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匆忙中少年撞倒了什麼東西,緊跟著瑞塞斯柔和的白光就亮了起來。♀少年發出一聲驚奇的感嘆,又繼續搜尋房間里的家人。隨著一扇扇的門打開,少年的呼喚從屋子里面各個角落傳來,越來越大,越來越焦急,最後甚至帶上了哭腔。
迪爾蘭多對法伊爾和阿基里說︰「你們最好趕快離開,這里應該馬上就要塌了,一旦他發現真相,所有的他所構建起來的物質都會化為虛無。」
阿基里老實的點頭,第一個順著陽台的木柱滑了下去。法伊爾卻站在陽台邊,用手指關節敲著堅硬的橡木欄桿,略有點擔憂的問︰「這也是你魔力失控造成的麼?如此真實的再現事物,甚至創造出另一個自己?」
「我不知道……」迪爾蘭多低頭嘆息著回答,「但是也許我已經知道了控制這個現象的方法。」他想著撒克遜的建議,眼下的情形讓自己感到無比的恐懼。不管隔離情感的後果如何嚴重,都不會比自己的失控進一步發展來的嚴重。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麼樣才能把情感與正常的意識隔離開來。
門「 」的一聲被重重的推開,哭泣的少年從屋里沖了出來,他傷心喊叫著︰「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見了!」隨著他的喊聲,周圍的景物迅速的變得模糊起來,在瑞塞斯的光芒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的東西正在變透明,包括少年自己在內。
迪爾蘭多往前走了兩步,安撫的拍了拍自己的幻影,柔聲解釋︰「因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大家就消失了。你也是……」年幼的迪爾蘭多用手揉了揉被眼淚模糊的雙眼,還想說什麼,但是下一秒他就完全的消失了。
突然失去了立足之地,迪爾蘭多猛的摔向地面,不過他身手敏捷,立刻調整姿態,穩穩的落在了廢墟之上。法伊爾早一步念了浮空咒,讓自己慢慢悠悠的從空中飄落。他一邊降落,一邊在心中感嘆龍的魔力強大到可怕的地步。雖然迪爾蘭多說有了解決失控的方法,但是看神情就知道那方法估計也有很大問題。
天色隱隱約約有一點發白,星光已經暗淡,瑞塞斯的光芒照亮了這片荒地。焦黑的殘垣斷壁上長滿了苔蘚和藤蔓,淹沒在荒草和野樹中,各種水邊的昆蟲在周圍飛來飛去,不斷的撞到人身上。阿基里連著拍了幾個蚊子,那聲音把還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的迪爾蘭多的喚醒。
「走吧,大家都累了,回去還能休息一會。」迪爾蘭多掉頭從廢墟中穿過,時隔多年,他分不清腳下經過的是廚房?還是客廳?但是有更多現實的問題放在眼前,現在不是浪費時間回顧過去的時候。
回到營地,阿基里把毯子直接鋪在了榛樹下面,他見迪爾蘭多和法伊爾都不想多說什麼,就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倒向了毯子,一會就睡著了。迪爾蘭多躺在毯子上,枕著自己的胳膊,仰望頭頂的大樹,听著馬車里面法伊爾偶爾動作發出的輕微聲響,最終也不清楚自己和他誰先睡著的。
當清晨的陽光再一次灑滿大地的時候,迪爾蘭多被周圍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給吵醒了。他的第二次熟睡沒有進入龍之境,可以說難得的得到了一次真正的休息。不過懷中明顯的重量讓他立刻發覺了不對勁,睜開眼楮一看,明明已經消失的十歲的自己正枕著自己的肚子睡的香甜無比。
卓婭、魯姆姆大嬸還有阿基里都圍在周圍小聲的討論著,顯然吵醒自己的聲音就是來自于她們。
「搞什麼鬼!」迪爾蘭多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那個睡的像死豬一樣的小鬼翻滾了一下,滑到了一邊,轉了個身抱著腦袋繼續睡了過去。卓婭似笑非笑的問︰「他是你兒子麼?」
「……!」迪爾蘭多無語的瞪著眾人,一時間又想不出來怎麼解釋,只好抓狂的扒著自己的短發,憋了半天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說︰「就算……是吧……總之一言難盡。」
法伊爾從遠處走過來,一臉的神清氣爽,應該是剛剛梳洗過一番。他是最早發現那個消失了的小孩重新出現的人,在弄醒了阿基里去叫團長後,自己就跑去河邊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此刻回來以後發現那個小孩還在,他痛苦的做好面對現實的準備——讓自己頭疼的麻煩人物從一個分裂成了兩個。
到底是費凱倫的問題比較嚴重呢還是迪爾蘭多的問題比較嚴重呢?法師停頓了一下,然後把這種毫無意義的比較丟到了一邊。隨便哪個都是麻煩,要命的麻煩。而且解決不好,結果都是一樣,自己跟著完蛋!
空氣中面包的香味漸漸的變濃,顯然是魯姆姆大嬸的早飯快要出爐了。聞到香味本來睡的很沉的小迪爾蘭多抽動著鼻子,嘴巴里面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然後直接抱著迪爾蘭多的手啃了起來。迪爾蘭多哭笑不得的抽回手後,那個少年似乎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媽姆姆姆~我要吃蜂蜜女乃酪松餅加雙層燻魚三明治。」含糊的軟軟的口音立刻引來了旁邊兩位女性的意味不明的輕聲尖叫,魯姆姆大嬸立刻決定去加上這道早餐,轉身拉著阿基里走了,留下卓婭和迪爾蘭多大眼對小眼。
卓婭笑眯眯的干脆席地而坐,一邊模著還沒完全清醒地少年的細軟的金發,一邊問迪爾蘭多︰「這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迪爾蘭多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冒出來的,消失了一陣子,沒想到又出現了。如果你覺得危險,我可以離開團里面,與你們保持一定的距離跟著。」
「不是危險不危險的問題,我是真的想幫你。看上去你的情況越來越糟了,如果有什麼心事,你可以說出來,也許我沒有什麼能力幫你,但是傾听總可以做到的。有的時候當你有煩惱,有疑問,找個人說一說,就能豁然開朗。我知道你看著沒什麼心思,但是很多事情都憋在肚子里面,一句話也不對別人說。」卓婭溫柔的撫模,讓少年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迪爾蘭多感激的看著卓婭,遺憾的是有很多事情就算說出來也沒用,自己需要的不是分享者,而是領路人。「謝謝你,如果有心事要說,我會第一個找你的。」
「咳。」法伊爾在旁邊干咳了一下,打斷了氣氛正佳的兩個人。「有人找你。」法師指了指遠處,迪爾蘭多看過去,發覺是馬丁,立刻站了起來。他對卓婭歉意的笑了笑,連忙往馬丁那邊跑過去,心中奇怪自己對于圖騰騎士的感應怎麼消失了。
馬丁的臉上帶有焦慮的神色,沒等迪爾蘭多走到面前,就兩步沖了上來,拉著他往一邊的蘆葦叢中走去,一邊走一邊著急的說︰「現在敵人似乎能夠監視我們圖騰騎士的動向,所以昨天我們才被赫雷跟蹤。」
「啊……那我現在感應不到你難道是你們能屏蔽?」
「對,我現在佩戴了皇家研究院研制的隔離項鏈,截斷了圖騰騎士之間的感應,也就是說那種星光巨龍的魔力感應。」說著,馬丁把脖子上戴的瓖著紫色高燧寶石的黑色金屬項鏈給迪爾蘭多看了看。經過改良的項鏈,現在就算是變身的情況下也不會扯斷。
「那你找我什麼事情?」迪爾蘭多點點頭,反正對方既然能造一頭假的巨龍,那麼對于龍的魔力的了解程度肯定比自己這邊深的多,要提防的地方多了去了。
馬丁從懷里面抽出一卷個密信桶,遞給迪爾蘭多。「這是魯伊丹殿下讓我給你的,另外根據我們的消息,現在全國各地都有人在散布赫雷才是真的巨龍之子,擁有星光巨龍的繼承權的謠言。並且白默迪有些家族已經公開站出來表示支持赫雷登上王位。」
「哦?」迪爾蘭多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轉動了一下眼楮突然問︰「那麼法鯊騎士又是如何表態的呢?」
沙科林•塞姆斯基侯爵是七位圖騰騎士中唯一一個水棲的,他的圖騰魔獸是鯊魚,因而代代法鯊騎士都駐扎在白默迪,保護這個黃金貿易城的陸上和水上安全。這一任的法鯊騎士還身兼白默迪的市長一職,所以此刻他的效忠意向會更加的耐人尋味。
「他的發言人說,目前保持中立,因為圖騰騎士的忠心不僅獻給巨龍也獻給國王,總的來說他希望王權可以和平的過渡。但是殿下!他這個說法本身就是有問題的,我們圖騰騎士與星光巨龍一脈同源,他不可能不知道那只龍是假的,而明知道對方是假的,還不明確反對,那麼本身的態度就很可疑了。」
馬丁一口氣把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他和這位鯊魚騎士打交道的機會不多。當年自己還住在白默迪的時候,因為是不起眼的孚瑞家的窮困分支,沒有機會見到高高在上的圖騰騎士。而成為圖騰騎士後,又因為駐扎地和職責的不同很少有機會打交道。
這位法鯊騎士實際年齡今年也有四十九了,算是和糜蛇、血獅同輩的老一代圖騰騎士,所以說已經被贊納亞和里昂那幫叛國者籠絡過去的可能性極大。
「那我們就沒什麼反制措施?」迪爾蘭多眯著眼楮,摩挲著下巴提問,他不相信國王會就此放棄反擊,父親奧古斯雄獅的外號也不是白叫的。
「國王公布了您還活著的消息,並宣稱是您兩次阻止了魔龍王的入侵,眼下只是為了重要的任務而不能現身。並且陛下對于那些宣稱支持赫雷的家族下達了封殺令,查封他們的資產,扣押相關的人員,並要求沙科林立刻逮捕白默迪的那些造反者……」
「顯然沙科林還沒有任何行動!」迪爾蘭多用陳述句幫馬丁補充完沒說出口的部分。他沉吟了一會後吩咐馬丁︰「告訴父王和魯伊丹,我這就出發去白默迪。赫雷和他背後的實力雖然強,但還不是我和瑞塞斯的對手,我會直接殺入他的老巢,在千萬人的面前,親手證明誰才是真的巨龍傳人。」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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