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琳在林家的日子過得挺不錯,整日跟暖暖一處隨著賈敏學習處理家事和人情往來,再賞賞花喝喝茶繡繡花,很是悠閑。柳哥兒常買些小東西進來討三個女人的歡心,武琳嘻嘻哈哈的很是開心,除了頭發梳成了婦人式樣,晚上有人同床共枕,自覺跟在娘家時也沒什麼區別。
頭三個月過去之後,武琳做為嫡長媳,手頭的人脈自然不會落下,這一點不管是武夫人還是賈敏都有教過,所以以往的朋友成親了的沒成親的自然都要恢復往來。可是這一恢復,武琳的火爆脾氣又惹出事了。但是事情出來之後,林家人心里卻甘願接受這個麻煩。
權貴世家的賞花宴向來很多人,自然不會只有跟你脾氣相合的,還有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看你不順眼的,或是壓根不熟悉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或是關系平平卻自認很熟的。有那麼一位程崔氏就是位自來熟,自覺跟誰都能掏心掏肺說知心話,偏偏心眼還不好,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在婆家受的磋磨比較多,總想些有的沒的,說出來的多是挑撥之語。
這天武琳去淨手之後一時間不想回到宴席上,就帶著丫鬟選了個清淨地方坐著吹風看景。程崔氏正好路過,想到最近自己家正走武琳大哥的門路想將小叔子安插在京畿護衛營,見了武琳就過去湊近乎。一開始還說的好好的,都是風和日麗適合賞花,胭脂水粉布料珠玉之類的,沒多久就跑題了。
「前些天說起妹妹我還說妹妹現在也是忙人了,嫡長媳哪有我們這些人清閑,如今看妹妹比以往氣色反倒更好了,妹妹快教教姐姐是怎麼保養的。瞧這小臉,水女敕女敕的,真是羨煞人。」說著還用手戳了戳。帕子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將武琳滲得不輕。
武琳抖了抖,悄悄離她遠了些,勉強扯出絲笑容道︰「哪里有什麼可忙的,只是成親日子淺不好出門罷了,今日這不就來了嗎。崔姐姐,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咱們還是快回去吧,免得玩的時候找不到咱們,王姐姐又要說了。」這里的王姐姐是今日的東道主,嫁給了位郡王世子,如今是郡王妃,一般都要買她的面子,與武琳她們的關系還算不錯。
程崔氏好容易找到機會與武琳單獨說話,哪里能這麼容易放她走,拉著她的手道︰「再坐會兒,咱們姐妹說說話。在里面亂哄哄的鬧得人頭疼,也說不了什麼,我剛出來的時候還在畫畫連詩呢,沒事兒。」然後見伺候的丫鬟都離得不近,湊近了問武琳︰「听說你們家里還有小叔子小姑子,有沒有給你這個新媳婦下馬威?我當年可是吃了好大的虧,還不敢往娘家說。咱們都是做媳婦的,你若是心里有不舒服就說出來,出你口入我耳再沒別人知道,也免得憋著難受。我是知道那個滋味的,也不會笑話你。」
武琳的眼神立馬就變了,跟看耍把式的一樣驚奇的看了她一眼,忍了忍沒說出過分的話來,只說︰「我家到沒有這樣的事,家里弟妹都是以前見過相熟的,姐姐妹妹玩的也好,什麼下馬威崔姐姐你也說得太可怕了。」
剛想再次提話頭離開,程崔氏又是一陣怪笑,「知道你臉皮薄,這有什麼不好說的,誰家的小姑子小叔子都是一樣的,我這不是當家的嫡長媳當初還不好過,你還是嫡長媳呢,以後小姑子出門子,小叔子分家過日子都要過你的手,不來個下馬威哪里可能?」
武琳甩手要走,又被她拉住了,偏還真不好為了這麼一兩句話翻臉,武琳擺著冷臉轉頭看別處,就听她又說︰「你婆婆將管家權交給你了沒?我跟你說嫡長媳就該有嫡長媳的做派,你可別那麼傻不爭不搶啊,家里又沒爵位,你不快點掌家小心到時候婆婆全貼了小的。到最後說是得了大頭,實際上呢,光有個皮囊,還得貼補著族里人,……」
武琳忍無可忍,我跟你很熟嗎你跟我說這些不著調的話,這麼挑撥別人家的和睦你婆婆知道嗎?!還以為多交心的樣子,人家很厭煩知不知道啊,兩只眼楮長著不會看別人臉色,那是擺設嗎!武琳一錯身,手腕從程崔氏手里月兌出來,輕輕冷哼一聲白了她一眼離開了。
程崔氏在後頭還氣個半死,拍著自己胸口沖自己丫鬟埋怨,「你看看她的樣子,怪不得人家都說她是沒心眼的傻子,自己名聲那麼臭還不知道防著點,教給她她還不識好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用得到她我還不屑說呢。」她那丫鬟還附和,「就是,被人坑了還不知道,活該以後氣死。」
若是事情到了這里就結束,不過就是些小矛盾,兩人觀念不合以後不來往就是了。可是有些人就是嘴長,事情弄寸了誰也沒辦法。
武琳回到宴席上不久,就有跟她關系好的人過來問她︰「妹妹真的在婆家受欺負了?妹妹你可不能再年輕氣盛了,就算有什麼心里不如意的也不要隨便說,人多嘴雜傳回去妹妹在家里還怎麼做人。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何必爭這一時長短,再說了你家婆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一時不到也是有的,誰也不是神仙不是。這是我跟你好才跟你說,別人也就看看熱鬧傳傳閑話,你不要生我的氣。」
武琳都要氣炸了好嗎,顫抖著聲音咬著牙問︰「這都是從哪里傳出來的?!真是……真是……」
傳話的那人看她模樣也反應過來不對了,低聲道︰「怎麼了?你知道的,別人看咱們關系好也沒誰敢對著我說這話,這是我身邊的嬤嬤覺得這話不好听說了給我,我又來告訴妹妹知道。說是你如今還沒有沾手家里事務,根本沒點嫡長媳宗婦的樣子,你心里也不好受臉拉得老長之類的話。這話你到底跟誰說過沒有,傳話的可是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武琳急火攻心,眼都紅了,胸脯一鼓一鼓的顯示出確實氣得狠了,「我知道是誰傳的胡話,我找她算賬去。」
傳話之人本是好意,以為武琳真的表現出不滿,勸她收斂些不要在婆婆那里落下把柄,可不是為了讓她在這里鬧出事來的,真鬧起來對誰也不好。趕緊拉著她的胳膊阻止,「好妹妹,你快消消氣,咱們從長計議行不行,你要再這樣我以後可不敢再跟你說實話了。」周圍都是人,拉扯的動作也不敢太大,說話聲音也得控制著。
武琳轉頭對她說︰「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只是我的脾氣姐姐知道,就算得罪了郡王妃,這口氣我也咽不下去。我從不知道還能有人這樣顛倒黑白,挑撥是非,往日別人沒人理她,今日我卻不會忍氣吞聲。」
那人著急道︰「你就不想想鬧出來之後滿城風雨,沒有也會被人說成有嗎?林家就能得著好?你道為什麼別人遇到這事只會縮著,那是因為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想傳出去。」
武琳執拗道︰「我偏不!」掰開她的手轉身離去。那人一跺腳,氣急敗壞罵了聲︰「臭丫頭,真是急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說了!」緊接著便轉身去找今日的東道主。
武琳其實心里也明白她的話有理,可是她接受了賈敏這麼久的教導,打心眼里相信就算賈敏知道了她的做法也不會怪她。可以說她不顧大局恃寵而驕,但她的這個直覺也確實沒錯。其實話說回來,想恃寵而驕也要確定有寵才行,每一個傻乎乎的女人背後總有依靠,武琳也不例外。
氣沖沖找到程崔氏的時候,程崔氏正跟幾個人不知道聊誰家的事聊得興起,嘻嘻哈哈笑得不可抑制。見到武琳氣沖沖過來,其中幾個看不慣武琳的輕哼一聲站起來走了。武琳在一些人心中就是被嫉妒的存在,受寵愛之類的且不說,名聲都毀成那樣了,要放在別人身上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是有的,偏偏她不只嫁出去了還進了書香門第,夫婿還爭氣,單這一條也惹得好些人看不慣她,就像王夫人沒嫁賈政之前就看不慣賈敏一樣,沒什麼道理可言。
指著程崔氏,武琳恨恨道︰「你給我說明白,你到底跟別人說了什麼!」旁邊人一看便知程崔氏這大嘴巴得罪了人,或許就是說的話露了餡,使個眼色便都離開去了旁處,是非之地不便久留。
程崔氏撇嘴不滿道︰「武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說什麼了我,我就好好坐著說話說什麼了!本來好心好意說給你听,你不听,然後我就沒再吱聲了,武妹妹怎麼還來怪我了?!」
武琳一听她還不承認,怒道︰「快別裝了,你這麼多嘴多舌就不怕報應嗎?別人家事那里有你的插嘴之處,一張嘴口吐惡言挑撥的別人闔家不寧就有你的功德了?你也不用裝無辜,我必要稟明母親到程家去問個清楚,媳婦不賢程夫人到底是怎麼教導的?!」
程崔氏也怒了,她在婆家本來就不好過,武琳不是不知道,現在還敢拿婆婆威脅她。若是別人她可能真的就當笑話說給別人听了,可是她的目的是巴結武琳,再蠢也不會緊接著就傳武琳的閑話,自己還生了好心要提醒她,她反而過來罵人了,更加生氣,便也道︰「妹妹現在是書香門第的媳婦了,說話做事還是多過過腦子,我怎麼挑撥你們家了,我跟你分開之後就過來跟他們一處說笑,你問問可有一個字說到過你們家沒有?」
這還真是沒有,程崔氏這次確確實實還沒有說林家的是非。至于為什麼傳出去,是程崔氏的丫鬟的錯,這丫鬟平日里跟著程崔氏久了,免不了也學了一些程崔氏的習性,知道了林家沒給武琳管家權之後,又添添減減再加上自己的猜測就成了新的談資,而且武琳本身身上還帶著是非就更容易讓人相信了。明明是程崔氏拉著武琳在那里說話,也成了武琳對著程崔氏抱怨婆家。
正在此時劍拔弩張的時刻,郡王妃帶著一眾人到了,好了,終于徹底鬧大了,這事到如今肯定要講出個是非對錯。
這賞花是進行不下去了,驚動了這麼多人,程林兩家的當家夫人免不了要出面。至于林家人為什麼不怪罪武琳當場發難,在賈敏听到說程崔氏曾拉著武琳說的那些話時就將矛頭指在了她的身上。武琳是沖動了些,教導肯定是要再教導的,但本質並不是她在惹事,賈敏還真不覺得她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通過一些事寫明武琳的性格,她並不完美,但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