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納斯的出現使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大堂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許多士兵都認識這位形影不離地跟在法老身邊的侍衛隊長,身居要職的他竟然來到下級士兵的安置地,還滿臉焦急地叫著一個比泰多俘虜的名字,這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米可極不自然地抿緊了嘴唇,因為烏納斯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引得士兵們也向她投來注目禮,不說點什麼實在過不去,憋了半天,總算逼出了一句問候語︰「親愛的侍衛長大人,好久不見。」
烏納斯沒有回應她,陰沉著臉走到米可跟前,單腳跪下,俯子仔細察看,不僅是臉,手臂也被人燙下清晰的奴隸印記。
輕輕抬起她的胳膊,拇指撫過深陷的凹痕,那是一道非常嚴重的傷疤,相信動手的人一定是使勁了全力把烙鐵按在她的手臂上。
「是誰做的?」
烏納斯的聲音很輕,語調也很平靜,不過久戰沙場的士兵們沒有忽略隊長沉重的呼吸,他壓抑著憤怒,是不想令眼前飽受折磨的女孩再次受到驚嚇。♀
「啊……這個啊……」偏頭看了一眼胳膊上她其實覺得還挺有個性的印記,沖烏納斯微微一笑,「像紋身一樣,很漂亮吧?」
烏納斯沒有笑,他臉色鐵青,聲音有些發顫︰「你知道它意味著什麼嗎?」
米可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回答道︰「知道,奴隸的標志。」
放開她的手臂,烏納斯猛地站起身︰「為什麼你還可以笑得出來?」
「不過是道已經不會痛的皮外傷而已,」仰起頭眨了眨眼楮,臉上仍舊泛著淡淡的淺笑,仿佛不能理解烏納斯為什麼那樣激動,「最重要的是,這里並沒有人把我當做奴隸。」
「對,被當做奴隸使喚的人是我。」
背後傳出剛從監牢回來的庫馬瑞超級不爽的聲音,僅治療滿艙的埃及傷兵已是在超負荷工作,現在又一時心軟答應照料被關押的比泰多俘虜,他覺得四肢就快要散架了。
走到兩人面前,朝烏納斯微一點頭,算是行禮。♀
「烏納斯隊長,麻煩你趕快帶她走,我不想再听到塞貝特大人每到晚飯時間就準時來門口發出的那一連串奇怪笑聲,我的病人需要靜養。」
庫馬瑞話音剛落,米可立刻清了清嗓子,學著塞貝特古怪的腔調叉手大笑︰「呵呵呵呵呵呵,這里的滋味怎麼樣?呵呵呵呵呵呵,晚餐很美味吧?呵呵呵呵呵呵,看著你的樣子真叫人痛快?呵呵呵呵呵呵,違抗我沒什麼好下場!呵呵呵呵呵呵……咦?昨天他說什麼來著?」
米可惟妙惟肖的模仿秀逗得人群里好些人終于忍不悄聲笑起來,佩伊小聲地提醒她︰「總有一天要你跪在腳下求我。」
「對,就是這個!」米可探頭看了看船艙外面,太陽開始西落,塞貝特差不多也該出現了,「要不要打賭看看他今天會說什麼?」
「我賭一杯啤酒!嘲笑你衣服那里破了一個洞!」
「我賭兩個面包!勸你求饒!」
「我賭今天的晚餐!強烈要求你去侍奉他!」
烏納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普通女孩遇上這種事不是應該哭的嗎?就算是他們尊貴的神之女——凱羅爾,當初被曼菲士王送入牢獄的時也會怕得發抖,整晚無法安睡。更重要的是,那些玩得異常歡樂的人究竟知不知道,米可是戰俘,而塞貝特是長官,一個敵國戰俘調侃埃及軍官,身為埃及士兵的他們竟然紛紛響應,踴躍參與,積極下注。
「烏納斯隊長你是在等著她撲過來抱著你委屈地哭泣嗎?」
吃驚地轉向庫馬瑞,他一邊調制藥劑,一邊見怪不怪地淡定解說︰「很驚訝我為什麼這樣問?一開始我也非常奇怪,一個臉上帶著極可能招致毀容的可怕傷痕,肩膀又被嚴重燙傷的柔弱女孩,怎麼還能對著滿屋子脾氣暴躁,動輒就沖護理人員罵罵咧咧的傷兵溫和微笑?慢慢地我看出來了,從某種程度上評價,她沒心沒肺。」
看著米可,她身上那些猙獰的疤痕刺痛了烏納斯的眼楮,他完全想象得到她曾經受多麼痛苦的傷害。
「是塞貝特送她來的?」
他很清楚,為了曼菲士王晉升自己擔任近衛隊長一事,塞貝特對他恨之入骨,不過他並沒有將他的恨意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著為王效力,無意陪他玩什麼爭權奪利的游戲。萬萬沒想到,他的怨恨竟會發泄到米可身上,他向她保證會報答她,現在卻因為他的緣故讓她受到殘酷的虐待,是他大意了,他不應該把她一個人放在戰亂的監牢。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不過我倒很感激塞貝特隊長送她來這里,」庫馬瑞停下手里的工作,望向米可的目光摻雜進一絲柔和,「她樂觀的態度感染了這里的每一個人,即使是臨終的病人也從她那里得到了安慰,可能的話,我倒想一直留著這個得力助手。」
「如果想要留下她,為什麼讓奈肯通知我?並且你還用了激將法。」
烏納斯露出略為不解的神色,庫馬瑞低笑了一聲︰「果然瞞不過你的眼楮,烏納斯隊長。如果直接告訴奈肯隊長讓你過來一趟領走一個比泰多俘虜他一定不會開口,我唯有出此下策,請你原諒我的失禮。」
搖了搖頭,烏納斯由衷地向庫馬瑞道謝︰「不,我應該感謝你告訴我米可的下落。」
「她臉上的傷痕很快就會愈合,塞貝特大人在等著那一刻,若他強行帶走米可,這里的人,包括我在內,都沒有阻止的權力,」庫馬瑞的臉部表情漸漸凝重,他挺直身體,正色面向烏納斯,「烏納斯隊長,現在能夠保護米可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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