄現在已經自我沉浸在想辦法的思索中,不是不想回答,是根本就沒听見。
良久,天都黑透了,還是沒有想出辦法。
鎮雲魄抬起頭,不理脖子都因為這一個多時辰的凝望而酸痛。
「老大、炒飯哥哥,你們去外面吧。南竹累了!」自然,鎮雲魄言而未盡的人還包括自家的兩個哥哥和宛星霓。
月光炒飯拉著不肯順從的宛星霓率先出門,不理會宛星霓樂意與否。
齋慕嵐走在弟弟的後面,不給好奇心重的弟弟退路。
至于陰司王,習慣了鎮雲魄這樣,也沒什麼意見,跟著出門了。
「現在你可以出來了,把話說清楚,不然我也沒辦法。」鎮雲魄之左思右想之後,才得出現在這樣的話。
很明顯,她不是因為心情陰郁成疾才說出這樣的「瘋言瘋語」。
一句話過後,猶如風一般的輕輕刮過毫無波瀾的鏡子一樣的湖,沒留下一絲漣漪。
「寒月,夠了。你能在陰司王老大的身邊多次讓他察覺不到你的存在,我知道你是真有本事的女子。出來救救南竹吧!」鎮雲魄依舊輕聲細語。
房子外面的人中,只有瀧仙之是知道有寒月的存在的人,她不想讓親朋們以為自己是因為無能救不了襲南竹,才變得瘋狂了。
空氣中仍然沒有寒月的聲音,但是,她只覺得懷里的「流年」有些「不安分」,低頭一看,它竟離開了自己的懷抱,懸在了躺在那兒的人的上空。
「寒月,流年是你讓藍憂姐姐嫁給我的,對不對?它有什麼用處。」鎮雲魄順著「流年」晃動的異樣,猜到了它的出處。
眼前的「流年」上下顛倒的,一次又一次,里面的紅色珠子被它全部顛至底處。
「嘩啦啦」的響聲並不大,房間外面坐在地上的瀧仙之卻竄了起來。
「你要干什麼?」宛星霓見瀧仙之的目標是主人的房間,趕緊上前攔住。
剛剛他們出來時,這個人都沒有一點起身的情愫,這麼忽然就「癲狂」起來了?
「我得阻止她。」瀧仙之莫名地緊張,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的心里就是空牢牢的,像是有什麼他不希望發生的事就要成真了。
「阻止?你要害死我的主人嗎?」宛星霓的態度,一下子讓瀧仙之想起了鏤月城外的那一次。
那時他被一個人佔用了身軀,鎮雲魄就叫他「南竹」,而且,那時的宛星霓只听鎮雲魄月光炒飯的話,對自己素來不遜的樣子。
可是,那一次,當她與被佔用了身體的那人對上目光時,卻怯懦地選擇了逃避。
想一想,那時候,宛星霓便應該知道了什麼,所以說,襲南竹才是宛星霓口中的主人,而那時佔用了自己身體的人,也確實是襲南竹沒錯。
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襲南竹依舊若有似無地存在于他們的身邊,牢牢地扎根在鎮雲魄的心中。
即便是鎮雲魄嘴上再怎麼罵他不好,罵他是騙子,可是關鍵的時刻,鎮雲魄忘了他瀧仙之,仍舊選擇陪在襲南竹的身邊。
瀧仙之的內心掙扎著,他明明知道鎮雲魄是不懂世事、不清楚兒女情長的,可是他還是羨慕襲南竹,嫉妒他的好運氣,就連將死都有鎮雲魄守著。
「我沒想過害死襲南竹,但是,就怕他會害死鎮雲魄。」瀧仙之幽幽地話語,襯著這無月星稀的夜色更顯悲涼。
瀧仙之的話是門口的齋慕嵐和齋慕玄皆是一驚,齋慕玄上前揪住瀧仙之的衣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瀧仙之撥開齋慕玄的手,目光仍然放在那燈火不甚明朗的房間。
「不知道,不知道那個女子是不是還在鎮雲魄的周圍作怪?」瀧仙之知道的不多,話又只說了一半兒,誰能不遐想萬千?
齋慕玄看向齋慕嵐,齋慕嵐卻正看著陰司王。
陰司王沖依舊沖他搖首讓他們不要沖動。
負手而立的陰司王心中低喃,‘這傻丫頭就是福氣太多、運氣太好,總是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安全。什麼女子?連個女鬼都沒有,哪來的女子?’
房間里,「流年」自己漏出三顆珍珠落盡鎮雲魄的掌心,托著珍珠的手想被誰控制著一樣伸向襲南竹的唇邊。
鎮雲魄見此情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切了然于胸。
‘原來,這般做法便能救下南竹的命。既是如此簡單,為什麼寒月不早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