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你以為絕對不會出事的時候,那只能說明,你已經放松警惕了。
鎮雲魄猶如被人施了咒術似的,定在樹根邊上。
一只擁有熊心豹子膽的異獸踱步上前,前爪才搭上鎮雲魄的右肩就慘叫一聲,一瘸一拐地逃回自己的族類中去了。
因為那異獸踫了鎮雲魄的臂環,鎮雲魄的整只右臂都開始發出紫光,落青峰剛剛于危難之時沒有出現,此時卻從天而降一件大衣袍直接蓋上了鎮雲魄的半邊身子。
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咬了一下,將流血的指月復點在自己的眉心,口中默默念著什麼,再張開眼楮之時,大喝一聲,「散!」
片刻之間,鎮雲魄手臂上的那紫金鏤空臂環漸漸強烈的光就被他的咒術壓下去了。
「喂!落青峰,你安的什麼心?」鎮雲魄急了,她才不是什麼玩物,更不是什麼小貓小狗,不救自己也就算了,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對立的。
「想你晚點兒死。」落青峰的話鎮雲魄听不懂,也不想懂,用那衣袍將鎮雲魄的上半身兜住、捆好,雙手一舉,鎮雲魄就被落青峰扛在了肩上,沒有了抱著的舒服待遇。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麼?」鎮雲魄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落青峰的做法,自己剛剛明明可以抵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他既是不看著自己死又不想幫忙,何必來搗亂?
此時,鎮雲魄才了解,原來自己不是離開那些銅錢就一無是處的,哥哥們送她的壽禮都是可以派上用處的,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以前都沒有反應,到了現在才逐個自行啟用了?
「你別管,就好好地呆在我身邊,保你不死!」落青峰的別扭性子又上來了,不願意再與鎮雲魄多說一句。匆匆地回應了一下,就腳踏實地般的在空中前行。
「落青峰——」鎮雲魄空的頭都暈了,她即使受過這樣的待遇?
于是乎,某某女俠歇斯底里地沖著落青峰大喊一聲。她才不管有沒有名門淑女的樣子,反正月黑風高的。
「閉嘴,再嘮嘮叨叨的,小心我封了你的嘴!」落青峰聞听鎮雲魄的申吟有些異樣,又將人從肩上放下來托在身前。
鎮雲魄老大不樂意地瞪了蹬腿,左右自己也看不見前面是什麼,更是肆無忌憚,誰讓落青峰只說不讓自己說話的。
本來好好的朗月寂夜,鎮雲魄忽然感到身邊的氣氛不太對勁兒,也便漸漸地安靜下來。
‘這丫頭倒是機靈得很。看來她娘的確教管得很好。’落青峰托著沒什麼重量的人兒,心中想笑鎮雲魄的「小女子行走江湖,能屈能伸」。
慢慢地,周圍開始變成一片死寂,這時的鎮雲魄甚至不自覺地開始不主動與落青峰挑釁了。她不知道自己將會遇見什麼,所以不禁安分守己起來。
世事難料,正如無法預測的際遇,鎮雲魄從沒想過自己會遇見這樣的事。
眼前「乍明」,周圍除了黑暗,就只有「叮咚叮咚」的水滴聲。
「俎玉那家伙傷的不輕,你對他做了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鎮雲魄的耳邊響起落青峰的聲音。
「我?我沒對他做什麼?是……」鎮雲魄剛想說是自己的八哥重創了俎玉,想想就覺得不對勁。
‘要是八哥能傷得了俎玉,我們全家就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那麼,落青峰說,是我對他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鎮雲魄一陣糊涂,仿佛一個本來清明如鏡的禪者誤入了迷途。
「是嗎?是誰?你的哥哥們?還是那個陰都的主人?」好像能猜透鎮雲魄的心思。落青峰盡言出鎮雲魄的心事。
「落青峰,你到底是誰?」鎮雲魄憑借自己一貫的執念,已經覺得自己不知不覺間能施展出的本事已經很使人費解了,卻不曉得落青峰是從哪里知道的?
「你不是已經說了?落青峰。」落青峰明顯是不想與鎮雲魄在這個問題上以作細究的,他很放心地離開鎮雲魄身邊。因為鎮雲魄告訴過他,她不怕黑。
鎮雲魄聞言,一陣無語可應,她是該問下去的吧?
‘娘,你還好嗎?’不由自主地,鎮雲魄想起了不知道在何處的母親姒寒雨。
鎮雲魄看不清周邊的景物,沒心思像小女圭女圭一樣去探索,抱膝坐在落青峰放自己坐下的地方,就那麼安心地等著落青峰回來找自己。
「鎮雲魄。」良久,當鎮雲魄等的都快睡著了,落青峰那不讓人討厭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鎮雲魄听見了,卻沒有回應,她不是不願意回應,是不知自己該說什麼。
「鎮雲魄,你不好奇這是哪里?」雖然鎮雲魄一點沒動,也沒答應落青峰一聲,但是他很肯定鎮雲魄沒有出現什麼意外地接著說自己的話。
果然,即使鎮雲魄沒有應聲,卻還是豎起耳朵認真地收集自己認為有用的東西。
落青峰慢慢走近,一點兒一點兒地,鎮雲魄能感覺到來自落青峰身上的渾濁的氣息,冰冷的一切中,一絲溫暖漸行漸近。
「這里叫做……」落青峰慢悠悠地講著,以至于性子急的鎮雲魄挺直身子去听,耳朵竟一下子撞在了人家的嘴上。
「這麼心急呀?叫什麼來著?我忘了。」落青峰蹲在鎮雲魄的身邊,他管不了別人有事沒有,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讓以前這個丫頭死。
鎮雲魄生氣了,一下推了上去,是全身用了的那種。
落青峰沒防備鎮雲魄會使出「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這一招兒,當下就被鎮雲魄推得躺在了地上,誠然,他是不會這麼沒有用的,是因為人家「撲」的太突然。
「怎麼?不想嫁給那小子,改嫁給我了?」落青峰手肘撐在地上,好笑地看著目光迷迷糊糊的鎮雲魄,他曉得鎮雲魄即便常在夜間捉鬼,也是比不得自己的久居暗處的。
落青峰的調侃沒有惹來鎮雲魄的羞赧或是罵聲,她居然就老老實實地趴在身家的身上泛起困意來。
「呃…你這丫頭怎麼……」落青峰想,大約不會有一個人能理解鎮雲魄的這種另類的「大而化之」吧!
敵人與我街在暗處,竟能怎麼安穩地入眠了。
鎮雲魄的確是困極了,她好像一輩子都沒睡過覺似的,伏在人家身上就「入定」了。
聞听鎮雲魄原本疲累的粗重喘氣聲,漸漸變得勻稱起來,落青峰連苦笑的心情都省去了,干脆自己也躺在地上,免得驚醒這迷糊的小丫頭。
淺淺地水一滴一滴流入下方的泉池,那熟悉的氣息卻不只是一星半點兒。
當年,俎玉還是羽落泉時,那「溺羽潭」就是他盤根錯節的大網,網羅一批又一批的冤魂。
此時,俎玉已然返還了「凶離之圈」,那個千萬年前天之缺一度塌陷任誰也補不全的裂痕、天險。
這處就是封存依舊的「溺羽潭」,只不過,當年那氣勢恢宏的無盡深淵此刻已不復現那沒有邊際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躲避世俗和即將到來的千年浩劫的清靜之地。
大地盡在身邊,這地方卻能隱匿,躲過天的召喚和敵人的追捕,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大概就是——相攜。
身上鎮雲魄安靜地睡著,于此地相映成趣,仿佛是死尸一具,可是,除了現在又能到哪里有這麼美麗的「死尸」?
‘睡吧!就一直這樣睡下去,等你睡醒了,事情或許就都平定下了,反正,各處都有人補缺,真的也好假的也罷,總歸是有了。’
落青峰心中叨念的這些話,可能沒有人會懂,正如「湘攜」,之中那句「莫道詩文怪,無人能解湘攜情」一樣。
龍吟度,槿岫城,城主附中,眾人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昨夜,鎮雲魄三令五申不許任何人偷听自己和襲南竹的談話,否則她就翻臉無情。
可是,沒遵守規矩的龍吟風和襲南竹早上卻被人在鎮雲魄說要談話的地方發現,那是這兩兄妹正躺在草地上「睡的正香」。
「醒醒!哥哥醒醒!」又一次被人抬進房間里,龍吟風一會兒就醒了,一個時辰過去了襲南竹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這時候,小女娃毫不客氣地一手拄在哥哥的身上,另一只手不輕地拍著哥哥的臉頰,一邊拍一邊呼喚。
一旁的管家看著直著急,他們這個小祖宗,有名的壞脾氣,誰勸罵誰,只是城主這三不五時地就昏一次,他們也不能由著一個小女圭女圭的性子來呀?
所以,管家裝著膽氣上前一步。
「小姐,還是讓大夫看看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看看?看什麼?都是,廢物!姐姐不在,誰也別踫哥哥!」果然,小女娃的語言很是犀利,分毫不給這管家面子,末了還附贈了一記白眼。
管家听了這話,反而笑了,是呀!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
遂而,「小姐!仙子姑娘不見了,難道你不要通知她的好朋友去找一找?姑娘明明說要找城主詳談的,她怎麼不見了?」
听了這話,小女娃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小大人兒地看了管家,「可不是!姐姐被壞人抓走了!找人去!」
言罷,靈活地跳下床,「跐溜」一聲,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