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爾出神了一會,回過神來,才發覺一雙異色的雙眸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原來迪爾蘭多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無視法伊爾突然把簾子放下來的敵意舉動,迪爾蘭多打了個哈欠,伸了一個的懶腰。然後從懷里面掏出了皮眼罩,帶了起來。他一骨碌從吊床上跳了下來,對腳下的這堆食物左右打量,挑了幾個順眼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大口吃了起來。
遠處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原來是有人過來了。阿基里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一邊耍著一把短劍。不一會,細微的火焰從舞動的劍刃上冒了出來,阿基里喜出望外,連忙舉著劍沖了過來。
「師傅,老大!快看我終于把火焰術附著在劍上了!以後用這個砍人一定很威風!」不過他一放松精神的功夫,劍刃上微小的火焰就跳動了一下,熄滅了。只余下一縷輕煙,證明他剛才確實成功的完成了一次魔法的融合。
「嗯……不錯,下次你需要更加集中你的精神。其實用劍用魔法都一樣,你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心智不夠堅定的人,也拿不穩手中的武器。」迪爾蘭多贊許的拍了拍阿基里的肩膀,鼓勵一下少年,然後問︰「你過來干什麼的?」
阿基里一拍腦袋,想起來正事︰「團長要我叫你們去商討一下馬戲團的節目,說要加什麼內容。還有她給你準備了下午茶,喊你去吃點心。」
法伊爾听到這里,掀開了簾子,從馬車里面鑽了出去。然後丟了一個小紙卷給阿基里,冷哼了一身就自顧自的往卓婭的馬車停放的位置去了。
阿基里打開紙卷,發覺是剛剛用炭筆寫的,是對于火焰術咒語的一點點修改,讓它與金屬能夠有更好的親融性。阿基里開心的大喊︰「謝謝師傅!我立刻就去練習。」
「去吧去吧」迪爾蘭多送走阿基里,又看了看腳下的這一大堆的各種食物,嘀咕了一句︰「只能速戰速決了……」他伸手虛空的做了一個抓的動作,地上的食物隨著他的手勢紛紛浮了起來,聚成一團。接著迪爾蘭多又做了一個握緊手指的動作,一團小小的亮光閃過,小山一樣的食物突然消失不見了,原來的位置留下的是一顆只有指尖大小的灰色丸子。
迪爾蘭多攤開手,灰色的丸子飛入了他的掌心,他百無聊賴的一口吞下。這樣的進食方法雖然更加高效,但是攝入的雜質同樣也很多。沒有經過精心加工的原始食材所能提供的能量品質不高,而且完全無法體會食物的美味,實在是不得已才為之。迪爾蘭多無奈的搖搖頭,揮手趕走了幾只還打算送食物的動物,掉頭往卓婭停馬車的地方走去。
等他走到卓婭的馬車前,已經有四五個團員在那里席地而坐,法伊爾不客氣地佔了一張藤椅,來晚了的迪爾蘭多,只能選擇坐地上或者站著。不過迪爾蘭多絲毫沒有猶豫的直接走到放了一籃子新出爐的南瓜培根派的小桌子旁邊,席地而坐,找了一個最省力的姿勢,開始吃派。
金黃色的酪覆蓋在咸香的培根和清甜軟爛的南瓜之上,加上酥松的派皮濃郁又美味。迪爾蘭多滿意的吃掉一個,立刻又把手伸向籃子。他一直認為團里的廚師姆魯魯大嬸做的東西簡直就是充滿魔法,也許一個優秀的廚師,真的能把她的魔力注入到精心制作的食物之中。每次他吃到美味的東西,幼龍的靈魂似乎也發出欣喜的呼嚕聲,所以對于這樣的美食,迪爾蘭多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卓婭的座位還空著,四周坐著的都是表演中戲份比較吃重的,法伊爾就不說了,他要負責整個表演過程的光照、煙火、幻覺,是全團的首席魔法師,所以他坐在另外一把藤椅上,大家都不敢說什麼。♀
靠著卓婭的椅子坐著的是兩個射擊好手——卡夫拉和多蒙。他們都擅長弓箭、飛刀等各種可以丟出去的東西,站在四十尺外,說要射蒼蠅的左腳,不會射成右腳。
卡夫拉比較年輕,大概二十七八歲,相貌是普通意義上的英俊,騎術很不錯。原來在表演中扮演王子的角色,但是自從迪爾蘭多到來後,就被搶去了主演的地位,所以一直都對這個冒出來的自稱流浪佣兵的家伙非常有敵意。
多蒙比較穩重一點,大約三十多歲,除了擅長弓箭飛刀,劍術也很不錯,迪爾蘭多曾經和他交過手。不過對方除了對于卓婭團長有一種近乎于崇敬一樣的情緒以外,似乎沒有對迪爾蘭多表現出更多的敵意。
守在點心籃另一邊的是一個精通柔術和末貢搏斗術的瘦瘦的漢子——丹,外號瘦猴子,據說是個末貢人。可以輕易的鑽進一個兩尺見方的盒子,或者徒手敲斷十塊磚頭。他似乎在二十五到四十五之間,看不出來真實年齡,那張平淡無奇毫無特征的臉幾乎有讓人過目就忘的魔力。和迪爾蘭多一樣,也是一個抓住機會就會大吃特吃的人,所以籃子里面的南瓜派在二人的夾擊之下,正在迅速的減少。
坐的最遠的是一個讓人怎麼看都懷疑擁有巨人血統的巨漢——拉達爾都,身高超過了七尺十寸(大約二點三八米),用著一把碟斧,斧面有一張桌子那麼大。與一般身形者臉上通常帶有的那種粗魯、狂暴並且有些智力低下的感覺不同,這位巨漢的神情是冷靜而自制的,動作甚至可以稱得上彬彬有禮——前提是你沒有激怒他。他與多蒙一樣從內心里面尊敬卓婭團長,以自己是團長的守護者自居。他是團里的第一馴獸師,也經常扮演怪獸、野蠻人、大魔王的角色。
不一會卓婭搖著扇子和一個枯瘦老者走了過來,老者穿一身紫色的長袍,加上臉上的皺紋,看著像個風干的茄子。兩個人一邊走,一邊還在討論。這個老者在馬戲團里面有著百事通的稱號,小到一根釘子的型號,大到舞台道具的搭建都由他來決定策劃,團員們都尊稱他為藍禮總管。此刻總管的手上就是那張市長留下的宣傳單,宣傳單的下面是他自己的一卷筆記,他一邊和卓婭討論著,一邊在筆記上涂涂改改。
盧娜跟在他們後面,拉了兩張凳子過來。不過枯瘦老人對于凳子視如無睹,直接走到一邊的大樹旁邊,把自己的手卷用圖釘釘在了樹干上,長長的一卷羊皮紙掛了下來,然後他掉頭看著眾人問︰「誰知道溫尼小姐的傳說?」
「我知道!」盧娜把另一張凳子搬到迪爾蘭多旁邊,正要坐下,听到問題立刻跳起來回答。整個團里面的人大半天都在忙著搭建帳篷,有機會進城的只有迪爾蘭多、阿基里、盧娜和法伊爾。一路上玩的不亦樂乎的盧娜早就纏著迪爾蘭多給她讀了溫尼小姐的傳說。此刻有人問到,她立刻就想要炫耀一番。
原本只是要引出一個話題,不過盧娜那麼積極的想要表現,讓嚴肅的藍禮總管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他點點頭說︰「那你來給大家說一說。」
盧娜和阿基里本是高藍城的孤兒,在外面顛沛流離的生活了一年多,才因為機緣巧合加入了馬戲團。從一開始的怕生少言到現在的活潑開朗,盧娜的轉變眾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對于這朵在馬戲團里面逐漸恢復陽光和生氣的小花,每個人都分外的喜歡。
「嗯嗯」盧娜裝腔作勢的清了清喉嚨,然後開始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這里原本是一片荒蕪之地,只有一個貧瘠的小村莊,十幾戶人家。每年都靠著這里出產的味道很差的土豆、豌豆和玉米來艱難的度日。」
「原本這里幾乎沒有水,所有的人種田需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打水,響的烈日經常會把田地曬得干枯破裂,冬天的寒風又會早早的到來,把還沒收獲的糧食凍傷。」
「為了生計,村子里面的人,經常要到村外的山林中去打獵,希望能抓到些獵物,度過艱難的日子。溫尼小姐的父親就是村里面最厲害的一個獵人,他膽子最大,箭法最好,總是能抓到很多的獵物。而且他心腸還特別好,每次都會把自己的獵物分給那些家里面揭不開鍋的人家。」
「但是有一年,天氣特別的寒冷,作物的產量不但少,而且連野生動物也很少出現,溫尼先生為了能夠捕獲到更多的獵物,就進了從沒過的深山,希望能夠找到更多的獵物養活家里的人。」
「但是這一次他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焦急的家人等了五個白天五個黑夜,到了第六天一只漆黑的渡鴉飛到了他們的門前,帶來了惡龍的命令。村里的獵人入侵了龍的領地,被觸怒的龍要求村里面的人獻上美貌年輕的處女來平息它的怒火,否則就夷平這個村莊,吃光所有的人。」
「村中的人慌了神,他們紛紛責怪溫尼先生一家人,完全忘掉了之前所接受的恩惠。溫尼小姐沒有哥哥沒有弟弟,家中只有一個體弱的媽媽,在眾人的壓力之下,最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跟隨渡鴉走入了茫茫深山。」
卓婭和藍禮總管交換了一個眼神,又看了看手上的傳單,小小的傳單上印的傳說不過百余字,哪有盧娜說的那麼多內容。然後兩個人又把目光轉向成功的從「瘦猴子」手下搶到最後一個派的迪爾蘭多。注意到兩人視線的迪爾蘭多一邊吃一邊聳了聳肩,顯然盧娜听到的是迪爾蘭多添油加醋的版本,不過倒也比宣傳單上干巴巴的幾句話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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