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夫人是已故皇後的母親,身份尊貴,每逢生辰宮里是必定有些表示的,但如今日這般,晉王攜王妃還有公主一齊到賀,還是頭一遭。席間頓時有些騷動,女眷們彼此之間低聲議論著,都起身準備接駕。
雖說這里都是女眷,但晉王既然來了,當然要過來給陳太夫人當面拜壽的,好在是君臣之別,這些未出閣的女孩兒們也只有行禮接駕的份兒,並不必回避。
顧嫣然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她也早就听說晉王身體孱弱,大婚四年都未有子嗣,如今親眼見著,倒覺得也不像傳言中說的那般。
晉王身量中等,也確實是瘦削些,但觀其面色也絕非想像中那麼蒼白如紙,不過是少了幾分血色罷了。他長相大約是隨了先皇後,跟陳太夫人還頗有幾分相似,眉目間都是多秀雅而少稜角,加上他穿的是深青色袍子,多少也襯得面色更白,自然就讓人覺得文弱了。
晉王妃卻是個高挑個兒的女子,幾乎是跟晉王一般高。故而她特意梳了低髻,沒戴鳳釵,卻戴了一枝瓖紅藍寶石的蝴蝶華勝,配著身上湖藍色襖子和鵝黃六幅裙,倒更平易近人,像是來走親戚的樣子。
晉王與陳太夫人的感情看來實在不錯,才進廳堂來見眾人行禮,便一邊說著平身免禮,一邊親自和晉王妃上前來攙扶陳太夫人,還略帶幾分埋怨地道︰「原是來給外祖母拜壽的,您怎麼倒這樣多禮起來。」
寧泰公主跟在後頭,笑盈盈先送上自己的壽禮︰「繡了一個月,勉強能看得。我先送上,免得一會兒皇兄皇嫂送了壽禮,您就看不上我送的了。」她送的是一條抹額,檀色的底子上用二色金繡了萬字不到頭的花紋,中間瓖一顆指肚大小的祖母綠。繡工自然比不得那些熟練的繡女們,卻也看得。何況公主親手刺繡,這東西之貴重又不在做工上了。
陳太夫人當即就叫丫鬟服侍著自己將舊抹額換了下來,將寧泰公主繡的抹額戴上,一時間眾人都夸獎起來︰「大小長短都適合得很……這顏色也好,戴上了更顯得太夫人年輕好精神……這上頭的祖母綠干淨澄澈得很,是難得的……」
丫鬟拿過銅鏡,陳太夫人仔細看了看,眉開眼笑︰「好好,今兒一冬就戴著這個了。」
這也是場面話。堂堂公府的太夫人,哪至于一冬就是一條抹額?只是眾人皆知,陳太夫人這話不過是表示跟寧泰公主親近罷了,于是紛紛附和了一番。
「這是王爺托人從外頭尋來的,」晉王妃捧上一只盒子,「王爺說您喜歡琥珀,這東西又是佛家七寶之一,戴了定精凝神……」
盒子一揭開,眾人都倒吸口氣。陳太夫人喜歡琥珀是京城中人皆知的,琥珀這東西,說起來也比不得寶石珍貴,但這串手串由十八顆琥珀珠子串成,難得是每顆珠子里都包著一只小蟲!這等包有蟲子的琥珀卻是稀少罕見的,更不必說琥珀本身顏色濃厚,質量上佳了。
「好,好,難得你們這樣費心……」陳太夫人將手串套在手上,模模手串又模模抹額,滿臉笑容收都收不住。眾人自然又是好一番夸贊,直折騰了盞茶工夫,晉王才由陳雲鵬陪著去前頭男賓席上了,晉王妃與寧泰公主便在廳堂里坐了。
有王妃和公主在,難免眾人都有些拘束,卻也有人特意過去搭話。錢喻敏因為是陳雲珊的同窗,今日也受邀前來,趴在顧嫣然耳朵邊上小聲笑道︰「你可知道,晉王的側妃病重了。」
顧嫣然要想了想才明白錢喻敏話里的意思,不由得一笑︰「你怎麼消息這樣靈通?」
錢喻敏嗤地笑了︰「你不曉得我有個姑姑吧……」
錢家是世代相傳的佔卜觀星的本事,幾乎每代都有在欽天監里任職的,職位雖然不高,卻頗受官宦人家歡迎——畢竟風水之事,這些官員還是十分相信的,尤其是那些武將們,不像文官一般承聖人訓,「子不語怪力亂神」,又是在刀頭上掙功名的,對這些就特別看重。
錢喻敏的姑姑錢雪,也算是頗得家傳,對風水甚有研究,自出嫁後便很得後宅女眷們歡迎,故而她的丈夫雖然只是個六品小官,她卻時常出入高官顯爵之家,自然能听到不少消息。
錢雪喜歡女孩兒,可偏偏她自己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就是沒能生下女兒來,故而對錢喻敏這個佷女就格外疼愛。且錢喻敏性情活潑,與她格外投契,錢雪只要一回娘家,就能跟佷女絮絮叨叨說半日的話。她是與丈夫單獨居住在京城,公婆都在原籍鄉下,自己頂門立戶,出入也自在,隔三差五的就回趟娘家也沒人說她什麼。于是,錢喻敏的消息也就格外靈通了。
「晉王那位側妃啊,听說生得倒是頗為美貌,就是身子弱——」孟瑾是不大愛說話的,錢喻敏雖然喜歡她,有時也覺寂寞,如今遇到了顧嫣然,可算是找到了說話的對象,「嫁進晉王府也三年了,可惜也沒留下個子嗣。」
「咳——」顧嫣然听她說到子嗣的話,連忙咳嗽了一聲,這可不是未出閣的女孩兒該說的話題。
錢喻敏發覺自己失言,有些心虛地笑笑,閉上了嘴。
晉王妃跟幾位高官勛貴家的夫人姑娘們寒喧著,仿佛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听說雲珊表妹在閨學里也結識了幾個好友,都是哪幾位呢?」
陳雲珊連忙招手叫孟瑾等人上去,晉王妃一一地看了,笑向陳雲珊道︰「一個個瞧著都是文靜的姑娘,你不會總欺負人家吧?」說著,目光在孟瑾身上來回打轉,仔細端詳。
孟瑾微低著頭,雖然覺得略有些不自在,卻仍是穩穩站著。孟玫和顧怡然到底年紀小,都有幾分緊張,並未發現晉王妃在仔細打量孟瑾。顧嫣然卻是發覺了,初時尚未在意,只是眼角余光偶然間看見平南侯夫人,卻見她的目光在晉王妃和孟瑾身上來回地看,便覺得有些兒異樣。
好在晉王妃並未將孟瑾打量太久,每人賞了一個荷包之後便向陳太夫人笑道︰「听說外祖母這里又培植出了好菊花,一會兒定要好好觀賞。我瞧著今兒來的姑娘們也都是能詩善畫的,若有雅興,不妨各展其才。」
陳太夫人欣然道︰「這倒不錯。我是愛熱鬧的,百福,去把我匣子里那對菊花金簪取出來,誰今兒做的詩畫的畫最好,這就是個彩頭。」
晉王妃笑道︰「祖母既這樣說了,我也湊個趣兒。」伸手拔了鬢上一朵珠花出來。這珠花是用十幾顆粉紅珍珠攢成的,雖然個頭不大,卻難得每顆珠子的顏色都極相近,看起來宛如一個蚌殼里出來似的。
陳太夫人和晉王妃都這樣說了,女孩子們自然都躍躍欲試。且不說在陳太夫人和晉王妃面前露臉,單說在閨秀里頭爭個才名,那也是大有好處的。
正熱鬧著,外頭丫鬟又進來了︰「齊王妃、景泰公主和壽王到了,還有王閣老夫人帶著兩位姑娘。」
這下眾人又要起身相迎了,連德妃一派也來祝壽,陳太夫人這個生辰可算是榮耀之至了。
齊王妃二十出頭,卻是江南女子的長相,身材嬌小膚色白晰,一進門,未語先笑︰「太夫人福壽安康。快免禮,今兒本是來給您老人家賀壽的,怎麼敢受您的禮呢?倒是我們來晚了,太夫人勿怪。」
陳太夫人輕咳了一聲,扶著馬氏的手臂起身︰「為老身勞動王妃和公主壽王,老身惶恐。」
「瞧您說的。」齊王妃笑得滿面春風,「連皇上前幾日都問起您的壽辰呢。只是我們王爺剛被皇上派了差事,今日不能前來,只得讓我代送壽禮,太夫人千萬莫怪。」
這話听起來倒也沒什麼,倘若今日晉王沒親自來賀壽的話。
晉王妃安靜地坐在一旁,可已經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了。人人都知道,皇上說晉王體弱,至今也不曾給他派什麼正經差事,這會兒齊王妃偏偏拿齊王辦差來說事兒,明里是向陳太夫人解釋,暗里——怕是向晉王妃示威呢。
齊王妃帶來的壽禮是一對白玉如意;景泰公主送了一枚和田玉的扇墜兒,雕的是一只仙鶴;都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壽王最後一個送上賀禮,卻是一尊壽山石的壽星雕像,笑道︰「祝太夫人壽上加壽再加壽。」
壽山石說不上有多貴重,但壽王、壽山石、壽星放在一起,卻就有點意思了。陳太夫人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道︰「老身就借壽王的福氣了。」
壽王笑嘻嘻地行了個禮,抬起頭來,目光就肆無忌憚地在陳雲珊臉上打了個轉。他今年十六歲,相貌隨了德妃,生得委實不錯,穿著三彩團花袍子,瞧著也是翩翩佳公子,只是這樣看著別人家的女孩兒,卻實在是失禮之舉。
陳雲珊正扶著陳太夫人,發現壽王這樣直勾勾地在看自己,臉色頓時微微一沉,側過了身子去。齊王妃在旁邊笑嘻嘻地瞧著,張口便夸贊道︰「還是太夫人會調理人,瞧您這孫女兒,又漂亮又精神,我真是瞧著喜歡得不得了。」
陳太夫人也發現了壽王的目光,臉色不變,只轉頭對馬氏道︰「還不快叫人去前頭把公爺和幾個哥兒都叫來,壽王殿下在這兒,他們還不快來見禮,把殿下迎到前頭去。」
馬氏倒是有些糊涂,不明白婆母剛才還挺高興的,這一下子怎麼又好像不高興了似的。不過她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暗自月復誹婆母的性情喜怒無常,一邊連忙吩咐丫鬟去前頭喚了陳驥和陳雲鵬等人過來,將壽王迎去了前頭。
來了兩位王妃兩位公主,筵席上少不得座次又要變一變。齊王妃算是長嫂,便坐了頭一席。她仿佛沒注意這座次,只拉了陳雲珊笑道︰「從前皇後娘娘接你進宮去住,還到我們宮里玩過的,只後頭王爺出宮建府,倒少見了。今兒坐我這邊,也說幾句話。」
陳太夫人看了一眼,笑道︰「你就陪齊王妃說說話,要看花做詩也過一會兒,自然讓你們去園子里玩兒。」
陳雲珊並不情願跟齊王妃同坐,卻又不好拒絕,听祖母這意思是過一會兒就讓未出閣的姑娘們去園子里看花,這才勉強坐了下去。齊王妃卻仿佛沒有看出她的冷淡,十分關切地問著她平日里做什麼,閨學里先生教得如何,同窗好不好相處之類。
就連遠一點的錢喻敏都覺得不對勁了,悄悄跟顧嫣然咬耳朵︰「齊王是德妃一脈,潞國公府可是晉王的外家,齊王妃跟陳姐姐這麼親熱是要做什麼?」
顧嫣然想起方才壽王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心里緊了一下,嘴上道︰「總是在潞國公府里,少不得要顯得親熱些,不然哪里像個賀壽的樣子呢?」
陳雲珊是如坐針氈。她本來不是個善于掩藏自己情緒虛與委蛇的人,真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好容易酒過三巡,陳太夫人便呵呵笑道︰「外頭園子里都準備下了,珊兒,你帶著各家姑娘們去吧。你是做主人的,可要仔細招待了才好。」
陳雲珊頓時如蒙大赦,忙跳起來就招呼著眾人去園子里,又拉了孟瑾幾人笑道︰「今兒人多,我有照應不到的地方,你們多替我瞧著些。」
雖說是九月,但時近正午,園子里也還十分暖和,丫鬟們在花蔭樹影下擺設了幾案供人書寫繪畫,旁邊還放著茶點。前頭便是花圃,里頭數十種菊花競相開放,還真是能令人大起詩情畫意。
陳雲珊忙活著將眾人都安排下,便管自拿了一碟點心躲到花蔭里去狼吞虎咽。吃了半碟一抬頭,見顧嫣然站在三步外瞧著她直笑,便也笑起來道︰「剛做出來的黃金糕,你也來一塊?」
顧嫣然剛剛跟寧泰公主說了幾句話,就見景泰公主走過來,于是識相地避開了,誰知就看見陳雲珊在這里吃點心,不由得好笑︰「你這是做什麼呢?讓人看見,還當太夫人不給你飯吃呢。」端了杯茶遞給她,「慢些吃,也不喝口水,小心噎著。」
陳雲珊隨手抹了抹嘴角的芝麻粒兒,嘆道︰「還是你體貼。我那幾個丫鬟跟我一樣粗心大意,都想不到替我端杯水來。」
拿丫鬟來比人,若是別人說來只怕便有輕視之嫌,顧嫣然卻知道陳雲珊是大大咧咧慣了,並不在意,只笑道︰「你方才沒吃東西麼?」
陳雲珊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吃東西?你是沒看見,那位齊王妃簡直比我還多話,問東問西,我哪里還有嘴巴吃東西。奇了怪了,說什麼從前姑母接我進宮去住的時候還去她那里玩兒,其實那時候我跟齊王就避諱著,什麼時候倒變得這樣親熱了,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顧嫣然想了想道︰「太夫人必定是明白的,你听太夫人的就是了。」陳太夫人年紀雖長,頭腦可不糊涂。
「說的是,我回去就問祖母——」陳雲珊剛說到這里,便听身後花叢中有人笑道,「陳姑娘要問什麼呢?」卻是個男聲,頓時將陳顧兩人都嚇了一跳。
陳雲珊也是學過點拳腳的,一手捏緊了盤子隨時準備砸下去,擋在顧嫣然身前︰「什麼人!」
不等她說完,那人就從後頭的花叢里走出來了,錦衣繡帶的,可不就是壽王麼︰「听說園子里做詩做畫,小王也來見識一二,不想在這里遇見陳姑娘,真是有緣。」
似這等飲宴,其實也是各家相看兒女親事的機會,故而若是有長輩在,也並不禁著男客們不許入園子,只是像壽王這樣輕佻,可就極失禮了。
陳雲珊頓時撂下了臉︰「那壽王殿下請自便吧。」轉頭拉了顧嫣然就要走。
「陳姑娘且慢。」壽王搶上一步攔了兩人,嘴上跟陳雲珊說著話,目光又在顧嫣然臉上打轉,「小王仿佛有些迷路了,可否請陳姑娘帶小王過去呢?還有這位姑娘,不知貴姓?」
陳雲珊臉拉得更長︰「壽王殿下說笑呢吧?前頭就是花圃了。若是殿下實在不認得路——含章,含章!」突然放開了嗓門喊起丫鬟來。
這一嗓子把壽王也嚇了一跳。一般人家的姑娘遇到這種事兒,少不得要臉紅,膽子小的只怕都要嚇得哭了,遮掩還來不及呢,哪有個像陳雲珊這般的,放開嗓子就敢喊人?壽王不得已,也只得退了兩步站遠一點兒。
陳雲珊抓住機會,拉了顧嫣然就走,邊走還邊喊︰「含章,跑哪兒去了?」
她們才走沒幾步,就有個十七八歲的大丫鬟快步走來,陳雲珊看見她,才松了口氣,沉聲道︰「叫人去找大哥過來,怎麼壽王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就由著他亂跑?」
含章往後看了一眼,發現壽王還站在那里,也嚇了一跳,忙道︰「奴婢這就叫人去找大少爺。」一直陪著陳雲珊和顧嫣然走到花圃里,這才轉身去了。
花圃這邊全是各家的姑娘們,陳雲珊松了口氣,放開了顧嫣然的手,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方才用力太大,將顧嫣然手腕上攥出了幾條紅印,連忙道︰「捏疼了吧?都是那廝突然蹦出來,嚇得我不輕。」抬頭看見齊王妃正在人群里點評誰的畫作,冷笑了一聲,「我說突然跟我這樣親熱呢……」
她性子直爽,卻不是笨人,潞國公府的園子雖大,卻建得疏朗開闊,壽王說什麼迷了路,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且迷路偏迷到她跟前來,再想想齊王妃那反常的親熱,真是傻子也能明白了。說起來,壽王這眼看著就該選妃了。
顧嫣然怕她一肚子氣再說出幾句不好听的話來,忙扯了扯她︰「還是告訴太夫人,讓太夫人與你作主才是。」萬一嚷嚷出來,讓人說些什麼壽王對陳家姑娘一見鐘情頗有緣份之類的話,到時候陳雲珊就是不嫁給壽王,外頭的名聲也不好听了。
陳雲珊被提醒了利害,只得忍了氣道︰「咱們繞著她走,找寧泰和晉王妃去。」
齊王妃在那里看著眾人詩畫,其實眼楮到處瞟著陳雲珊,見她繞著自己走了過去,心里就有幾分明白,連忙往陳雲珊來處走去,果然見壽王在樹蔭底下懶洋洋轉悠,一見她來便抱怨道︰「這陳家姑娘也太潑辣了,放開嗓門就喊丫鬟,一點矜持都沒有。」
齊王妃對這個小叔也有幾分頭疼,嘆道︰「你與她說了什麼?」
「不過就是說走迷了路,遇上她也是緣份。」
「你——」齊王妃氣結,「怎麼張口就說什麼緣份?是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愛听你這個!」讓壽王求娶陳雲珊是德妃的意思,潞國公府雖是皇後的娘家,但若是二房的姑娘嫁了壽王,看潞國公府到底要幫哪個。只是這個小叔也太不檢點了,他當陳家姑娘是他宮里的宮女麼,可以隨意調戲?
壽王嘿嘿笑了一聲︰「皇嫂別氣,我不也是想著說幾句話哄哄她麼,誰知道別人听了這話都要臉紅,她倒好——話又說回來了,皇嫂,跟陳家姑娘一起的那姑娘是哪家的?」
「你管別人是哪家的呢!」齊王妃板著臉,回想了一下剛才陳雲珊拉著的那女孩兒,仿佛並不曾在京城里見過。
壽王模模鼻子︰「我只是覺得她生得不錯。想必景泰認識的吧?」
齊王妃只覺頭疼︰「四弟,你莫忘了今日來是做什麼的。」
「忘不了忘不了。」壽王笑嘻嘻地道,「這不,一會兒我就過去做詩去。只是皇嫂,若是這事兒成了,皇嫂也幫幫我的忙,想來正妃是母妃定的,我再納幾個側妃總可以的吧?」
齊王妃氣道︰「側妃的人選,母妃也替你定下了。」
壽王鍥而不舍︰「那夫人總可以吧?我瞧那姑娘衣飾,大約家里門戶也不高。我去與景泰打听一下,皇嫂你可要替我跟母妃說說。」
齊王妃對他無可奈何,只得敷衍地道︰「等正事定下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