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時節,帝都東郊,紅梅似火,冰月海結著千重厚冰,雪霧浩浩,映著殘冬暖日。
岸邊有序栽種的紅梅樹生機勃勃,如火如荼朝著兩岸蔓延開來,冰月海中央端端立著一座院子,炊煙裊裊,給十里梅林徒添暖意。
五月緩緩醒來,淺淡的香氣燻得鼻子有些發癢,這斷然不是自己日常所用的香奈兒Cristalle,不過也還算過得去,就是味道略重了點。
她嘗試給自己換個睡姿,窗外潺潺滴水聲音不斷回旋,高原上的冬雨總是讓人眷念,濕濕的氣息,夾雜著青草的味道,徒增濃濃睡意。
高原?這是什麼情況?人類不是遷徙到銀河系X行星上了嗎?
猛地睜開眼楮,卻被古香古色的床幔晃得有些頭暈。明明記得和人類一起乘著諾亞神舟離開地球的……
等等,在神舟穿越黑洞的時候,她被拋棄了有沒有?!
嘴角漾著一絲殘忍的笑意,凡人皆薄幸,過河老拆橋,古人誠不欺也。不過想想也就罷了,對于人類而言,非我族人其心必異,她的存在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巨大的威脅。
手撐著床沿,幾經周折,勉強靠著床頭坐直身子,四肢傳來鑽心的疼痛,額間滲出薄薄冷汗。
幸虧她是B&C0108—S行星來的外星人,仗著超能力勉強保住一命。用腳趾頭想想,從外太空掉到地面,沒被大氣層燒得尸骨無存,也得摔成肉醬了,普通人類怎麼可能活著。
所以**穿越什麼的,除了人品大爆發的個別人之外,就只有外星人能夠做到。
而她,就是傳說中的外星人,代號五月。
思緒混亂之中,這個空間的一切一切,她竟是那麼的不熟悉。
她頭疼的撓了撓頭發,「誰能告訴我,我到底穿到哪了?」
「小姐,你醒了?!」雀躍欣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倒將抓狂的她嚇了一跳。
五月側臉打量門口端著臉盆的丫頭,一襲粉色的丫鬟裝將她映襯得粉女敕機靈,烏黑的眸子隱隱掛著淚花,楚楚可人。
「啊,醒了。」她有些渾渾噩噩的,彎著嘴唇,琢磨半天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姐,你可嚇死屏兒了。」屏兒憤怒的抓著臉盆,淚水奪眶而出,「二小姐她太過分了,仗著二夫人娘家的勢力,偷梁換柱搶了小姐的夫君還不算。竟然使了這麼歹毒的法子,讓小姐去送死,若不是上天見憐,小姐就……」
「送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好意思,我摔得有點暈。」五月挪挪位置,欣慰的抬起手,暗自慶幸,身體自愈能力還在,那麼重的傷勢居然好得差不多了。
從屏兒抽噎中,大抵知道,三天前,她家廢材小姐舞月接到相府密信,如果能夠在丞相壽誕之前采到七彩佛鈴就可以重回相府。
七彩佛鈴生于斷魂崖壁,百年來從未有人采得到。廢材小姐人品極好,雖然采到了花,卻摔得一身重傷。被救回蘭亭閣的時候,才知道事情因果並非如此。
原來是聖元帝病重需要七彩佛鈴當藥引,而二小姐知畫利用舞月拿到七彩佛鈴,風光一時。換而言之,就是廢材小姐堂堂正正成了炮灰。
五月皺眉,屏兒不知道的是,其實廢材小姐采到七彩佛鈴之後很順利的爬回崖頂,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上崖的那一瞬間,她從外太空掉到此間,拉著廢材小姐一起墜崖。
她是外星人,命好死不了,更是因為和廢材小姐長得相似,被神醫司命救了回來。
五月嘆息,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的鳩佔鵲巢,也不知道廢材小姐是否活著,依照眼前形勢,只能一邊借著廢材小姐的身份活著,一邊找尋她的下落,運氣好的話,還可以來個完璧歸趙,豈不妙哉。
既然佔了廢材小姐的坑,少不得要做好各項功課,莫要露餡才是。
幸好廢材小姐也叫舞月,五月,舞月,只改一個字,也算對得起祖先。改名換代號,對于外星人而言可是禁忌。
輕咳一聲,掀開被子,打算和屏兒好好聊聊。
屏兒瞧見舞月亂動,急忙丟掉臉盆,沖到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姐,你找死嗎?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養病期間不能亂動的。」
嘴角扯出一抹真摯的淺笑,古人可比現代人真誠多了,屏兒這丫頭當得上朋友二字。
「屏兒該死,屏兒不該對小姐發脾氣。」屏兒穩住舞月之後,哭喪著臉,跪在床前,一個勁的扇嘴巴。
舞月好不容易拉住自殘的屏兒,黑著臉訓斥,「身體發膚受諸父母,豈能這麼輕易的傷害呢。我看看,臉都腫起來了,不知道發炎了沒有。有沒有冰水、消炎膏之類的醫療物品?」
屏兒目瞪口呆的瞧著舞月,弱弱的問,「什麼是醫療物品?」
舞月嘆了口氣,扯開被子,赤腳著地,拾起摔在一旁的臉盆,轉身朝著屏兒展顏一笑,「現在是冬天,外面都是冰雪。我去拿些冰來兌水,你在這等我,不要亂跑。知道嗎?」
「小姐,你就別折煞屏兒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屏兒蹭的跑了過來,抓著臉盆,朝著舞月作揖,「小姐果然還病著,奴婢再去端盆水來,小姐乖乖的去床上躺著,好嗎?」
「啊。」舞月卡頓片刻,夯著頭,默默的爬到床上,「知道了,你早點回來。洗漱一番,我們出去逛逛。」
屏兒端著臉盆,轉身看了舞月一眼,應承道,「是。屏兒馬上就來。」
紫砂菱花薰爐悠然冒著白煙,屋角等身銅鏡上端端映著絕世容姿。紫紗綾裙勾勒出曼妙身姿,雲袖廣舒映襯著玉手如脂。
鵝黃色腰封系著七彩絲結長穗宮絛,七彩玉石掛于腰間。青絲似墨,用烏銀扁釵挽起雲髻。凝香冰肌,唇不點而紅,素顏清遠。秋瞳剪水,明眸流轉,顧盼生輝。
舞月揉揉臉頰,目光掃了掃梳妝案上胭脂水粉,打開一個寶藍色瓷瓶,小指醮了點,湊到鼻前一聞,淡定搖頭,「這是什麼?二硫化汞?這玩意不能直接涂臉上的,知道嗎?」
「那是朱砂,化額狀的時候會用到的,不過小姐素來不愛用這些東西。」屏兒給舞月披上紅色披風,由衷贊道,「小姐什麼都不抹也一樣好看。」
「那是,本小姐天生麗質難自棄,360度無死角的完美女人。」舞月泛泛自夸,眉宇之間難掩桀驁自信。
屏兒一時之間被舞月臉上的洋溢的光彩迷了眼,由衷的笑了笑。
因為卜言,小姐從小被關在蘭亭閣,不得踏入帝都半步,就連夫人病重也不容例外,成日郁郁,都快憋出病來了。所幸,劫後逃生,小姐的性子變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麼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