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創作的《愛民歌》以及《水師得勝歌》《陸軍得勝歌》,對教育約束士兵起到重要作用,成為後世帶兵者仿寫的範本。♀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後世帶兵者創作並在官兵中普遍教唱的類似歌曲,是曾國藩《愛民歌》以及《水師得勝歌》《陸軍得勝歌》的翻版,或是這一版本的升級版。
曾國藩踏在前人的肩膀上,借鑒明朝著名抗倭將領戚繼光的練兵之法編練湘軍。他精通歷史,知道戚繼光在編練軍隊方面很有一套。當年還在朝中做二品大員時,他就應求言詔,上疏咸豐帝︰「明臣戚繼光練金華兵三千人,遂以蕩平倭寇。臣書生愚見,以為今日論兵,正宜此法。」當時推崇戚繼光練兵之法還是紙上談兵,替皇帝出主意,現在卻要指導實踐,真刀實槍地用到自己的事業中了。他把戚繼光所著《練兵紀實》和《紀效新書》找來,深入鑽研,可以拿來的拿來,可以借鑒的借鑒,采補精髓,推陳出新,形成湘軍訓練之法。
按照曾國藩的設計打造,湘軍成為不同于當時任何八旗、綠營的一支軍隊。
可以說,曾國藩在現有體制之外創建了一支軍隊。這支誕生于體制之外的軍隊,被八旗綠營、地方官僚甚至清廷都視為另類。這支軍隊從它孕育的那天起,就像私生子一樣不被正統所接納。它從誕生起,注定要面對兩個敵人,面臨兩線作戰,既要與太平軍浴血搏殺,又要與舊體制不斷苦戰。
舊勢力容不下另類軍隊。為此,曾國藩差點在未與太平軍交戰之前喪命。當時長沙有兩支軍隊,一支是湖南提督鮑起豹所轄的綠營兵,一支是曾國藩編練的練勇湘軍。由于鮑起豹非常無能,他所轄綠營兵由曾國藩屬下湘軍教練塔齊布統一訓練。曾國藩對部隊訓練十分嚴格,不管刮風下雨,不管酷暑嚴寒,都要組織操練。從咸豐三年(1853年)初夏起,曾國藩命湘勇與綠營兵一起操練,還時常舉行會操。綠營兵過慣了閑適散漫的生活,覺得自己作為正規軍,月餉反不如勇丁,還要與這幫來自鄉村的農夫在烈日下共同操練,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們對曾國藩大為不滿,找到長沙協副將德清訴苦告狀。德清受到這幫人推戴,挑頭反對曾國藩,處處與他為難作對。湖南地方官員,對曾國藩在編練軍隊中的侵權越權行為,早就心生不滿,此時不僅不出面調解,反而添油加醋從中挑撥,站在一旁等看好戲。綠營兵因此有恃無恐,鬧得更凶。德清不除,正常操練就沒法搞下去。曾國藩輕易不彈劾人,這回下了決心,于咸豐三年六月十二日上疏皇帝,彈劾德清不到場督促練兵,時常在署偷閑,把心思花在勒索百姓上,並一針見血地指出,士兵不經訓練、技藝生疏,是清軍潰敗的根源。曾國藩覺得將德清革職還不夠,同日又上折片,彈劾德清在長沙城遭太平軍圍攻時,「自行摘去頂戴,藏匿民房;所帶兵丁月兌去號褂,拋棄滿街,至今傳為笑柄」等五行。同時,上奏折密保部屬塔齊布等人。六月二十九日,咸豐帝頒上諭,令將德清革職。同時,賞給塔齊布副將餃。德清等綠營兵對曾國藩更是恨之入骨。勇丁對見了敵人就腳底抹油的綠營兵很瞧不起,見他們平日里驕橫跋扈,一肚子的氣。于是,綠營兵與湘軍士兵形同水火,常常發生武裝沖突。一次,一群綠營兵與塔齊布所轄湘軍士兵打群架,綠營兵鳴號列隊,欲大肆報復湘軍。曾國藩為抑制綠營兵打仗膽小如鼠、私斗氣壯如牛的風氣,鄭重發公文給提督鮑起豹,明確要求逮捕肇事士兵。鮑起豹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借機發泄。他故意將肇事士兵五花大綁捆起來,張張揚揚地將他們押解曾公館,同時派人散布曾國藩要嚴懲這幾個綠營兵的消息。綠營兵一傳二、二傳三,越聚越多,群情激憤,先去找塔齊布泄憤,將其居室砸得稀爛,塔齊布急中生智藏入草中才保住一命。隨後,這群瘋狂的綠營兵沖向曾國藩團練大臣公館,揮舞刀槍,找曾國藩算賬。♀他們見了曾國藩就咆哮著要殺死他,要不是衛兵眼明手快,擋住刺來的亂槍,主帥曾國藩就可能立斃亂槍之下。曾國藩沒料到這群綠營兵會如此喪心病狂,又氣又惱,匆忙向巡撫駱秉章求救。曾公館設在巡撫衙門射圃內,與巡撫衙門一牆之隔,綠營兵沖擊團練大臣公館之事早有人稟告駱秉章,但他故意裝聾作啞,對曾國藩的求救視若罔聞,冷眼旁觀自以為是的曾國藩在熱鍋上煎熬。直到曾國藩跑去敲門,他才驚驚乍乍地跑出來解圍。可他不但不懲治肇事綠營兵,反給他們松綁,向其賠不是,對受辱的曾國藩卻不說一句寬慰的話。綠營兵圍攻大臣公館,要是發生在紀律嚴明的雍正、乾隆朝,肇事者必人頭不保。但這一事件發生後,駱秉章對鬧事作亂的綠營兵和幕後主謀鮑起豹一概不予追究,蓄意包庇,不了了之。曾國藩臉面丟盡,威風掃地。還未出師就差點死于官軍之手,這令曾國藩深感悲哀,很受刺激。「出師未捷身先死」,對一個滿懷豪情壯志的男子漢來說,還有比這更可悲的嗎?!多年之後,在湘軍威名遠播之時,曾國藩對這一事件仍記憶猶新、大發感慨︰「起兵亦有激而成。初得旨為團練大臣,借居撫署,欲誅梗令數卒,全軍鼓噪入署,幾為所殺。因是發憤募勇萬人,浸以成軍。其時亦好勝而已,不意遂至今日。」
曾國藩意識到,長沙官場容不下他這個團練大臣,容不下這支體制外孕育成長的新軍,只好將湘軍編練總部及練兵場移駐衡陽,他的團練大臣衙門非常寒磣,設在桑園街趙姓人家的祠堂里。但衡陽不是世外桃源,體制外創建新軍的種種煩惱,依然如同幽靈一般揮之不去。後來,他在上咸豐帝的一道奏折中,將編練湘軍之難概括為三條,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辦事艱難之三端」︰一是沒有提拔部下權。他名義上為兵部堂官,實際上只是個丁憂在籍的團練大臣,提拔部下的實權反不如提督、總兵。二是沒有任免文武官員的權力。按照國家定制,各省文武官員黜陟權力由總督、巡撫掌握。曾國藩是個統兵大臣,身為客官,對當地文武官員沒有任免權,要地方協辦軍務,文武官員和地方百姓都不听他的。三是名實不符,沒有處事權。他的木質官印,因他身份數變而變易,地方衙門便懷疑這木頭疙瘩是偽造的。加之「四年所請部照,因久稽而重請;六年所請實官執照,至今尚無交到確耗。此外文員之憑、武官之札,皆由督撫轉交,臣營常遲久而不到。軍中之事,貴取信如金石,迅速如風霆,而臣勢有不能」,他覺得統兵打仗格外艱難。但曾國藩知道,造物主對大功大名向來非常吝惜,「必千磨百折,艱難拂亂而後予之」。因循舊體制、老章法練編軍隊固然要便利得多,但必然辦不出什麼名堂,如果把自己搭載在破舊落後的戰車上,到頭來很可能把這條老命都賠上。立志報效清王朝,抱定干一番驚天動地業績的曾國藩明白,只有變革創新,打造出嶄新而精銳的戰車,才能實現宏圖大志。曾國藩是一個深知「大本大源」之人,他對這一點看得極為深透。因此,他默默承受向他襲來的艱難挫折,「平生受挫受辱之時多矣,無一次不打月兌牙和血吞」。憑著「打月兌牙和血吞」的倔強個性和無畏氣概,曾國藩終于踏平坎坷,成功鑄就太平軍克星湘軍。
「打通極困極難之境,方是好漢。」就編練軍隊而言,因循必待斃,求變而後生。曾國藩四大弟子之一薛福成,分析曾氏成功原因時說,當時咸豐帝任命的團練大臣有數十位之多,但有的徒有虛名,有的很快戰死,有的聞敵逃竄,只有曾國藩應勢而變,「以團練始,不以團練終,幸其改圖之速,所以能成殄寇之奇功,擴勇營之規制也。」他還說,曾國藩雖從辦團練起家,「然惟早變其實,並變其名,所以能有成功。」
頭腦靈清,心中透亮,還得有十萬個雷霆撼不動的定力。曾國藩斷論,清軍八旗和綠營兵一觸即潰、屢戰屢敗的重要原因,在于沒有接受過嚴格精到的訓練。因此,他編練軍隊,「但求其精,不求其多;但求有濟,不求速效。」只要湘軍裝備尚未齊全、操練尚未精到,他就頂住種種巨大壓力和誘惑,咬定青山不出師。就連他的恩師、湖廣總督吳文危在旦夕、急需救援,他也不率未練之師輕率出擊,最後痛緬吳文兵敗黃州、揮劍自殺。曾國藩認為自己是理智的︰「劍戟不利,不可以斷割;毛羽不豐,不可以高飛。若倉皇一出,比于遼東自詡之豕,又同灞上兒戲之師,則徒見笑大方耳。」他在致劉蓉信中說︰「大局所在,只論利害,不顧私誼,即使君父諭旨,也不能完全遵照。」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認定的理,即便是皇上連發十二道金牌,也不亂方寸。咸豐三年八月底、十月初、十月底和四年正月,咸豐帝共頒四次上諭,一會兒令他率師開赴武昌,一會兒又令他救援南昌,但曾國藩拿定主意,湘軍還未練就,決不出師。他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四拒聖旨,神定氣斂鑄煉湘軍,試圖遂心如願敲打完最後一錘。
但岌岌可危的局勢,逼迫曾國藩未能遂心如願敲打完最後一錘。吳文所率綠營兵在黃州附近被太平軍殲滅後,湘軍成為兩湖戰場上清軍唯一主力。這時,太平軍兵鋒很健,三克漢陽、漢口,進圍武昌,鋒鏑直指湖南北門鎖鑰岳州,湘軍再不出戰,兩湖地區就會納入太平天國版圖,大清帝國南北難以連成一氣,將導致慘遭腰斬的結局。咸豐四年(1854年)春,曾國藩在洋炮未到齊、水師尚不精的情況下,頒檄出師。
在此前夕,他回湘鄉看望了父親,到母親墳頭燒了幾炷青香,祈求母親大人在陰間保佑他出師告捷。曾國藩篤信骨相之學,信奉風水之說。他祖母死後,葬于湘鄉七斗沖。有人說,這是一塊風水寶地,墓前臨涓水河,背倚紫石山,是塊上吉之地。祖母下葬後第二年,曾國藩就由四品官驟升至從二品官,飛黃騰達,他的六弟入國子監,九弟也進了學,曾家一下發達起來。對于墳場風水,曾國藩深信不疑。母親江太夫人去世後,經高人指點,他在距家十里之遙的兩屏山覓得一塊好墓地。這塊墓地的好處頗有道道︰湘鄉屬丘陵地貌,境內多是綿延起伏的山丘,登臨高處遠眺,兩屏山猶如兩翼垂天、扶搖直上的鯤鵬。曾國藩母親所葬谷地,正好位于大鵬鳥的嘴上。也就是說,其情形猶如大鵬鳥口餃曾母之墓直奔九霄雲天。曾國藩深信母親地下有靈,一定會保佑他克敵制勝、大富大貴的。
身染大鵬口的裊裊青香,曾國藩揮率湘軍,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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