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 第五十九章

作者 ︰ 朱砂

「茂鄉侯府太夫人六十整壽,因這幾年茂鄉侯府有些運程不利,原想著去年明九的生日就大過,又因太後過世,不好喧鬧——」侯夫人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周潤坐在一邊,卻拿眼楮瞥了瞥顧嫣然。茂鄉侯府運程不利,不就是李檀和孟節等人先後彈劾的事嗎?除此之外,茂鄉侯府運程吉利得很呢。

顧嫣然坐在一邊,微微欠身保持著恭听的姿態,目不斜視,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周潤。周潤眼神一沉,卻說不出什麼來。這還是當初在韓家附學那幾個月,鄭嬤嬤教導的禮儀姿態,放到宮中也不遑多讓,周潤自然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侯夫人也在看著顧嫣然。這些日子,雖然長房風平浪靜,據她所知,接進府的那位謝姨娘甚至連珂軒的門都沒出過,但顧嫣然仍舊明顯地瘦了些,連下巴都尖了一點。這是唯一能讓侯夫人覺得安慰的了。雖然她估計總要到謝姨娘生產的時候才能圖窮匕見,但這都一個多月了,顧嫣然甚至沒跟周鴻起過半點兒沖突,實在讓她這個等著看戲的人心里著急。

「此次是六十整壽,又是要替茂鄉侯府沖沖運勢,故而是特意大辦,幾位王爺和公主也要到場。」潞國公府的陳太夫人過壽,晉王妃和寧泰公主要去賀壽,德妃的母親辦壽宴,德妃的兒女們怎麼能不去呢?

「到時候咱們三房都要一起過去。茂鄉侯府的帖子是按三房送的,到時候這壽禮自然也要按三房送。陸太夫人身份貴重,這壽禮你也要仔細斟酌才是。」這話是對顧嫣然說的,顧嫣然便欠了欠身︰「是,謝謝二嬸娘提點。」

「行了。」侯夫人笑了起來,「只要你心里有數就成了。到了那天正日子,都到這邊來一起過去。你的禮數我是放心的,只消謹言慎行就是了。對了,那謝姨娘怎樣了?胎氣還穩?我這里得了一支參,雖說只是三十年的,但孕婦用起來倒也合適,你一並帶回去罷。」

「怎麼好又拿二嬸娘的東西。」顧嫣然抬起頭來,面帶微笑,「參我那里還有,若不夠了,再來向二嬸娘討。」

「拿去吧。」侯夫人也笑吟吟的,「到底是鴻哥兒頭一個孩子呢,自然要仔細些。」

「那就多謝嬸娘了。」顧嫣然起身,「我替謝姨娘領了嬸娘的好意,就不打擾嬸娘理事了。」

「嗯,我知道你那邊一天也有許多事,去吧去吧。」侯夫人仍舊笑眯眯的,「听說那幾個莊鋪有些不好?你從沒管過這些,乍一接手忙亂些也是有的,只是那莊鋪上都是用慣了的老人,即便有什麼要改動的,也別把人都逼走了才是。不是嬸娘多管閑事,只怕外頭人不知道你初接手沒經驗,倒說你苛待人呢。」

顧嫣然站住了腳,靜靜听完侯夫人這番高談闊論,才看著她道︰「多謝嬸娘提醒。只不過我十歲上就跟著我母親學管家看賬了,我家的鋪子雖小,但道理是一樣的。」

侯夫人臉色微微一沉,周潤已經嗤笑道︰「听二嫂這話,敢情那莊子鋪子里的賬都理清了?那二嫂還真是本事呢,那可是十幾年的賬了。」

「那些陳年舊賬,我根本不曾去理。」顧嫣然根本不為所動,仍舊不緊不慢地說話,「峻之說了,那些都是二叔二嬸多年操勞積下來的,如今因他是長房嗣子,才得了這份產業;從前既未曾對這些庶務盡心出力,自然沒有去計較的道理。如今這些東西到了我們手里,舊賬一概不理,只管日後做好就是了。至于莊子鋪子里用的舊人,也是同一道理。」

侯夫人臉色又陰了一層。那幾個莊子鋪子自然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莊子每年的利息自然是平平,鋪子往年進項倒不錯,可是賬上做過手腳,現銀幾乎都被提空,不過只留下了倉庫之中的貨品罷了,還有相當的數量是積壓滯銷之物。本想著長房只怕要細細查賬,說不定還要鬧起來。她那些賬目都做得十分細致,又鼓動鋪子里的掌櫃和賬戶乃至幾個多年的大伙計鬧著離開,到時沒有這些熟知內情的人幫忙,長房就是再查,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可如今顧嫣然這一番話,簡直說得是光風霽月,對自己做過的那些手腳竟似是全不在意。雖然銀錢都是她得了,可這種蓄勢已久一拳打出卻落了個空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的憋氣!她用了這些手段,可長房竟好似還能和和睦睦地過日子,這叫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顧嫣然說完了這番話,轉身就走了。她並沒說謊,那些陳年舊賬她根本不曾細查,只看了賬目上所余的銀兩和庫中的貨物,就已經明白侯夫人的心思了。這幾個鋪子地腳都不錯,最短的開了也有五六年,若真是如賬面上所說運轉不靈進項不多,侯夫人又怎會養著這些伙計和管事這許多年?這每月的工錢就不是個小數字,難道侯府是慈善堂不成?

且這幾個鋪子上的掌櫃和賬房,幾乎是約好了一般要辭工,縱然是再沒腦子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顧嫣然挽留了一下,看他們一副去意已堅的模樣,也就干脆地放人走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這幾個鋪子的事兒,提拔了下頭的大伙計起來,先把生意運轉著,再徐徐圖之。

她並不是在侯夫人面前矯情。周鴻說得明白,侯夫人給的東西他本就不想要,既然如今拿了,從前的賬目便一筆勾銷。顧嫣然極贊同此事,今後這四個鋪子兩個莊子,只當與侯夫人再無關系便是了。

顧嫣然一走出門,侯夫人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周潤連忙過來︰「娘,別為她生氣。不過是根本查不出賬來,說幾句漂亮話罷了。」

侯夫人一拍案幾︰「我就是厭她這些漂亮話!仿佛長房多麼寬宏大量似的。這些年若不是我精心打理,長房能分到什麼?」

周潤嘴唇微動,沒說出話來。顧嫣然方才說的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承認了若無侯夫人操勞,如今長房也分不到東西。可就是這副坦白勁兒,才最讓人憋屈。

顧嫣然從側門回到小山居,守門的婆子忙道︰「少女乃女乃,方才親家太太來了,在房里等著少女乃女乃呢。」

「娘來了?」顧嫣然又驚又喜,快步回了小山居,果然見孟素蓉在廳中坐立不安,一見她進來,頓時站了起來︰「你這丫頭!」

「娘——」顧嫣然撲過去抱住母親的手臂,「您怎麼來了?」

「娘不來,你還要瞞娘到幾時?」孟素蓉眼圈也紅了,聲音也粗了,既是惱怒又是心疼。丹青見勢,連忙帶著人都退了出去,又掩上了門。孟素蓉這才怒聲道︰「你從外頭接了個人進來?怎麼這樣大事也不與娘說一聲?怎麼就把人隨便接進來了?」

房里沒了人,顧嫣然的眼圈便倏地紅了,抱著母親的手臂不說話。孟素蓉看她這樣子,愈發惱怒︰「周鴻是怎麼回事?回門那日還說得好好的,如何回頭就接了個人進來?若不是昨日我去瞧你舅母,听說了此事,你們是不是還要一直瞞著我,直瞞到庶長子落地?」

「娘——」顧嫣然強忍著淚,「那是峻之在西北時的事了,說出來又能怎樣呢?算算日子,那時他怕還根本不知已與我訂了親事……不過徒然讓您擔憂罷了。」

「什麼說出來又能怎樣!」孟素蓉也紅了眼圈,「你這傻孩子,庶長子是萬不能生的,你瞧瞧咱們家,難道還不明白?不行,你不好開口,娘去與他說!人進來也就罷了,孩子萬不能留!」

顧嫣然輕輕搖了搖頭︰「娘,謝姨娘救過峻之的命……」

孟素蓉怔住了,隨即只覺得心都直往下沉︰「傻孩子,那就更不能——」有救命之恩的姨娘,更不能留啊!

「若是把人放在外頭,豈不更讓他跟我離心?」顧嫣然抬手抹了淚,「娘,且我覺得——峻之他——這事兒說不定還有什麼蹊蹺……」

孟素蓉听完她的話,眉頭皺得死緊︰「他說日後有機會再與你說清楚?日後是什麼時候?要到幾時才有機會?傻丫頭,你就這樣信他?」

顧嫣然輕輕嘆了口氣︰「娘,他是我夫君,我不信他,卻要信誰?」

孟素蓉啞然。女兒這話听起來像是傻話,細想卻有道理。若是夫妻之間因此起了齟齬,只會讓那個什麼謝姨娘乘虛而入,甚至還有別人。可若是縱容謝姨娘生下庶長子,又難保她日後不恃子而驕無法轄治……

「若不然,你把牙白開臉吧。」孟素蓉深深嘆了口氣。牙白買來就是替周鴻預備的,這時候將她開了臉,等謝姨娘生下孩兒再能爭寵之時,牙白說不定就已經籠絡住了周鴻。

顧嫣然卻搖了搖頭︰「娘,除非峻之開口向我要,否則我不想給牙白開臉。」

孟素蓉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你——唉,你這傻丫頭。」有哪個做妻子的願意給夫君房里放人?可是男人本就如此,你若不放,難道讓他自己去找麼?只怕他找來的人,你還未必拿捏得住。

「娘——」顧嫣然低著頭,腳尖在地上劃來劃去,「謝姨娘是峻之與我定親之前的事,如今我跟他成親了,我——我想信一信他。外祖父和舅舅不也沒有納妾嗎?」

孟素蓉握著女兒的手,沒有再說什麼反對的話。孟家男人,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因四十之前便有了嫡子,孟老太爺和孟節都沒有納妾,日後孟珩若無意外亦是如此。既然孟家男人能做到,周鴻為何就不能呢?此時此刻,她打破女兒的執念,又有什麼益處呢?

「你信他,倒也是好事……」孟素蓉終于嘆了口氣,低聲道,「娘也願意信他,可——你也要答應娘,不要一味糊涂,若是,若是他當真不可信,那你——」原以為是一樁惡姻緣,到了快成親的時候才發現女婿不錯,可當你以為是一樁好姻緣的時候,突然又多出一個有孕的姨娘來!這般的大起大落,孟素蓉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住了。

「娘放心。」顧嫣然反而揚起了頭來,「當信之時我信,若是不當信——我也不會糊涂。」若是與周鴻不能如舅舅舅母一般,那就像母親與父親一般吧。

「唉——」孟素蓉又深深嘆了口氣,「那謝姨娘是個怎樣的人?要不要娘去見見她,替你敲打她幾句?」這種事兒,原不是娘家人該插手的,可女兒年紀還小,若是抹不下臉,倒不妨由她這個當娘的來代做。

顧嫣然拉著母親的手晃了晃,壓低了聲音︰「娘——那個,謝姨娘,就是宛娘!」

「什麼?」孟素蓉大吃一驚,「宛娘?就是,就是從咱們家突然失蹤的宛娘?」

「是。女兒沒細問,可看這樣子,是她離開了咱們家奔西北去尋呂良了,呂良大約是沒尋到,她才跟峻之——女兒後來仔細想了想,她離開咱們家那會兒,正是舅舅在京城里彈劾茂鄉侯府不成,反被假人證騙了的時候。女兒想,多半是她怕那被殺的人證是呂良,這才跑去了西北尋人。」

「原來如此……」孟素蓉那時候也細細想過,覺得也是這個原因,「呂良去了西北之後,西北軍調遣頻繁,你父親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了。若是這般,宛娘倒也……」她想說宛娘倒也可憐,可一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女婿的,頓時便說不出來了。

「她倒也安分。」顧嫣然順著母親的話說了下去,「峻之這些日子也從未單獨去過珂軒。」

孟素蓉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也許女兒所做的,才是最妥當的。

「我的嫣兒——長大了……」雖然長大,其實並不見得是什麼很愉快的事。

「娘——」顧嫣然在母親肩頭蹭了蹭,「外祖母和外祖母可好?舅舅舅母可好?表哥表姐表妹可好?父親衙門里可忙?蔚哥兒可有淘氣?」

听她一口氣問了一串,孟素蓉忍不住又笑了,覺得這還是自己那個叫人心疼的小女兒︰「都好都好。蔚哥兒如今開始識字了,昨兒背了兩句。對了,你瑾表姐有喜了。」

「當真?」顧嫣然眼楮一亮,「太好了!」如今王嫻都快要生了,孟瑾此時有孕,雖說晚了些,卻也是大喜事。無論如何,將來她只要有個一子半女的,日後便有靠了。

「嗯。」孟素蓉也高興,「說是已經有兩個月了,胎氣倒是十分穩固。反倒是王側妃那里,只怕要提早些生了。」

「王側妃不是該在臘月里——如今這才八個多月呢……」

「王側妃身子弱,自打懷上了就仔細養著,能養到這會兒,已然是太醫伺候得周到了。」孟素蓉含糊地說了兩句,沒說杜若的話——太醫說王側妃是心力耗損太過,加上身子弱,怕是保不到十個月,且我們側妃一診出喜脈,王側妃那兒就有些動了胎氣……

心力耗損,說白了就是有孕之時多憂多思,不能寧心靜氣,才導致胎氣不穩。王嫻有孕本是好事,多憂多思個什麼勁兒?且孟瑾診出喜脈,她又動什麼胎氣?孟素蓉與王嫻並不熟識,但听了杜若這話,只覺得這位王側妃實在麻煩。須知她那里動了胎氣,就要更多人手去看顧,孟瑾這邊勢必要受些冷落。

「罷了,不說這些。再過幾日就是茂鄉侯府陸太夫人壽辰,你可要去?」

「嗯。方才去那邊就是說了此事,只是還不知道該給陸太夫人送什麼壽禮。」顧嫣然往頤福居那邊努了努嘴。

孟素蓉倒很是平淡︰「量力而行即可。」

顧嫣然想了一下︰「那,女兒想送那架四季花開的小炕屏可好?」那炕屏是蘇繡的雙面繡,黃花梨木的底座,繡著桃荷菊梅四季花樣,顏色鮮艷明快卻不俗氣,做為壽禮倒也合宜。

「這便好。」孟素蓉點點頭,「你們是怎樣的家業,就過怎樣的日子。」並不必去打腫臉充胖子。何況孟節彈劾過茂鄉侯府,就是送了價值千金萬金的東西過去,陸家也未必領情。

母女兩個又說了半晌的私房話,孟素蓉才起身︰「本該過去那邊拜會一下,不過怕你二嬸娘太忙,就不去打擾了。這些梨是莊子上送來的新鮮果子,你叫人送過去罷,替我說一聲。陸太夫人的壽辰,咱們家也接了帖子,我到那日會帶著怡姐兒一起過去。」

顧嫣然送走了母親,回去又跟那四個鋪子的賬奮斗了半日。這四個鋪子里,有兩個是綢緞鋪子,一個是茶葉鋪子,一個是脂粉鋪子。其中一個綢緞鋪子積了好些花樣過時的綢緞,脂粉鋪子里則積了些桂花香粉——掌櫃對此的解釋是早幾年京城流行桂花香粉,因此多購進了些,誰知這幾年已轉而時興玫瑰和茉莉香粉了,這才積壓了下來。

顧嫣然無心與掌櫃的計較。這些積壓的香粉,恐怕是平南侯府四個香料脂粉鋪子存下的舊貨——跟那些積壓的綢緞一樣,平南侯府把所有鋪子里的滯貨只怕都塞過來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這些滯貨,銷出去了,才有銀子再周轉。

香粉和綢緞保存得都不錯,可是綢緞這東西,花樣不時興了便不好賣。也有伙計提議賣到鄉下去,但那樣便虧得太多了,顧嫣然有幾分舍不得。如今他們長房說起來有好些莊子鋪子,其實真正進錢的還是她的陪嫁鋪子,卻要支持著主子婢僕數十口人的開銷,頗有些吃緊呢。

至于那些香粉,顧嫣然更覺得有點發愁。香粉這東西,存得太久也是要壞的,若是過了年還不能銷出去,到明年天氣熱起來,必然是要壞掉的。

因石綠去了珂軒,碧月一心專管小廚房,牙白便得以時常近身伺候了,這時候見顧嫣然愁眉不展的模樣,思忖半晌才輕聲道︰「少女乃女乃,奴婢有個糊涂主意,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說。」顧嫣然抬頭微微一笑,「有什麼主意先說出來,大家商議。」

「奴婢從前在家里,小村小鎮的婦人家,沒那些銀子去買上好的香粉,只買那貨郎擔子上的香粉。說是香粉,其實米粉多,香料少,不過用著也是很喜歡的……」

「你是說,把鋪子里這些香粉再摻上米粉,賣到鄉下村鎮里去?」

「是——」牙白小心地道,「從前奴婢見過鎮子上王舉人家女乃女乃用的鴨蛋粉,就是做成個鴨蛋形狀,用起來十分方便,全村的人都羨慕得不得了,只可惜貨郎擔子上的都是散粉……奴婢想,若咱們鋪子里也做成鴨蛋粉去賣,怕是人更愛買些……」

「這倒確實可以一試。」顧嫣然欣然,「明兒叫了鋪子里的掌櫃來議一議,若成,趁著過年的時候做出來,正好還能去賣一賣。」過年的時候,各家各戶手頭總有幾個余錢的,鄉下人,也就是這時候才舍得花錢買些婦人打扮的用品了。

如今那香粉鋪子原本的掌櫃已經告病了,新提拔上來的是個年輕伙計,制香粉的手藝不錯,只是听說不肯奉承掌櫃,才一直被壓著。顧嫣然接手之後,鋪子里實在沒有什麼可用的人,索性將他提拔了上來。年輕人有闖勁,一直也琢磨著怎麼將這些積壓的香粉銷出去呢,原也想過要銷到鄉下去,只是怕賣不出價。若是牙白這主意可行,沒準是條好路子。

顧嫣然這般想著,對牙白笑著點了點頭︰「若是這主意成了,回頭分你一份花紅。」

牙白的臉倏地紅了︰「少女乃女乃,這,這替主子分憂是奴婢的本份,並不是想要少女乃女乃的賞錢。只要奴婢的主意真能派些用場,就心滿意足了。」

「知道你不是貪賞錢。」顧嫣然輕笑,「只是有功就要賞。當真成了,必有你一份花紅。」

牙白紅著臉退了下去,直走到門外才長長出了口氣,輕輕拍拍砰砰亂跳的心口。這主意可千萬要成啊,成了,她在少女乃女乃身邊的地位就不同了,說不得,就會成了少女乃女乃的心月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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