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燈油已經燒干,凌夢華依然未睡,她坐在床榻上,靜靜的想著閻宇卿的許諾,這一次她並未有像從前一樣開心,相反的她的心情更加的深沉。
她撫了撫肩上的傷疤,那里本來有一只蝶,如今竟是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淺淺的劍痕,那是他親手刺上去的,現在想想看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間接地直接的都是他刺上去的,像刺青一樣,抹不去,除不掉,就這樣丑陋的趴在自己的身上。
她笑了,笑的那樣的慘淡,閻宇卿站在門口,正欲叫她吃飯,卻听到這樣子肝腸寸斷的笑聲,自己傷她尚深,他清楚,抬在半空中的手任是怎樣還是沒有辦法敲定下去,頓了頓,他抬起長袍默默離開。
她常常一夜不睡,這個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卻無能為力,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讓她開心一點,就只開心一點,可是他做不到。
「我們在這里打擾多時了,也該離去了。」閻宇卿客套的對著黃員外告別著。
舊傷疤,暫時告一頓落。
正當他們要離開,青青突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爹爹,放了謙非吧,放了他,我答應你從此以後在也不見他了,放了他。」
閻宇卿和凌夢華愣在當場,黃員外緊張的看著閻宇卿,並伸手扶起自己的女兒道︰「好好,等爹爹把客人送走在再說可以吧。」
「爹爹,你先答應我。」她不依不饒「你如果不答應我,我就不?」
黃員外怒了︰「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子不懂事,爹爹要送走客人,你怎麼能這樣子不知禮數,況且像他那樣的孩子怎麼能夠配的上你。」突然小聲起來「女兒啊,你好糊涂,你明知道你和他門不當戶不對,為父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子。♀你好糊涂。」
「爹爹,我懷了他的孩子,這件事情無論你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都是要嫁給他的,大不了我就和他兩個人去過貧寒的生活。」
黃員外大怒「你這孩子,是你母親把你寵壞了,你看看你,你怎麼能做出這樣子的丑事,你給我到祠堂里跪著,沒有我的同意不許起來。」
說著便看向閻宇卿,小聲道︰「閻公子。讓你看笑話了。小女實在是不懂事。」
閻宇卿輕輕搖了搖頭。笑著︰「這本是黃員外的家事,我也不便多言,只是想提醒員外一句話,你這女婿我也不是沒有見過。我個人覺得是個棟梁之才,說不定哪日進京考試,會一舉得冠。」
黃員外一听這話,本來愁緒滿懷的事情一瞬間竟便成了天大的好事,瞬間眉開眼笑起來。
離開之後,凌夢華看了看閻宇卿,自言自語道「我以為這本是人家的家事,你是不會管的。」
閻宇卿笑著「我的卻是不該管的,只是我真的不想再看見像你一樣性格的姑娘在繞那麼遠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害怕她得到這樣的幸福是太容易的事情,也許不能幸福的下去,我反倒是害了她。」
「就目前的形式來看,至少你還是幫了她的,至于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也許她沒經歷那麼痛苦的經歷,彼此都不會太珍惜彼此,幸福來得太容易也是件不好的事情,畢竟兩個人是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的。」
閻宇卿看著凌夢華「你也是要陪在朕身邊一輩子的人的。」
凌夢華頓了頓,笑著說「宮門太大,我曾經在尋覓你的過程中迷了路。♀」
閻宇卿笑著看著凌夢華「那你現在走出來了嗎?」
「走出來了。」
她靜靜的看著他,這一次她的瞳孔十分深邃,沒有了稚氣的感覺。
下一站,二人來到官方路,剛到集鎮上,便看到一個被壓著的去浸豬籠的女人,女人雖然穿的樸素,但是長得確實極美的,再平凡的衣服穿在身上也難掩絕美的顏容。
雪岐上前去,攔著正要離開的人,呵斥道「你們幾個大男人,為什麼要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一個彪悍走了出來「小娘子,這不關你的事情,識相的趕緊離開,否則待會把你一塊浸豬籠。」
「浸豬籠,光天華日之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一听到浸豬籠凌夢華便早已經猜出了肯定是這位夫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便輕輕叫了雪岐「雪岐,這本是人家的家事,我們不過只是路過于此,你不要什麼都管?」
「你沒听到嗎?是要浸豬籠啊,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我怎麼能不管?」
凌夢華笑著「天下那麼多不公平的事情,你管的了嗎?」
「至少我看到的我就要管。」
閻宇卿走上前來問道︰「這位姑娘是犯了什麼樣的罪,你們要把她浸豬籠?」
一位年長的老婆婆走上前來「各位公子姑娘們,看樣子是從外地來的吧,我這家里的媳婦不守婦道,犯了族規,我也是沒有辦法,我這媳婦平日里及孝順,我也是很喜愛她的,可是誰曾想她這樣不甘寂寞,敗壞門風。」
正說著,身後的女人說話了「公子的好心,寒雨在這里謝謝了,這件事情的卻是寒雨的不對,況且寒雨也的確不是完璧之身,寒雨實在是不敢勞煩公子替寒雨伸冤,寒雨是罪有應得,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寒雨只有一死,方能洗刷此生的污濁。」
這位女子雖然生的極好,但是從言語之中能夠看出她真的不是那種不甘寂寞的女人,但是如今她已經有了誓死之心,這樣子閻宇卿實在是很難想到救她的辦法。
淒淒長河,一名絕色美女就這樣關在豬籠里被扔了下去,慢慢地沉輪,甚至連叫一聲也懶得,沉默著被大海湮沒了,閻宇卿突然想到凌夢華被自己打的時候,她倔強的咬著自己的嘴唇,蒼白的小臉月兌了色,可是她卻是不肯求饒的。
凌夢華看著平靜的湖面道︰「這樣的女子不像是那種風流的女人。」
閻宇卿看著她「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你稍稍松懈,就這樣淹沒在塵埃里。」
凌夢華看著他「可是你掙扎的好累,你會覺得其實這樣脆弱也是一種安詳。」
閻宇卿「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夢華點了點頭。
他們在這個鎮上住下。
第二日,便打听到昨日浸豬籠的姑娘是當地富豪良家的媳婦,良旭是當地有名的才子,文武雙全,全鎮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嫁給他,可是他的心里就只有一個女人,此生唯她一個,世人都極其羨慕這個女人,說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可是世人不知道的事,也是很多的。
她姓寒,從小便和良旭定了因緣,二人從小青梅竹馬,在她的心里一直覺得自己該嫁的就只是良旭而已。
十日之前,良旭在運送一批貨物的時候被行刺了,行刺的刀上抹了劇毒。
良旭雖然成功的將刺殺自己的人殺死了,可是終究沒問出那是什麼毒,回來之後,全家都沒有辦法,鎮上的大夫全都看過了,各個束手無策。
就在良旭醒來的第二天,全家人架著他新婚的妻子,還未來的及洞房的良妻去浸豬籠,他扶著自己的傷口,踉踉蹌蹌的走著,可是終究還是沒能見上她最後一面。
他一直愛,最愛著的女人,竟然在自己受傷生死未卜的時候去私會情人,這樣的事情他該怎麼接受呢?
閻宇卿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講給凌夢華听,凌夢華笑著問道「公子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怎樣想的?」
凌夢華「覺得這位女子背叛了她的相公?」
閻宇卿「我可沒覺得這位女子背叛了她的相公,我倒是覺得是這位公子對不起自己的娘子?」
「哦?此話怎講?」
閻宇卿繼續講著自己打探來的消息「我听聞那個找人刺殺良旭的便是當地的一名富公子,他一直惦記著寒雨的美貌,整日不務正業,出沒在煙花巷柳,可是他一眼就看上了寒雨,他便是說‘只要她嫁給我,從此我再不去煙花之地。’這樣的人自然是好笑的,可是誰也不曾知道這樣的公子竟然是真的愛著寒雨的。」
凌夢華「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寒雨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
閻宇卿「你倒是心急,你且听我說完啊,話說這位公子也是愛寒雨愛的出奇,甚至不惜花費一家的財力去拼良旭,為的只是讓寒雨看自己一眼。」
「這樣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是該說他可悲還是可恨。」
閻宇卿「興許可悲的是他,可恨的卻是這感情。」
凌夢華「本來被這麼多人愛著應該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她的經歷卻是那麼的悲慘。」
「因為這兩個男人表面上雖然都是極致的愛著她的,但是內地里不過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戰利品,所以這位姑娘最終看破紅塵,選擇的是了結此生。」
凌夢華不解「我不懂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倒這兩位這樣子深情愛著她的人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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